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宅謀

169宅謀

“什麼辦法?”蘇婉琳幾乎是急切的追問。

謹惜目光閃了閃,她知道,只要蘇婉琳願意信賴她,依仗她,那她的機會就來了

於是,她低聲說:“有時候,對於討厭你、防備你的人,不能一味的去討好,就算你傾盡自己的所有,也換不來他們的注意。扭轉局面的方法在於——誘導他們爲你付出。”

“什麼?求王妃……爲我付出?”蘇婉琳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謹惜說:“只要你找準機會,態度真誠且可憐點的向她求一些她舉手之勞的小事,我想她是不會拒絕的。如果她禁不起你的乞求而幫助了你,你就已經成功的撬開了她的心理關口知道嗎,一個人在對另一個人付出了幫助後,就不會把她當成敵人了。她幫助了你,會說服自己喜歡你。這是小小的心理戰,就看你怎麼去打了”

“真的嗎?睿思,你真是我的福星你是怎麼想到的?”蘇婉琳拉着謹惜的手高興的說。

“身體力行的經歷過而已……”在那一刻,謹惜的目光突然冷了一下。

她想起很多年前,當時她還是端言的妻子。當那個柔軟可憐的凝玉請她幫忙,說想見見已經年過花甲的外婆最後一面,說她是外婆一手帶大的。在她面前哭得淚如雨下。她一時心軟幫了凝玉,而凝玉也如她所願,在剛開始很逃避與端言見面。她還以爲自己的好心會有回報的,結果……她最後才發現,端言看到凝玉躲避他,更加確認的是她在逼迫“可憐”的凝玉遠離他。最後倒讓端言對凝玉產生的同情,凝玉懷了身孕……

要在內宅生存下去,光有謀略是不夠的,還要有攻心術,把握住別人的心理才能真正的立於不敗之地

回到挽春殿,謹惜又提醒起那個懷錶的事,蘇婉琳自然不心疼,又叫雅言找出另一隻金錶,裝進小盒子裡,叫容行送去。

不一時容行回來,說:“紅夫人很喜歡,說偏得了您的東西。反正今日王爺和王妃在寺中也回不來,紅夫人要請您過去喝蒙兀酒。”

蘇婉琳看了一眼謹惜,說:“這個紅夫人向來膽大敢言,不過你說我要是和她走得太近,李夫人會不會不高興啊?”

謹惜說:“不能因噎廢食,雖然她們倆有矛盾,但你可以和她們分別交住,只要保持略有好感,卻不遠不近的關係,王妃和王爺是不會有意見的。今日王妃不是提到要你們和和睦睦嗎?你不過是照做而已。去紅夫人那裡小坐一會就找藉口回來,再順便去一下李夫人那裡,今天早上她不是還問過你,飲食上有什麼忌口沒有,你可以去跟她說說,順便拉拉關係。”

蘇婉琳點頭道:“對了,昨天她還誇我穿的金絲潮綢好看,我這裡還有一匹,正好送她”

“夫人很聰慧,稍微點撥一下就明白該怎麼與王府中的人相處了。”

蘇婉琳笑着問道:“睿思,你說實話,真不是我娘特意派來的?”

謹惜搖搖頭,蘇婉琳拉起她的手說:“你跟我去吧”

看着蘇婉琳如此信任謹惜,止淑不由得沉下臉……

進王府的第五天,蘇婉琳不再感到茫然無措,拔開迷霧,她認清了自己的位置和方向,更加努力積極的適合這個新家。雖然王爺從福恩寺回來,又留宿在雲夫人那裡,可她也不會自怨自艾了。

清晨的陽光明媚,蘇婉琳早早起來,在去王妃那裡請安前,從後花園繞過來。因爲清晨花園中草木會發出清新的香味,她以前在家時就喜歡侍弄花草,沒想到王府中竟然還建有花房,以備寒冷時節時花兒過冬。

從花園逛一圈,感覺整個人都清爽多了。來到王妃的金縷殿,卻聽聞王妃因在寺中焚經勞累又病倒了。

幾個夫人魚貫而入,看到王妃正坐在牀上,一邊的藥吊子里正煮着藥。睢女官給王妃背後墊了個大靠枕,才能勉強支撐她坐起來。

李夫人向王妃請示了幾句內府庶務,王妃突然看了一眼蘇婉琳,說道:“蘇夫人身上的味道真好聞,可是薰了什麼香?”

