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心願得償二

五十二 心願得償二

這就,這就從妾變成妻了?

阿福站起來之後,皇帝又說的話她可一句都沒聽進去,整個跟在雲裡霧裡一樣。

自己過日子是一回事,可是沒有那個名分……

就是不一樣啊。

當然,她也可以清高的說,我們有真情就夠了,名分這種東西不重要。

可是真到了這時候,誰能說這東西不重要?

不重要的話阿福就不會一直心中忐忑。

不重要的話就不會在任何公衆場合李固站着,而她作爲侍妾,身份只比婢高一點。

不重要的話,就不會被人明裡暗裡的小看貶低……

阿福幾乎要哭出來。

事實上,她也的確哭出來了。

眼淚一流出來她就知道不對勁,急忙去擦。可是,越擦卻流的越多了!

皇帝的目光投了過來,阿福連忙跪下。

皇帝卻很通情達理,沒等她開口便說:“太高興了,這是喜淚,朕知道,你們回去吧,回去好生歇着。”

李固扶了她一把,阿福說:“多謝皇上寬宥。”

皇上一笑:“還忘了改口?現在該叫父皇的。”

阿福忙不迭的點頭,帶着淚又笑,臉上亂糟糟的。

李固也向皇帝深揖一禮:“父皇,那我們就先告退了。”

皇帝揮了一下手,李固和阿福從殿中退出來。

啊……

現在的心情和進去時全然不一樣了!

金紅色的夕陽看起來如此溫暖,李固臉上也有融融的光暈,那樣柔和,那樣俊逸……那樣讓人心醉。

阿福忽然笑出聲來。

李固小聲說她:“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阿福纔不計較他一個皇子居然說起市井小兒的俚語來,拉着他的手說:“現在我能和你並肩走了。”

以前不是沒有並肩走過,可那名不正言不順,不能讓人看見。

就算現在良人同走還要落後小半步,那是因爲男尊女卑的關係,卻不再因爲他是主,她是婢。

阿福覺得心情彷彿像展開了翅膀的小鳥,輕快之極,既想仰天高喊幾聲,又想狂奔蹦跳,原來幸福真能這樣的濃烈,讓人措手不及,暈頭轉向,又歡喜癲狂,情難自已!

李固也笑了起來,兩人倒走的不快,沿着廊道緩緩穿過中庭,白石鋪的廊道兩旁有淺淺的水池,水光清朗,令人心曠神怡。

阿福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來:“這件事,是你懇求皇上的吧?”

李固挽着她手:“那也要父皇對你讚賞,纔會同意啊。嗯,我說了不少好話,說你照顧李信盡心,對我更好。在太后那裡的時候,我們兩個是要死在一起也不願意答應太后的條件的……”

ωωω_ TTKΛN_ ¢ ○ 是啊。

幸福來的並不那樣容易。磨難之後,風收雨住,雲破天開,那一抹碧青的天光,才更令人覺得珍貴無比。

阿福瞅着並美人注意他們,翻過手來,飛快的在李固手背上咬了一下,她咬的很輕,李固只覺得微微麻癢,並不覺得疼。他笑吟吟的轉過身,雖然看不到,但是阿福整個人鮮活的氣息,這樣親切而真實。

他們在一起。

風吹在臉上,淚痕幹了,顯得緊緊的繃的很難受。

阿福說:“等我一等。”她在水池邊蹲下身來,投了帕子在池子裡浸溼了,擰了水,把臉擦了擦。李固攏着手,靠在一旁柱子上。阿福擡頭起,他似有所覺,就朝着阿福的方向微微一笑。

嗯,雖然他看不到——

阿福也衝他笑了笑。她想……這也許就是心有靈犀吧。

夕陽斜了下去,天色暗了下來,平臺上回廊上的燈柱都已經點起,石燈銅棱,燈光暈黃而溫暖。

阿福擦淨了臉,站起身來:“走吧。”

平臺那端,一個人緩緩的拾階而上,漸漸露出頭頂,面龐,然後整個人都上了平臺。

阿福怔了下。

那個人也看到了站在這裡的他們兩人。

李馨。

李固聽到了來人衣裳窸窣的動靜,還有環佩互撞的叮噹脆響。

“是誰?”

“是三公主。”

李固點了點頭,李馨怔忡之後,緩步走了過來,在他們面前停下。身旁銅燈的光亮照在她臉上身上,阿福忽然想起一個詞,煙籠芍藥。

芍藥花是極美的,有的重瓣名品芍藥美豔並不下於牡丹。暮煙沉沉,花香沉酣……那是一副多美的景緻。

“固王兄,阿福。”

李固點個頭,淡淡的糾正她:“你以後可不能喊她名字得稱她嫂子了。適才父皇下了旨,阿福現在已經是皇子夫人了。”

李馨那有些僵硬的笑容變成了訝然:“是麼?這……這可真是恭喜啊……”

阿福看她並不像是多麼高興的樣子,心中微微奇怪。

太后已經失勢,按說三公主也該高興纔是。畢竟她母親在玉夫人小產的事情上,可算是狠狠得罪了瑞夫人和太后的,所以那天在德福宮,太后纔會讓她那樣難堪。可是李馨現在的神情,比那天去見太后時,也並不顯得輕鬆多少。

李固問她:“是父皇召見麼?”

李馨微微搖頭,然後似乎纔想起李固看不見,低聲說:“不是的,是我來求見父皇。“

李固沒說別的,只說:“剛纔我出來時,塗將軍與呂校檢都在裡面,恐怕父皇一時還沒有功夫。”

李馨說:“沒事……我侯着就是了。王兄,嫂子,你們這要回去麼?”

“是啊,離府多日了。”阿福答了一句。

她不是不敏感,李固對李馨說話的語氣,神情,甚至連站立的姿勢,都有一種冷漠的疏離感。

這是怎麼了?

李固和李馨她們之間的兄妹之情甚篤,不是旁人可比。

可是李固現在的表情,都不是生分二字能涵括得了的。

他們有了什麼彆扭?

還是……出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元慶上了石階,朝他們迎過來,手裡託着一件李固的斗篷。

“王爺,淑人,咱們這就回去了吧?車已經備好了。”

李固點點頭,又正經的糾正了一次元慶:“父皇下了旨,以後不要喊淑人,要稱夫人了。”

元慶一怔,接着就笑得合不攏嘴,撲通跪下來,麻利的叩頭:“恭喜王爺!恭喜夫人!”

李固笑着搖搖頭,阿福說:“快起來——我現在兩手空空,你就是叩了頭我也沒賞錢給你。”

元慶說:“夫人心地仁厚,待人好,我這是打心眼兒裡高興,可不是圖賞錢。”

李固點了下頭,一本正經的說:“好,既你這麼說,那回府開發賞錢,你這份就免了。”

他一向不大說笑,可見現在的心情極好,不然纔不會和元慶就在雲臺裡開起玩笑來。

元慶苦着臉說:“千萬別呀!王爺,那我那話收回來行不行?”

李馨低聲說了句:“那王兄與嫂子慢走,我就……不送了。”

她轉身離開,李固似乎想說什麼,但終於還是忍住了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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