吳玉民在外面招呼着客人,顧進國坐在屋內問道:“石縣長怎麼還沒來?”
他是知道吳玉民請了石立才的,但卻不知道石立才怎麼沒來,就問了起來,楊春峰道:“不知道啊,要不打個電話給他催一下。”
楊春峰雖然是跟在王簡後面的,但表面上與顧進國的關係都不錯,在政治上的關係緊張並不能完全影響到私人關係,顧進國聽了之後就打給石立才,他和石立才的關係比與楊春峰的關係更好一些,因爲兩人都曾經擔任過辦公室主任,多少有一些交情。
一打通之後,石立才就告訴他,臨時有事不能過去了,讓顧進國他們一起吃吧。顧進國沒有辦法就算了。
吳玉民家熱熱鬧鬧,王簡坐在辦公室裡連連沉思,他在想着心事,在做着煎熬,他雖然很想剎住這種黨政領導幹部大操大辦之風,可是真要讓他做出決定,可是又感到很猶豫,很難辦,他一個人可以力挽狂瀾嗎?他自己不接受他人的道喜,不開辦酒席,已經讓很多人不適應了,如今他如果再禁他人不準這樣做,豈不是把所有的人都得罪了?
不過,如果他不去制止,這種風氣就永遠都剎不住,而且這些官員相互抱團取暖,通過這種形式拉近關係,實在是進行改革幹事業的最大阻力。如果能採取措施制止這種風氣的蔓延,同事之間,朋友之間,沒有這麼複雜的人情關係,這將有助於大家去專心做好工作,開拓事業,以事業凝聚人心,那麼西亭的發展就會絕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想到這裡,王簡拿起電話打給車世平,想和他聯手製止這種風氣,車世平不是不知道吳玉民嫁女的事,但他知道王簡沒有收紅包的事,他當然不能再參與吳玉民的喜事了。所以接到王簡的電話後說道:“王縣長,這事我你要是不說我還不知道,你有什麼意見嗎?”
王簡說道:“我們現在都在反對黨政領導幹部大操大辦婚喪嫁娶事宜,吳玉民現在頂風而上,與黨的規定背道而馳,我們要明確立場啊!”
車世平問道:“你的意思是制止吳玉民的行爲?”
王簡道:“這倒不是,吳玉民現在正在家裡舉辦酒席,我們也不是不盡人情,如果此時去制止他,一定讓他臉面上不好看,不過事後我們要找吳玉民進行談話。”
車世平一聽王簡要找吳玉民談話,就知道這件事情不好,不過吳玉民現在也沒有什麼大的用處了,他也不想再保他,反而想利用這件事,讓王簡成爲所有人的敵人,借他之手去做這件事。
“王縣長希望我怎麼做?”車世平試探着問道。
王簡道:“我希望我們兩人一起處理這件事,把這種大操大辦的風氣打壓下去。”
車世平一聽王簡是想把他拉下水,就說道:“我堅決支持王縣長你的作法,這樣吧,這件事就全權委託你來做,吳玉民必竟與我有些交情,到時候說不定下不了手,王縣長你能理解吧?”
聽到車世平這樣說,王簡就無話可說了,他知道車世平還是一個老滑頭,不想做這種得罪人的事,既然如此就讓自己來做,只要車世平不干涉他就可以了。
“那好,這件事我去處理,不過還是請車書記到時候以縣委的名義發一個公告,禁止其他人再這麼做。”王簡答應道。
車世平想了想道:“這個沒問題,我們也要與上級保持一致。”
和車世平通完話,王簡就在思考着怎麼處理這件事,要處理到什麼程度,吳玉民現在是縣長助理,如果因此免去他的職務就有些重了,而如果只是和他談一下話又顯得輕了,因此必須給他一個黨內處分才行。黨內處分分好幾種最輕的是黨內警告,但感覺這樣也輕了,因此王簡想到一定要給吳玉民一個黨內嚴重警告才行。
想好了給吳玉民處分的程度,下一步還必須想好如何進行處理這件事,給予黨內處分必須要有紀檢機關的配合,想到這裡他又打電話給商東。
商東現在對王簡算是又敬又怕了,原來以爲王簡需要着他,但經過那次安排紀委副書記的事後,他看出王簡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不但能幹事,而且也深有韜略,不是那麼可以左右的人物,因此他對王簡的態度比以前恭敬了,而與車世平之間卻是漸行漸遠,因爲車世平沒有讓他再投入自己的懷抱,讓他有些失落,只能跟在王簡後面做一些事。
接到王簡的電話,商東連忙跑了過來,見到商東,王簡就直截了當地提出吳玉民大操大辦婚喪嫁娶的事,問他怎麼處理。
商東也沒有接到吳玉民的邀請,心裡還有些不高興,現在聽到要處理吳玉民,自然是沒有什麼意見,就說道:“王縣長,你想怎麼處理,我們紀委根據規定進行處理就是。”
王簡看向他說道:“吳玉民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如果處理太輕起不到警示的作用,而處理的太重,吳玉民本人可能又不服,我建議給他一個黨內嚴重警告處分如何?”
