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並沒有跟着孫丹妍回孫家那邊的小區,他知道孫家和孫丹妍可能會有很多事情要談,所以讓孫泰將他送到西湖邊上。孫家知道李然要去情人那裡,臉色頓時黑了下來,要不是後來孫丹妍解釋是她的意思,估計少不得要抱怨了。
“訂婚的時候,她們也要過來的,這是我的意思!”等李然走後,孫丹妍笑着解釋道。
女兒這樣一說,孫大山怒容稍斂,只是依然略帶鬱郁地說道:“你們都要訂婚了,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見父母依然不忿的樣子,孫丹妍嘆了一口氣,說道:“很多事情你們以後心中知道就行,不要多說好嗎?我心中有數的,如果讓阿然聽到,我也很爲難!”
“爲難什麼?你是他未婚妻,我就覺得你說話低聲下氣的!”孫大山仍然痛心疾首,憤憤不平的模樣。
“這不是低聲下氣的問題!”孫丹妍有些好笑,又覺得無奈,她看看自己鬢鬢髮白的父親,又看着欲言又止的父親,她用前所未有的苦楚語氣低聲道,“爸爸,將心比心,自從我與成尚交往以後,我和阿然的姻緣實際上已經斷了。”
見孫大山驟然低沉下來的臉色,孫丹妍黯然痛心:“阿然或許是因爲愛我,或許青梅之情無法割捨,憐惜我的痛苦難過,所以毫不猶豫地接受遍體鱗傷的我!那麼,爸爸,媽媽,是不是愛我且不說!如果不是,將來阿然碰到他自己喜歡的女人……到時候痛苦掙扎的不是我,是阿然啊!但即使這樣,我相信他也不會放開我的手,爲什麼呢?”
孫丹妍苦澀一笑:“因爲二十多年的感情,我已經成爲他身體中的一部分了!這樣的男人,我難道還要自私的要求他目光永遠盯着我,永遠不許和其他女孩子接觸嗎?我爲他做些讓步有什麼不可以?”
王芳身體前傾牽過女兒的小手,黯然道:“話是這麼說沒錯,我們的要求雖然過分,但感情總是自私的,哪會將自己的男人與其他女人分享的道理?更何況,你能保證那些女人不起貪婪之心?丹妍,你要知道,小然他沒有親生兄弟,只有一個妹妹!他手裡握着的,不是幾千萬一億,而是上千億人民幣的天文數字,誰不想上來咬一口?說得過分一點,萬一小然有個好歹,那些女人誰敢說不會大聲嚷嚷想要分到錢?”
“媽,你說什麼呢?”孫丹妍蹙起婉約的柳眉,十分不悅。
“你以爲你們的訂婚禮爲什麼會這麼倉促?”見女兒愕然不解,王芳拍拍女兒手背,輕嘆道,“這段時間,我與李家談過,小然母親有些話呢是不好說出口的,而小然他除了關心你這一點做得面面俱到,其他時候總是漫不經心,沒心沒肺的生活着,凡事都不想多考慮考慮。而你,將來作爲小然的妻子,要仔細思量才行,丹妍,訂婚之後,你們就要考慮生孩子的事情了!”
“我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大學畢業之後再說了!”孫丹妍只覺得喉嚨發苦,胸口發悶。她當然知道李家的子嗣在這一代比孫家還不如,自己上面有一個哥哥,馬上就要談婚論嫁,結婚生子了,下面還有一個明年就要考大學的弟弟呢!
“這是我們的意思,也同樣是李家的意思!”孫大山嘆了一口氣,“不是想逼你,而是當初,你們打算畢業後再打算生孩子的時候,我們都不知道小然在外面養着女人。儘管你以前做短工,擺地攤自己養自己,但是我們知道你並非是那種好強逞能的性子!都是爲生活逼迫而已!丹妍,每個人都要有立場,
你不打算干涉小然的私生活,我們做父母的再有怨言,也只能私底下跟你說說,放到明面上,我們自然要保持沉默。但是你必須要有立場,無論是出於李家人丁上的考慮,財產的繼承權,還有你將來的地位,你都需要爲李家生個孩子!”
見孫丹妍面沉似水,柳眉微蹙的模樣,王芳嘆道:“丹妍,假使小然的女人懷上一兒半子,跑上法**鬧事,你說法官是判人家與小然結婚好呢!還是該判小然分財產給她纔好?假如法官屁股再歪一歪又該如何?”
‘轟’的一聲,孫丹妍的俏臉頓時蒼白一片。她絲毫不懷疑這個可能性,要知道,李然在性事上的自私一直爲自己詬病,可以說是屢勸不改。如果不是阿然顧慮着自己的生理需求又不願壞了她的身子,與張蘭日日笙歌,旦旦而伐也是有可能的。
李然待張蘭好,可見未來的幸福,所以張蘭願意承受屈居第二的痛苦。那麼那些女人呢,誰敢保證不會心生貪婪,暗懷珠胎,名正言順地謀求阿然的財產?不提分一半財產,哪怕分到十分之一,一百億的財產都足夠燒燬任何人的理智了!
