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方坐在市委大院1號樓的辦公室裡,看着手中別人送來的材料,一份有關舉報王簡在西亭縣違紀和作風問題的信件引起了他的注意,雖然他不是紀委書記,但他作爲分管幹部組織工作的市委副書記對這種情況也不能置之不理,而且這個王簡一直是他關注的對象,既然有了這種材料何不搞他一下子。
現在遲國平剛來,立足未穩,如果能將王簡搬倒,則就顯示出他的權威來了,本來他就對省委沒有提拔他而感到不滿,如果能借着王簡這次的事,讓遲國平看到他的實力,從而在一些事情上能對他讓步,也是擴大他權力的一種方法,因此一定要藉機將這個問題提出來,然後搞大他。
舉報信裡就三條,一個就是作風問題,反映王簡與政府辦女工作人員高凌燕有曖mèi關係,同時與西亭縣公安局長韓玉婷關係異常,二是反映王簡在修築農村道路工程中,特意邀請省裡企業過來修築,這中間有權力尋租的可能,三是反映王簡爲了人民路的拓寬,大搞強拆,引起老百姓的反對,沒有做好思想工作。前兩個問題是違紀問題,後一個問題則是反映王簡的工作作風問題,主要問題就是這三個,其實王簡來到西亭後本沒有多少把柄讓人抓住,所以這些人只好捕風捉影強拉硬拽,反正能噁心一陣王簡就行。
這三個問題,說是事也是事,說不是事也不是事,關鍵看人怎麼操作,如果市領導將這些情況置之不理,那他就不是事,如果有人故意拿這個作文章,那就肯定就是個事,現在趙東方想提起來這事,那就是事了。
趙東方並不知道這是顧進國安排人搞的,不過他倒是站在顧進國一方的,他想到這封信肯定還會寄到市紀委書記薛鵬那裡,但他不分管紀檢委,有什麼事都是薛鵬直接向市委書記彙報,因此他沒法直接命令薛鵬來搞這事。想了半天覺得還是讓組織部來管一下這事,於是就把周得勇找來,向他說明這件事。
周得勇在孫世明走了之後,也沒有什麼動靜,他跟遲國平不熟,遲國平來了之後,他還沒有立即靠上去,實質上遲國平來到後班子實際上還是不穩定的,因爲說什麼他也應當受到一定的重用了,至少得提拔一下了。因此他也在等待着這個時間的到來。
來到趙東方的辦公室,趙東方讓他坐下後就說道:“周部長,這個舉報信你看一下。”
周得勇不知是什麼舉報信,爲什麼要讓他看,他就接過來,看了一眼就讓他很吃驚,這封舉報信居然是舉報王簡的,真是太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了。
“趙書記,您這是什麼意思,怎麼還有人舉報王簡?”周得勇不解地問道。
趙東方看了他一眼道:“我也不知道是誰寫的,但看來是知"qingren",既然有人寫了,舉報到我這裡,我不能不管,如果舉報屬實的話,王簡這個縣長就不能幹了。”
聽趙東方的意思,他要藉此機會把王簡的縣長拿掉,但他想的也太簡單了吧,這麼個不知真假的舉報信就能將王簡的縣長拿掉?
“趙書記,這封舉報信不知真假,我看我們還是要謹慎從事。”周得勇小心地說道。
趙東方不高興地看了他一眼,說道:“落實這封信的真假是紀委的事,但我們組織部門也要提高警惕,這樣,你安排幹部監督科的同志到西亭縣瞭解一下情況,然後回來寫個報告給我,看看王簡在西亭到底做了些什麼,我提交常委會研究。”
原來趙東方目的在此,他想讓組織部的人下去調查,不管怎麼樣,都會對王簡產生一定的影響,這樣的話,肯定會有一些與王簡有意見的人來說王簡的壞話,這倒不是調查王簡違紀問題了,而是調查王簡到底在西亭縣幹得合格不合格的問題了,這種事情組織部還從來沒有做過,如果是這樣搞下去,王簡肯定沒法在西亭幹了。
“趙書記,組織部還從來沒有下去針對一個縣長進行調查,如果要調查,應當經過常委會的研究,如果常委會同意調查,我就派人調查。”周得勇堅決地說道。
看來周得勇在孫世明調走之後,還是不大聽他的話,趙東方沒有再說什麼,就說道:“那好,到時候,你把這封信拿上常委會討論。”
趙東方直接是想借他之手將王簡搬倒,周得勇豈是傻子,馬上說道:“由我提交常委會不合適,如果趙書記真想上常委會研究,不妨親自提交,這樣能顯得更加重視一些。”
周得勇直接拒絕了趙東方的要求,看來趙東方想讓周得勇按照他的意志行事是不行的,只好說道:“那好,我提交就我提交。”