商東想了一想說道:“黨內嚴重警告是不是也重了,不如給一個黨內警告就可以了。”
王簡道:“黨內警告處分還是輕了,我們現在對幹部的管理要嚴格,寧可過重一點,但不能失之於輕,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讓一些人警醒起來。”
既然王簡都這樣決定了,商東也無話可說,就說道:“那好,就按照王縣長的意見辦,請王縣長告訴我們如何去處理。”
聽到商東問到這個問題,王簡想了想說道:“吳玉民今天是宴請賓客,我看這樣,我們兩人一起去一趟,實地考察一下,到了之後我們什麼話也不說,見到吳玉民之後也不表態,就看看情況,你看這樣怎麼樣?”
王簡的作法很讓商東不解,人家正在宴請賓客,他們兩人不請自動,還不把吳玉民給嚇着?再說影響到賓客的心情怎麼辦?這樣做是不是不大合適?
“王縣長,我們現在去是不是不大好?雖然吳玉民大操大辦不對,但人家也是喜慶日子,我們去豈不讓人家掃興?”商東提出了異議。
王簡笑着說道:“我們既然做就要做得徹底,不要搞得像一個形式,禁止大操大辦,黨內下過多次文件,但卻是依然如此,這說明我們沒有真正地動真格,我們去並不打擾他們的喜事嘛,我們口頭去表示下祝賀有何不對?但我們到了現場,就讓其他人知道,如果你們今後還有人這麼做,我還會到現場,到完現場就處理他們,你說他們還敢這樣做嗎?”
沒想到王簡會有這麼深的用意,商東暗暗佩服,所謂有非常之人才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才能非常之功,看來王簡就是這樣一個非常之人,將來所建立的功業一定是非常之功。
“王縣長,那好,我陪你去。”商東答應道。
王簡就起身讓施百鳴派一個車,載着兩人一起前去。
吳玉民的家裡此時正在歡天喜地之中,顧進國在屋內和大家也喝了不少,吳玉民也在裡面陪着,整個酒店裡裡卻是非常熱鬧,他們誰也沒有想到王簡和商東會突然出現他們的面前。
在另一間房間裡,齊鳳國張立新夏國民等人也正坐在一起喝着喜酒,他們應邀也來了,除此之外,像許東京李海滄董超他們也都來了,各大局的領導和鄉鎮的書記鎮長,能來差不多大半,必竟吳玉民當了多年的財政局長,人脈廣泛,都會賣他的面子。
大家喝多了之後,有人就說道:“王縣長生小孩,大家都去了沒有?”
有人就答道:“去了,但去了有什麼用,人家王縣長根本不收咱們的禮,看不起我們。”
“也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大家去祝賀,他連一點禮錢都不收,太違揹人情了吧!”又有人說道。
“說的可不是嘛,我們西亭這個地方最重的就是人情來往,他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們,裝出一副廉潔清正的樣子,不過是博取一點名聲而已。”旁邊一人附和道。
張立新聽了馬上說道:“你這話還是小心一些好,小心隔牆有耳。”
只見那人嗤笑了一下,說道:“我就這話又沒有犯什麼錯誤,怕他作甚,難道他能把我們全部處理了不成了?你老張是不是因爲被嚇怕了,什麼話都不敢說了。”
這話又揭了張立新的瘡疤,張立新本來喝了點酒,臉就紅,現在臉色更紅了,大家就呵呵大笑起來,又開始碰起杯子喝了起來,張立新向旁邊的夏國民使了使眼色,兩人就一起站了起來。
“你們要去哪?”齊鳳國在旁邊喊道。
“我們去一趟廁所。”張立新說道。
兩人就一起走了出去,他們上完了廁所,張立新就對夏國民說要回去,夏國民也不想喝酒了,就答應着一起走了出去,可是當他們剛走出酒店門口的時候,一轉身看到王簡和商東從一輛車上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