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騎術

143騎術

“你身子弱,應該學習點騎射鍛鍊身體。再說日後有何急事,牽過馬就能跑,難道還等着僱輛車不成?算我救你了,還不行嗎?”蕭赫風一副軟磨硬泡的樣子,倒好像是求她教自己騎射一般。

“真沒見過你這樣好爲人師的”謹惜抱怨了一句,不過終究還是被他所說的打動了,萬一以後有事就可以自己騎馬去。

而且父親現在不算太忙,休息的時間長了,他在家時自己很難脫身。如果跟父親挑明自己想學騎馬,那樣就可以明正言順的到郊外去練馬,然後回來時順道去惜墨齋處理事情也有了藉口。

蕭赫風見謹惜同意了,不由得笑得美目流光。謹惜覺得這個傢伙如果不開口,老實的呆在那裡一動不動,看上去很賞心悅目的。

他說:“那我先牽馬到西城門那裡等你,西郊外那片空地很適合練馬。”

謹惜點點頭,看着他如一隻靈巧的豹子,躥上圍牆消失掉,不由得鬆了口氣。

不一時映雪醒來,見謹惜早已穿戴整齊,才揉了揉眼,說:“我怎麼睡過頭了?”

謹惜沒有應聲,轉而說道:“去給我打熱水淨臉吧。”

和父親一同用過早飯,今日恰逢初六,每到三六九日便是衙門放告的日子。放告日這天,衙門發頭梆、打開大門後,皁隸就在大門兩側樹起“放告”牌,起訴的人們早就在照壁前等候,見了出放告牌,就到東側排隊。

待發二梆後就被皁隸領到大堂院落內等待,縣令升堂後,跪在月臺下的起訴人就依次從東階上月臺,將狀紙遞交給坐在長桌後的刑房書吏,到月臺中間給縣令叩頭後,再從西階下來,仍舊跪下。刑房書吏將狀紙逐一登記,等到全部收齊,再交給值堂長隨。值堂呈上縣令。縣令會逐張翻閱,並逐個傳喚起訴人上月臺問話……

剛開始謹惜還挺好奇,和三個丫頭經常偷偷去聽。可時間長了,才發現,原來打官司的多半沒什麼大案,不是張家佔了李家的地,就是王家丟了牲口懷疑是趙家偷的,還有就是因爲悔婚退親之類的小事打官司。

老百姓的生活如此,哪個地方也不會天天發生大案等着縣官處理,所以聽慣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謹惜和三個丫頭都懶得再去聽了。

見父親去前面坐堂問案,謹惜就忙找衣服要出門——反正知道父親這一大天都不會有時間回內宅休息。畢竟現在農閒,老百姓都有時間來縣裡打官司,所以放告這天父親的公務會格外繁忙。

既然要學騎馬,自然不能穿長袍大袖的衣服。可她也沒有什麼騎射服啊……正在躊躇之間,守後門的馮婆子卻進來回話,手中捧得正是她給蕭赫風包衣服的那個包袱皮。

謹惜打開看時,竟然是一件非常眼熟的寶藍色袴褶。這件衣服正是那年蕭赫風與她第一次衝突時,她被陸循帶到外書房換上的那件。織金團花,琵琶緊袖,下襬打着馬面細褶,正適合騎馬。

不過……這件明顯不是蕭赫風能穿得上的衣服,怎麼會隨他到了漁容?謹惜不由得皺緊眉頭,心中不知爲何,卻多了一縷惆悵。如果他不是世子……也許他們的關係能不同?

她把長長的秀髮束好,戴上風兜。穿着那身略顯華麗的袴褶,足登白麂皮靴子,抹口鴉綠羅納繡獅子。更襯得面如桃花,一雙墨玉般的眸子炯炯有神。再過了年就十五了,裉了青澀的謹惜更添風韻,尖尖的下巴,纖細的腰身越來越有女兒態,恐怕再用男裝掩飾也掩不過去了。

燕喜穿着小廝的衣服跟在身邊,趁着明朗的晨光,兩人逶迤來到西城門。只蕭赫風正牽着馬站在城門口與守城門的大高個子閒談,倆人頗爲熟絡的樣子。

蕭赫風看到謹惜穿着他的衣服,不由得嘴角得意揚起,一副十分喜悅的表情。他對大高個子拱了拱手,就牽着馬向謹惜走來。

遠遠的,大高個子也認出謹惜就是上次被蕭赫風“搶劫”的少年,不由得眼光灼灼,眼睛跟探照燈一般掃向他們。

謹惜衝他微微點點頭,他倒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忙衝她深施一禮。

隨蕭赫風出城,冬季的城外更顯荒涼蕭索,遠處的一片樹林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草甸上枯黃的草被殘雪覆蓋,更添寒意,謹惜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燕喜靈巧,忙把手中的大毛披風給謹惜披上。

蕭赫風用手攏着轡頭,衝謹惜伸出手:“來,我教你騎馬。”

