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客棧一樓只剩下一桌人還未散去。掌櫃的早早休息去了,只剩下一個跑堂的夥計站在櫃檯後面,單手托腮,頭一點一點的打着瞌睡。
蕭煜眉頭微皺,看着眼前女子,問道:“秋月禪師要隨我同行也就罷了,畢竟他身負宗門大計。可你跟着我又是怎麼回事?”
自從蕭煜敗了這個娘們以後,就死活要跟着蕭煜行走天下,見識一下傳說中的修行界。
秋月和尚搖頭無奈一笑。
而此時坐在蕭煜對面的白衣女子一臉執拗說道:“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東都什麼樣子呢,正好同路而行。”
蕭煜扶額哀嘆,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無意說漏了自己要前往東都的事情,若這名女子只是一名普通宗門弟子也就罷了,不過聽秋月和尚言語中談起,好像她還有個很厲害的散修老爹。
要知道厲害這個評價可不是從隨便什麼人口中說出來的,而是從佛門弟子履霜境界的大修行者秋月和尚嘴中說出來,能被秋月和尚覺得很厲害的人怎麼也得是秋葉這個檔次的啊。
看這主也不像個講理的主,而且也明顯被家裡人嬌慣壞了,若是惹了她,日後又是回家一通哭訴告家長,惹出老的,這真就成了一出大戲了。
蕭煜苦惱,這娘們看着挺傲的,見到自己二話不說就開打,出手也是極爲狠厲,怎麼沒看出來還隱藏着一個無賴屬性呢。
苦思無果,他只能重重嘆息一聲後點頭同意,也罷,就算帶個打手了,到時讓秋月和尚看好她就是。
看到蕭煜點頭,那女子愣了一下,滿臉燦爛笑意,站起來一把捉住秋月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在蕭煜愕然的目光中,秋月給了蕭煜一個無奈的苦笑。
蕭煜站起身輕咳一聲,問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了吧?”
聽到蕭煜的話,女子才發覺自己的失態,退後一步離開秋月和尚,微微臉紅的同時還不忘狠狠瞪了一眼蕭煜,說道:“我叫葉夏。”
“葉夏?”蕭煜輕輕重複了一遍,總覺的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接着問道:“你不是大鄭人士嗎?”
“我是衛國人。”
蕭煜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姓葉,衛國,飛劍。他好像想明白了什麼,但感覺卻還隔着一層薄薄的紗,看不真切。
……
夜霧濛濛。
蕭煜原本就不怎麼樣的心情更被葉夏和秋月兩人攪成了一潭渾水。
無心睡眠,獨自走在中都城中,城中雖然施行宵禁,但作爲一名履霜境界的修行者,自然可以視若無物。
上一次隨着使團經過這裡,太過匆匆。這次蕭煜纔有機會細細看一看這座邊塞雄城。
與上一次戰戰兢兢不同,這一次可能站得更高了,所以看這中都城便沒有以前感覺的那麼高了。
空冥時的他在這座雄城下歎爲觀止,履霜的他卻有一種一步跨過這座雄城的慾望,若是到了逍遙境界,想來可以將這座城池踩在腳下了吧。
蕭煜彷彿置身這個城池之外,悄無聲息的走在一條條寂靜的長街上。一步又一步,蕭煜走出了長街,轉入一條陰暗的小巷之中。
忽然蕭煜停下了腳步,淡淡說道:“出來。”
寂然無聲,沒有人回答蕭煜,只有蕭煜的聲音迴盪在深深的小巷中。
當然也沒有人站出來,蕭煜聲音漸寒說道:“那我只好請你出來了。”
在殺掉魏遲的那晚,秋葉扔給蕭煜一本書,叫做太乙分光劍。所謂一法明萬法通,蕭煜踏入履霜境界後,在來中都的路上已經初步掌握了太乙分光劍的訣竅。
蕭煜停下腳步,伸出一指輕輕一點。
劍鳴聲刺破了夜的寧靜。
一把純粹由元氣組成的無形之劍在蕭煜指下成型。
霧濛濛的夜色被這一劍攔腰裁成兩截,一道隱隱約約的淡白色如銀絲一般的氣線橫向劃過,就像剪刀沿着黑色幕布前行。
一名身着黑衣的甲士從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一躍而出,腳尖一點,想要跳過氣線。
不過在他剛好躍到氣線正上方時,蕭煜輕輕一彈指,氣線陡然向上,將這名黑衣甲士由下而上分成兩半。
蕭煜無視那落地的屍體,靜待了片刻,還是沒有人出來,依然是剛纔的那隻手,伸出食指橫豎劃出兩道氣線。
兩道氣線交錯前行,如同一個十字,將夜幕分成四片。又有兩名黑衣甲士被氣線逼出,然後來不及躲避便被分屍。
小巷依然寂靜,只是多出了三具殘缺屍體。
蕭煜臉上冷意愈重,手指不停,又是四道氣線被他劃出,形成一個井字。
四名黑衣甲士被分屍倒地。
蕭煜邁步前行,身形所至,無數細絲般氣線環繞身周。
還是沒有人出來,小巷依然寂靜。
蕭煜屈指連彈,如疾風驟雨。
無數道縱橫氣線出現在小巷中,編織出一道細密的網,像一一張圍棋棋盤籠罩了整個小巷。
整個小巷出現了無數橫豎交錯的細不可見的裂縫,切口光滑無比,遠遠望去竟是看不出半點異常。
隨即無數被切割成細小方塊的血肉從各個角落中潰散開來,已經看不出絲毫生前的模樣。
蕭煜面無表情,體內滾滾的元氣稍稍平復,手中動作稍歇。
漫天氣線構成的劍網散去,這一次小巷中不再安靜,一道嗒嗒的腳步聲打破了這裡的寂靜。
一名渾身佈滿傷痕的黑衣甲士從小巷的陰影中走出。
“大公子,好手段。”
來人輕咳了兩聲,擦掉嘴角的殘血,看着蕭煜說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次華某人低估大公子了。”
蕭煜面無表情的看着此人,冷淡說道:“不是你低估我,而是你心存僥倖。華天風。“
這名黑衣甲士正是曾經在東都與蕭煜有過一面之緣的暗衛大閣領華天風。
聽到這句話,華天風苦笑一聲:“險中求富貴,自古皆是如此。”
蕭煜冷笑道:“命都沒了,要富貴何用?”
華天風抹了抹臉上血水,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