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嬴高和馮清二人並排着躺在臥房裡面的榻上,全部都是氣喘吁吁的,顯然累得夠嗆,往常的這個時候,嬴高都是抱着馮清就預備着睡下了,但是今天,嬴高卻好像並沒有什麼睡意,而是轉向馮清,藉着桌上點着的火燭看着馮清那紅暈的臉頰,緩緩的問道:“夫人以爲,右相尋得的這兩名女子,是否得當?”
馮清一聽,先是一愣,之後臉上掛起了淺笑,當下也不躺着了,用兩個雪白的胳膊將自己的上半身支撐了起來,挑着眉毛看向嬴高答道:“君上怕是早已經飢渴難耐了吧?此事又何必問我?待得明日到了這咸陽宮之中,君山親自一試便知。”
馮清說的一試便知是啥意思,嬴高當然知道,當然他只能是嘿嘿一笑,倒是露出了一絲靦腆的神情。
“夫人說笑了,這平生僅見的女子,怎能胡亂嘗試?明日她們進宮之後,夫人還是要陪同朕對她們進行一番考校啊,若是夫人發覺何人是口蜜腹劍之輩,亦或是可能對夫人這後宮之主的地位可能有甚威脅,便告知於朕,定不可將其帶入咸陽宮。”
馮清再一看,嬴高這小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這才重新躺在了嬴高的身邊,臉上露出了一絲甜蜜的微笑的,有嬴高這個後宮之主的承諾,馮清覺得也就夠了。
至於明天進宮的那兩名女子,馮清也決心好好幫助嬴高把把關,不三不四的人,肯定是不能讓她進入到咸陽宮的。
而嬴高躺在那眨巴着自己的眼睛,心裡面對於那戚懿總是有些莫名的恐慌,倒是對那個來自上黨的會武藝的大齡剩女有了幾分的期盼。
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兒,嬴高和馮清就那麼呼呼的睡下去了,但是在咸陽城馮去疾府邸旁邊的一個隱秘的小院子裡面,卻是另外的一番景象。
這個院子的四周全部都是秘法隊的高手,明裡暗裡的足足有百十來人,但是在邊上路過卻又看不出來,除了咸陽宮,這裡就是今夜咸陽城裡面守衛最是嚴密的地方了。
馮去疾時不時的就在自己府中的院子裡面側耳傾聽,這怕這裡面出了什麼問題,這兩個女子可是他大半年以來的全部心血了,過了這個晚上,把它們倆往咸陽宮裡面一送,自己的任務就算是圓滿的完成了。
而那個小院的裡面,只有東西兩間廂房,每一間都有一個女子,這個時候,院子裡別說是男子了,就連一個侍女都沒有,足可見馮去疾的小心。
好在這兩個女子在這個時代而言年歲都已經不小了,又全部都屬於是苦出身,壓根也就不需要侍女,這個時候,她們倆也都沒睡,兩個廂房的中間是一方並不大的院子,院中有一株古樹,樹旁有兩條長凳,這個時候,她們倆正各自坐在一條長凳上面,仰望着星空不知在想着什麼。
左廂房的那個女子,身着一襲長裙,裙中是高挑的身姿和一雙長腿,膚如凝脂,在月光的照射下頗有些熠熠生輝的感覺,髮髻此時已經高高的梳起,將精緻的容貌完全展露了出來。
她有一雙靈動的眼眸,看向世界滿是好奇,筆直的鼻樑,盈盈小口,無處不彰顯着他的美豔,顯然,就算是在這咸陽城裡面,她要是一出現也會引起一些轟動的。
這個時候,她正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對面的那個女子,這個女子是她唯一的同伴,他們都知道自己到這裡來是爲了什麼,她是來自碭郡的戚懿,她的心中滿是興奮,是對於之前的十八載她的父親將她保護得如此完好的感激。
但是住在她旁邊的那個的女子,在她看來卻是一個謎一樣的女子,相處了不短的時日,戚懿只知道她來自上黨,名曰田言,其它的細節,田言半點都沒透漏。
在月光的映襯下,田言有着一張讓戚懿都頗爲羨慕的面容,和自己的美豔不同,田言有着一張就算是女子看了都會爲之傾倒的面容,他的五官單獨拿出來都好像,沒有任何的特點,但是這些聚合在一起,竟然即就那麼組成了一張驚世駭俗的臉,每一個部位的大小和位置都剛剛好。
更讓戚懿有些苦悶的是,她聽說田言不但熟讀數個學派的典籍,刀劍更是不輸任何一個厲害的遊俠,這從她身上健美的沒有一絲絲贅肉的線條上,是完全能看出來的。
這個時候,跟戚懿的興奮的睡不着覺明顯不同,田言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甚至連衣服也依舊是一身白色的勁裝,這除了能將她修長筆挺的身姿完美的勾勒除來之外,和大秦崇尚黑色的傳統顯然是格格不入的。
“姐姐,你說……明日我們當真會被留在咸陽宮之中,成了皇帝的夫人嗎?”