蘇婉琳欣喜,這是除了敬茶那日,王妃第一次主動跟她說話。於是她斂了心神,擡起頭謹慎的笑微道:“奴婢沒有用薰香,只是從花園裡穿過來到縷金殿的,可能身上染的是花香和清晨的草木香。”

“我說這味道怎麼如此清新……看來我真的好久都沒出去過了。”王妃的頭輕輕歪在枕上,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嚮往。

睢女官勸道:“等過幾天王妃的身子好點,咱們就去花園逛逛。”

“是啊,王妃把心放寬,心情好纔好的快。”蘇婉琳看着王妃,目光關切。

徐王妃不禁愣了一下,隨後又與李夫人交待幾句,就讓衆人都散了。

蘇婉琳想到王妃剛纔那嚮往的目光,對謹惜說:“咱們去花園,採些新開的花草裝在聳肩瓶裡給王妃送去吧”

謹惜笑着說:“夫人觀察越來越細緻入微了”

蘇婉琳親捧着鮮花給王妃送來擺設,徐王妃看着那嬌豔的花朵,不由得面色也逐漸緩和了下來,不再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蘇婉琳的謹慎小心,又不爭不搶,溫和有禮的性格給她留下好印象。王妃開口道:“王爺一直留宿曦雲閣,你心裡不好受吧?”

蘇婉琳搖搖頭,微笑着說:“王爺做事自有他的分寸,奴婢並不覺得有什麼難過。只是……”她擡頭看了一眼王妃,說:“奴婢就是很想念父母家鄉,聽說王府有專門的鋪馬快報,可以傳送信件,奴婢想求王妃,能不能……捎封家書給我父母。我真的很想他們。”

說着,蘇婉琳的淚水順着面頰滑落下來,看着愈加可憐,王妃忍不住說道:“這也不是什麼難事,你現在就去寫,回頭我叫人給你捎去。”

睢女官卻冷靜的說:“王妃,王府鋪兵是傳政務的,蘇夫人的私信不方便帶吧?”

蘇婉琳聽出睢女官的意思,怕她的“私信”傳出什麼消息去。

蘇婉琳忙說:“我在這裡寫行嗎?用王妃的信紙,寫完後請王妃過目一下再替我傳過去。”

王妃聽說,點了點頭,睢女官亦沒有話說。蘇婉琳坐在桌前寫完信,交給王妃過目。

王妃叫人把信轉到王府傳門的驛站去,蘇婉琳忙跪下謝恩,說道:“王妃宅心仁厚,奴婢真是不知如何感謝您纔好”

王妃難得心情好,玩笑似的說道:“眼前倒有件事可以‘感謝’我這一向身子不好,當年生寧兒時許願抄經的事一直擱着。不如你拿去抄抄,一來替我完了願,二來也給自己積積福祉,以後再給王爺添個男丁。”

王妃有拉攏她的意思,蘇婉琳怎能不高興,忙說:“奴婢願意替王妃抄經,抄經能令心靜,幾年前母親得了場重病,奴婢還曾刺指血寫經,乞求母親痊癒。”

這一來一往似乎就把關係拉得更近了,王妃心中雖然不喜歡這四位夫人,可是她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這四個女人勢必要與她和王爺共同生活一輩子。那兩位異族就不用說了,連王爺都防備三分,她不用跟她們太過客氣。雖然名義上讓李夫人管理庶務,可王爺是個謹慎的人,內府與外府根本就是兩套賬目,外面糧草軍隊和政事都有他自己心腹的工作班子,而李夫人只管內府這些太監女官和她們這些女眷的吃穿用度,說白了,她什麼也不可能知道。

而這兩個新進來的就不一樣了。尤其是雲亦舒,以後西北的事情王爺還要多仰仗雲總兵,所以對雲亦舒也格外恩寵。想必爲了安其心還會給她一個孩子。看得出雲亦舒外表嬌憨,可卻是個有心計的,日後萬一生了兒子,憑着雲總兵的實力,寧兒的地位就危險了。更何況她的命還不知能挺到哪一天呢……今日這個蘇婉琳主動投向她,倒讓她有了主意:拉攏蘇婉琳,給雲亦舒也樹一個強敵,這樣寧兒纔會更安全

王妃不禁感嘆道:“原來你還是個孝女……子欲養而親不在,像我想盡孝卻也不能夠了。”

睢宮女見她又提傷心事,出言止道:“王妃該歇會了,一會小世子來,又有得鬧了。”

蘇婉琳也趁機告退,捧着一摞經書笑吟吟的出了金縷殿,她的笑容與這晴朗的天空一樣明媚動人。

蘇婉琳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能得到王妃的青目,而且就連李夫人和脾氣不好的紅夫人都不討厭她,讓王府上下人等都有點刮目相看了。畢竟雲夫人受寵的原因,那是禿頭上的蝨子——明擺的事。而蘇夫人能在王爺冷落之下抓緊機會籠絡人心,眼見着就在王府立足,也算是表現不俗。

不過這件功勞都是睿思的,如果不是她出謀劃策怎麼能一步步走得如此平穩?所以蘇婉琳已把她當成心腹了,有什麼事都會跟她商量一番,雖然這點讓三個大丫環不滿,可誰讓她們在關鍵時間不能站出來給她出謀劃策呢?

蘇婉琳抄完最後一部經卷,放下筆,揉了揉僵硬的手指,說:“睿思,你去把抄好的**給王妃送去。別忘記告訴王妃,我又加抄幾部祈願經,保佑王妃身體康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