到了近前,謹惜倒有些打退堂鼓了,看着那匹高大的黑馬心中不免膽怯。

蕭赫風這個厚臉皮的根本不管還有燕喜在旁邊,上前抓住謹惜,把她抱到馬背上。她一聲驚呼,臉早已紅了起來……

燕喜不禁抿嘴偷笑,她大概早已認定謹惜與蕭赫風是兩情相悅的關係了。

蕭赫風一手拉住繮繩,一手插着她纖巧的小靴子,幫她把腳踩在馬鐙中。教導說:“坐好,挺直身子,雙腳踩住馬鐙……放鬆點,不要緊張。你這麼緊張追風也會感覺到,它也會跟着緊張的。”

蕭赫風把繮繩遞給謹惜,又從腰間又抽出根長索,把繮繩套在馬嚼子上,用來控制馬的速度。他說:“馬跑起來時會有起伏感,你要隨着它節奏起伏這樣才能達到人馬合一的境地,要不跑一會就會把自己顛得吐了。”

“我……害怕……”謹惜坐在馬背上,心中不由得緊張,她想抓住蕭赫風的手,卻沒想到他突然在追風的後臀拍了一下,追風嘶鳴一聲緩緩跑了起來。

謹惜咬着脣緊緊抓住繮繩,不知道是不是追風太過聰明,知道背上馱的是個新手,跑起來格外慢。過了一會謹惜漸漸適應了馬跑起時那種顛簸感,還能隨着它的起伏而動,這種新奇有趣的感覺可是悶在閨房不能體會的,難怪京城閨秀都喜歡騎馬,這大概是貴族女子唯一能借以放縱自己心情的一項活動了

“馬感不錯嘛已經知道怎麼跟馬匹配合才能不被顛得五臟六腑直翻個了”蕭赫風牽着繩子,讓追風一直繞着自己跑圈,這樣他比較方便控制馬的速度。

跑了約有半個時辰,謹惜只覺得攥着繮繩的手心都是汗水。而那匹五明馬的鼻孔和嘴周圍的毛都被噴出的冷氣凝成白霜,看上去像是變成了白嘴巴。

騎馬這項活動也要量力而行,第一次不能太久,否則第二天會爬不起來的。謹惜拍了拍追風緞子般光亮的皮毛,說:“謝謝了”

追風揚了揚脖子,咴咴的叫了兩聲,惹得謹惜抿嘴微笑。

蕭赫風攏着馬,眼中只有謹惜那燦如朝霞的笑容。他說:“明天,還來練麼?”

“明天?”謹惜愣了一下,說:“明天你不是要回鯉魚灣嗎?”

他的手捋着追風長長的鬃毛,微睨着謹惜道:“我騎馬過來不過一個時辰,如果你出得來,我還在這裡等你,如何?”

這個傢伙原來是有預謀的……難怪要教她學騎馬,原來他想天天都來見她謹惜緊皺起眉頭,抿脣不語……不過她還真的很想學騎馬,才學了一會已經上癮了。這個傢伙真是太瞭解人心了,就知道她放不下

謹惜想了想說道:“今天晚上我得回去跟父親說一聲,如果他同意我學騎馬,會派人教我,到時就不必麻煩蕭世子了”

“不知道跟臭棋蔞子下棋,會越下越臭嗎?名師出高徒,我可是京城騎術最手的禁衛之一放着這樣的名師不投,跟那些人能學出什麼騎術?”蕭赫風惱了,氣哼哼的說道。

燕喜也忍不住一語雙關的說:“就是啊,世子一片真心,不要浪費了”

“還不知道父親同不同意呢,且說這麼多幹什麼”謹惜扭過頭去。

回到府中,直到撐燈時分父親纔回到內宅。看他的樣子真是很疲勞,丫頭們端上飯菜,父女倆人邊吃邊談。

謹惜說出想學騎馬的想法,蒲嘯原凝眉不語,似乎不太願意,謹惜忙說:“女兒知道父親案牘勞神,不過女兒保證一定不讓父親擔心。女兒身子一向單弱,所以想學騎馬能強身健體又能多會一項本事。而且有魏澤釗跟着也不能出什麼事……”

看着女兒一臉期待,蒲嘯原沉思了半晌,才點頭答應,說:“那明天我讓你鍾叔給你買匹老實點的母馬,練習時千萬別傷着,知道嗎?”

謹惜笑盈盈地給父親加菜,說道:“還是父親最疼女兒”

蒲嘯原無奈的搖搖頭,說:“你呀,膽子越來越大,我只怕把你慣壞了,以後只怕無人敢聘嫁”

謹惜頑皮的吐了吐舌頭……

蒲嘯原吃過晚飯又去刑房與司吏韓景看卷棕,相處日久,漁容縣內的所有書吏衙役都已瞭解了老爺的秉性脾氣。

而蒲嘯原也逐漸摸清了身邊的人的清濁,像那個老謀深算的楊德全就是個禍害,許多事情細究之下都有他的存在,蒲嘯原也格外防備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