戚懿知道,田言在年紀上要比剛剛滿了十八歲的她稍微大上些許,這讓她的心裡面平衡了不少,馮去疾當然沒告訴她們嬴高只要十八歲以上的女子,她總是怕自己遇到十五六歲風華正茂的對手,直到發現進宮的竟然只有她和田言兩人。
戚懿問完之後,看着田言那無喜無悲的臉足足等了好幾個呼吸的時間,她才終於開了口。
“成不成爲大秦皇帝的夫人,你我的命運也早已註定了,成了大秦皇帝的夫人又能如何,不能的話,又能如何?”
對於田言這樣拽詞,戚懿倒是也習慣了,她自小就被父母關在逼仄的小屋中,除了舞蹈,就是讀書,所以不管田言說出來多麼拗口的話,她還都是能明白,並且接得上的。
“成了大秦皇帝的夫人,自然是好,似我等這樣的女子,若是沒有這樣的機緣,這一世,自然就會十分的悽苦,而進入了咸陽宮,情形自然就不同了,聽聞當今大秦的皇帝年方二十餘,且只有一位原配夫人,並無其餘夫人,若非是夫人遲遲未能生育,怕是還輪不到你我二人來到了咸陽城。再者,我大秦的皇帝文治武功,先後將項羽叔侄,匈奴等大患剿滅,如今大秦乃是一片祥和之勢,我二人在此時進宮,豈不是萬幸?”
要是跟一般的女子相比,戚懿這一番的見解倒也算是深入,她分析的也的確是一點毛病都沒有,這可比成了始皇帝身邊那幾十個女子中的一個要幸運的多了。
“不錯,這的確是一次幸運的旅行,對了,進入大秦的咸陽宮……的確是我的夢想,天色已晚,還不小憩一番,不然明日到了咸陽宮,皇帝可看不上面色憔悴的女子。”
田言的話風轉變的實在是有點快了,而且她說完之後,還沒等戚懿反應過來呢,就直接起了身,一陣風似的進入了自己的廂房裡面去了。
“原來你不換上盛裝,是因爲你還想去歇息一番!”
戚懿反應過來的時候,田言已經進入了自己的房中去了,並且房門已經緊緊的關上,戚懿說出的這句話,也沒有得到屋中的田言的回答。
戚懿想了想,覺得田言說的也有道理,自己要是萬分的憔悴的進入了咸陽宮,皇帝沒看上自己而看上了本來在容貌上就可能比自己優勢要大一些的田言可怎麼辦?