在金錢面前,沒有人是聖人;是聖人的唯一可能則是眼前的誘惑不夠多!
豪華奢侈的勞斯萊斯停在孫大山的住宅小區樓下,孫丹妍攙扶着孫大山往樓上走去。
孫大山看着王鐵父子,對妻子說道:“我走路很慢,有丹妍陪我就好,老婆,你和阿泰他們先帶大舅哥和阿照上去,好好招待!”
王芳知道丈夫和孫丹妍有話要說,於是笑着點點頭,對王鐵說道:“哥,我們先上去吧!”
王鐵擺擺手,笑道:“這樣啊,那我們先上去了,大山!”
宋雯月對孫大山和孫丹妍說道:“小心慢走!”
“好!”孫丹妍笑着點點頭。
等他們都上去之後,孫大山看着圍着車子往這邊看來的人羣,嘆了一口氣,在女兒的攙扶下,一步一個腳印的往上爬去。
孫丹妍低聲抱怨道:“別墅那邊到底在裝修什麼呢?到現在還沒裝修完,現在可是天氣最炎熱的時候呢!爸爸你以後做復建還是在房間裡面做好了,這樣多危險!”
“危險是危險了點,不過沒辦法,家裡比較狹窄,做起來不怎麼方便!”孫大山吐出一口濁氣,略帶氣喘的說道,“家裡那筆錢大多在你哥那裡,裝修的事情也是你哥哥盯着的……我看,怕是花錢大手大腳了!”
涉及到自己大哥,孫丹妍蠕動着嘴巴,最後才輕輕說道:“以後一家都要住在那邊,裝修是要慎重考慮一些!”
孫大山嘆息道:“你哥哥呢!人懦弱,沒有主見,而且做人處事又差!剛纔在機場,他把你的箱子放在李然的車子裡,卻讓李然將行李放在我們家親戚那裡……得虧小然是那種隨意散漫的性格,否則誰歡喜了?車還是他的車呢!”
孫丹妍笑了笑,嗔道:“爸爸,這些小事,小然他不會在意的!”
“我知道他不在意!我也是看着他長大的呢!只是說你哥哥,待人處事,人情往來這方面,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孫大山笑了笑,儘管被孫丹妍攙扶着,但是爬樓梯還是讓他有些氣喘吁吁起來了。
“丹妍啊!”停下腳步,孫大山側首望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嘆道,“你還記得不記得,以前我們住在翠鎮的時候,那個常常來我們家,喜歡抱着你的紅鼻子大叔!”
孫丹妍愕然片刻,想了想,說道:“是…備公?名字我忘記了!”
“嗯,陳備!愛喝酒,鼻子一天到晚總是紅紅的!以輩分算,我還要叫他叔呢!”孫大山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以前和他以及李仁等一幫人在一起喝酒的日子。
“爸爸怎麼會想起他呢!我只記得他們家裡很有錢,不過我不喜歡他兒子,胖胖的,老喜歡欺負我,小時候還被阿然揍了呢!”孫丹妍笑着說道。
“哈哈!還有這回事?怎麼沒提陳備說起過呢?”孫大山愣了一下,繼而笑了起來。只是片刻後,他搖搖頭,聲音又輕柔了起來,“他好幾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喔?是病逝的嗎?”
“誰知道呢!”孫大山感慨萬分的說道。
“嗯?”孫丹妍愣住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備公的葬禮,父親沒有去?
孫大山沒有解釋,只是笑了笑,說了一番話:“丹妍,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小然他家,除了他三叔死的冤枉之外,其實也發生了很多事刺激了李仁。陳備與李仁是街坊老鄉,陳備有錢,在他死的時候,總資產有十幾億,山西一家煤礦公司有六成股都是他們家的。可惜後來,他的兩個兒子被控告謀害父親的緣故鋃鐺入獄了!聽說大筆不動產包括華亭那棟價值數千萬的別墅都被拍賣了,只有一小部分給了他的親戚,其他財產也不知道分到哪裡去了!”
注意到女兒的手微微一顫,俏臉如紙般蒼白,孫大山嘆了一口氣,輕聲道:“剛纔在車上的那番話,其實,主要還是李家的意思!但他們不好意思跟你說。固然,他們含飴弄孫的心情十分急迫,但是我知道他們李家是怕了!也真是怕了!小然與官面上的大人物有來往,所以不用擔心,但是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呢?爲什麼這幾年有錢人移民的越來越多?丹妍,你心中要有數,阿然很多事情都聽你的,所以他可以渾渾噩噩,漫不經心,你卻不可以。你要始終保持着警惕,無論是對那些女人,還是那些官面上的人物,要小心!”
轉過身面對着女兒,見女兒神色複雜,芳心絮亂,孫大山深深嘆了一口氣。
言盡於此,剩下的,只有女兒自己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