兩人說完話,周得勇就走了,其實趙東方也知道周得勇不會按照他的意見行事,但現在把這事跟他說了,起碼周得勇沒反對提交這事,到時候周得勇也撇不清關係,到時候他就可以在常委會上說,我和周部長商議過了,把這封信提交給常委會,看看到底是讓紀委下去調查還是讓組織部下去調查,周得勇就給繞進去了。
周得勇一時沒想到明白,等想明白之後已經晚了,想到這件事非同小可,他就急忙主動去找遲國平,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好讓遲國平知道。
市紀委書記薛鵬當然也收到了這封信,對於王簡,他沒有太親近過,但知道他在西亭搞得不錯,也是一個幹事的人,現在被人家舉報,肯定是得罪人了,對於這個問題,他沒有當回事,隨手一扔就丟進了旁邊的文件堆裡,這種針對縣長的舉報信,如果沒有實名舉報,他根本沒有查的興趣,說實在話,一般老百姓是無法直接跟縣長接觸的,能接觸縣長的非富則貴,這些人知道的事情多,他們舉報縣長肯定是有目的的,而他們不實名舉報,卻躲躲藏藏更是有問題的,所以對於這種舉報信不查也罷,一查反而成了某些人的幫兇,而且王簡素來沒有什麼問題,這個時候爲什麼突然有人舉報他?
薛鵬既沒有向遲國平彙報,也沒有當回事,就這樣擱置了王簡舉報信。
王簡現在卻是感到頭疼,因爲現在他在明處,別人在暗處,到底舉報他什麼問題,舉報信寄給了誰,他都不知道,他現在就是想出招都沒法出招,而市裡也沒有人向他反饋消息,顯然這件事有人搞得很隱秘,必定是有人想將他打倒而後快了。
想到自己來到西亭是坐得正立得直,沒有任何把柄在別人的手裡,就是他們再怎麼舉報,只要不屬實,就沒有用,現在只能提防着別人採取其他手段來搞他。
這樣想着,他也就沒采取什麼手段來防止這件事,他必須等到市裡有什麼消息再採取措施,否則他主動去了解這件事,反而會讓人引起懷疑,認爲這麼一點事就坐不住了。
周得勇緊接着就去找遲國平,遲國平聽完周得勇的講述,就是吃驚,他也沒有想到會有人舉報王簡,而且是在他剛來不久的時候,聽到周得勇說起信中的內容,遲國平就覺得好笑,王簡明明是在修路問題上注重不搞權力尋租,把省城的企業請來,而且還是通過他的,而卻有人在這方面作文章,如果說王簡收受別人賄賂的話,那他也不脫不幹系,這舉報之人實在是可惡啊!至於王簡的作風問題,肯定是一些捕風捉影之事,自古道,捉姦要捉雙,捉賊要捉贓,僅憑道聽途說就能認定他人有作風問題?
“周部長,你是說舉報信是交到趙書記手中的嗎?”遲國平問道。
周得勇道:“是的,是趙書記給我看的。”
遲國平沉思了一下,說道:“我打電話給薛書記,問他有沒有接到這種舉報。”
薛鵬也就剛剛看完舉報信,就接到了遲國平的電話,一聽問起這事,就說道:“遲書記,我是接到了,但我覺得這肯定是有人在誣告王簡同志,怎麼,您也收到了?”
沒想到薛鵬是這種態度,遲國平心裡很高興,既然紀委書記都不當回事,別人還管哪門子事?便說道:“那我知道了薛書記,謝謝你!”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遲國平轉過來對周得勇道:“薛書記也接到了這種信,但他認爲是誣告,沒有覺得有什麼,趙書記到底是什麼意思?”
周得勇感覺遲國平還沒有弄清趙東方的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因此說道:“遲書記,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借着這件事,讓我們組織部下去調查一下王簡同志,你知道,只要下去進行調查,自由發揮的空間就大了許多,到時候王簡能不能經受住調查就很難說了?”
遲國平還是不解地道:“怎麼經受不住調查了?”
看來遲國平對西亭縣的情況還是不大瞭解,周得勇解釋道:“王簡同志在西亭縣做事情難免要得罪一些人,如果組織部去調查之後,一些人在調查組面前亂說一些話,到時候我們到底要怎麼處理?我想他們不是想抓住王簡的違紀問題,而是想把他從縣長的位子上弄走,這纔是他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