於是戚懿連忙跑回了自己的廂房,準備無論如何先睡一覺,把自己精神頭給養足了再說,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了,自己明日至少在精神上面不能輸給了田言。
至於才藝,她相信自己的舞姿是一定不會輸給田言的,田言的特長是刀劍,她可不相信一個皇帝會喜歡一個成天舞槍弄棒的女子,而不喜歡跳起舞來身段萬分婀娜的她。
戚懿的確是被田言這麼一說,自顧自的回到自己的房中呼呼睡去了,但是率先提出來回房中睡覺的田言卻並沒有立即睡下,她坐在火燭之前,盯着飄搖的燭火,目光不禁有些迷離,嘴裡面喃喃的說道:“他當真是一個文治武功的好皇帝嗎?那我們這是爲何呢……”
黑暗之中,自然是沒有人能夠回答田言的問題,過了一會,她眼中的迷離漸漸的變成了堅毅,忽的一下子吹滅了火燭,然後自顧自的躺在了這屋中的牀榻上。
次日的咸陽宮之中,朝堂過後,嬴高直接就在朝堂上面宣佈了,自己這一天都沒有時間,不管是誰,不管是什麼事兒,都得等到明天再說。
這樣的話嬴高是不經常說的,但是現在,嬴高在官吏們的心裡已經是一個說一不二的形象了,所以嬴高說出來的話,那肯定是沒有人敢於去反駁的,站在朝堂上面的蒙毅和蕭何雖然有點不解,但是卻不好直接過問,只能是帶着疑問走了。
而馮去疾這個老爺子,除了昨天匆匆的暗中到咸陽宮裡面見了嬴高一面之外,就再沒有在咸陽城裡面出現過,嬴高的心理他太明白了,這倆女子要是他十分滿意的話,那還算好辦,直接都留下就完事了。
但是這要是兩個女子嬴高都不滿意的話,這件事還不如不讓任何人知道,只有嬴高和馮去疾他們這兩個自家人知道就得了,以後再朝堂上面黑不提白不提的,這件事也就算是過去了。
所以馮去疾採用了聰明的做法,那就是嬴高對於這兩個女子沒有定論的話,他就不會在咸陽城裡面出現,要不然自己都臨退休了,再落一個辦事不利的罪名,他這一世的英名估摸着在大秦的朝堂上面也就毀於一旦了。
就這樣,當嬴高退出朝堂的時候,從朱家卻的從咸陽宮的另一側帶着一隊人馬神秘的離開了,在咸陽宮外的一條道路上,馮去疾早就坐在馬車裡面等候多時了。
去幹啥去自然不用說,朱家少有的坐在馬車裡面,跟着馮去疾的馬車到了一處僻靜的院落之外,在確認的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時候,朱家才親自下了馬車,和馮去疾一同走進了院落之中。
沒多大一會,數個馬車又從這個院落走了出來,進入到了近在咫尺的咸陽宮的偏門之中。
對於馮去疾辦事兒,朱家還是十分信服的,就他找的這個地方,那就當真是十分的好,距離咸陽宮之近,是之前朱家萬萬沒有想到的,心說人家雖然已經是六七十歲的人了,要是想幹點金屋藏嬌的事兒自己還真就沒法得知不是?
馬車裡面裝着的,當然就是戚懿和田言兩位馮去疾一路小心翼翼的帶回來的女子了。
她們倆這個時候正被裝在同一輛馬車裡面,不知道還有多遠才能進入大秦的皇宮,見到大秦的皇帝,更不知道的自己是能夠留在咸陽宮裡面,還是其他的什麼結果。
讓戚懿感到有些慶幸又有些意外的是,自己已經將自己最明豔動人的扮相都使出來了,田言卻依舊是身着着那一身的白色勁裝,而且臉上也並沒有看出什麼興奮的表情來,這不由得讓戚懿心裡面嘀咕着可能是田言昨夜並沒有歇息好,所以纔有了這樣的情況,如此說來,自己豈不是還沒見到皇帝呢就先佔得了上風了?
戚懿的心裡面想法倒是不少,但是田言卻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靜靜的坐在戚懿的對面,不跟她搭話,保持着自己一貫的冷靜,誰也不知道她的心裡面想的是什麼。
“夫人,等到那兩名女子進入大殿之中後,你可一定要表現出你在這大秦的咸陽宮裡面地位卓然的一面來啊,不然若是一旦真的把她們留在了這咸陽宮裡面,你可就不好管教她們了,朕這日日都要忙活新政的事兒和處理各個郡縣上來的奏報,白天可是沒什麼時間幫你管理啊!”
朱家進入了大殿通報之後,嬴高和馮清就已經是齊齊的坐在了主位之上,按照嬴高的要求,馮清今日還好好的打扮了一番,乍一看上去,氣度着實是雍容華貴,不是一般的女子可以比擬的,但是嬴高還是擔心馮清的性子太溫和,不由囑咐道,因爲他知道,第一印象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