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者中有劍修,可御劍千里,殺人無形。千軍叢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傳聞中劍修有四,一是身與劍合,人劍合一,手持長劍,卻可飛天遁地,縱橫之間,劍氣可撕天裂地。
二是祭煉飛劍,飛劍無柄,只有劍身,以意駕馭飛劍,轉瞬千里,殺人於千里之外。
三是以身體爲鼎爐,以本身元氣爲真火,輔以西金精氣,在體內練出一枚劍丸。
劍丸練成之後,將口一張,劍丸化作白光而出,盤空飛擊,斬人首級。
四是求無劍勝有劍,劍於無形,凝氣成劍,揮手間,元氣可化作劍氣傷人,本身爲劍,一指,一發皆爲殺人利劍。
至於蕭煜所說的三劍之道,乃是儒門神劍,不在這四種之列,分別是天子之劍,諸侯之劍,和庶人之劍。
天子之劍,以天下國器爲劍,制以五行,論以刑德;開以陰陽,持以春夏,行以秋冬。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雲,下絕地紀。
諸侯之劍,以知勇士爲鋒,以清廉士爲鍔,以賢良士爲脊,以忠聖士爲鐔,以豪桀士爲夾。
不管是天子劍還是諸侯劍,都講究的一個人道大勢,着實不是現在的蕭煜可以奢望的。在短時間內,蕭煜能夠奢求的,只有庶人劍。
庶人之劍不看天時,不看人勢,只看修爲和決然之意。
一人一劍,匹夫耳。
庶人劍也是匹夫之劍。
天子一怒,可流血千里。匹夫一怒,則血濺五步!
……
蕭煜收劍而立,默立於夾雜着片片黃葉的蕭瑟秋風中,面沉似水。不管是庶人劍也好,還是諸侯劍也罷,都有一個前提,成爲修行者,只有足夠的修爲才用出這一劍,否則就是鏡花水月,無根浮萍。
只是如何繞過蕭烈成爲修行者?
蕭煜沒有頭緒。
正當蕭煜沉思的時候,小院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有人在敲門,原本侍立門外的一名小廝恭恭敬敬的打開了門。
“大公子。”
門口站着一名身穿錦袍,微微駝背,頭髮花白的老者。看起來怎麼也得有古稀之齡,臉上的皺紋真如溝壑一般,堆疊在一起,已經看不清原來相貌,反而有些猙獰駭人。
背對門口的蕭煜微微皺眉,轉身時卻已是換了張笑臉,道:“大管事,什麼事要勞煩你親自走一趟?”。
在大鄭,所謂一入侯門深似海並不是一句空言,上上下下,管家,丫鬟,家丁,侍衛,幾百口子人儼然自成一體,幾百人的是非攪合在一起,雖有家規約束,也是一潭渾水,可不就是深似海?侯府尚且如此,更何況當權公府?而且這安國公府又是暗衛大都督所在,更添一份神秘。
安國公府有不少管事,可是能被稱作是大管事的只有蕭煜眼前老者一人。
他從蕭烈還是安國公府公子時就跟隨蕭烈,可以說是看着蕭烈長大的,是蕭烈心腹中的心腹。
蕭煜這個喪母后,日子一天比一天艱難的大公子面對這大管事自然不敢怠慢。
“大公子,老爺請你過去一趟。”大管事滿是皺紋的老臉上下微微一動,算是笑過了,看起來有些滲人。
蕭煜點點頭:“待我換身衣袍便過去。這次有勞大管事了。”
“大公子言重了。”大管事垂首道:“那老奴先行告退了。”
蕭煜淡笑着:“慢走。”
距離太子謀反已經過去五年,這五年蕭煜過得甚是艱難,平日裡小心翼翼,深居簡出,恨不得讓東都忘了還有蕭煜這麼號人物。
那些個權貴子弟,上進的整日裡琢磨着怎麼才能聲名大振,不說名傳天下,即便是傳遍東都也好,最好是傳到聖上耳朵裡,不管是日後晉身還是外放一地爲官都有天大的好處。不求上進的哪個不是鮮衣怒馬,做一個快活似神仙的紈絝子弟?
再瞧瞧自己,蕭煜苦笑,若說楚館酒肆,一擲千金,以前母親在時,不敢。如今,則是不能。至於豪奴惡犬,暖牀丫鬟,更是想都不敢想,獨身一人,活似一個苦行僧人。
大管事走後,蕭煜搖了搖頭,將腦中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先放到一邊,返回屋內,一邊換上自己的外袍,一邊開始思量,父親蕭烈叫自己過去有什麼事情。
自蕭煜母親死後,當今聖上對蕭烈感其忠心,特旨賜婚。讓自己的異母妹妹陵安公主嫁給了蕭烈。
次年,陵安公主產下一子,就是蕭自然同父異母的弟弟,蕭瑾。
蕭瑾出生以後,母族是皇家尊貴無比,自然是早早被定爲安國公府的繼承人。這讓蕭煜在安國公府的地位有些尷尬,不過也恰好是隨了他的心願,有蕭瑾這位皇帝外甥做公府繼承人頂在前面,他也能鬆口氣,不至於處在風口浪尖上,被架在火堆上烤。
這樣的情形下,蕭烈蕭煜一對父子彷彿心有靈犀一般,除了逢年過節極少見面。
能不見最好,蕭煜冷笑,這幾年他越發看不懂蕭烈,而且每次見他心中總是想起自己孃親,一口怨氣難消,一股恨意難平。
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在母親墳前叩首認錯。蕭煜很恨的想着。不過在這之前,蕭煜的首要任務是成爲一名修行者,傳聞中修行界有三大宗門,佛道儒,並稱三教,只是後來儒門成一盤散沙,被後建的一個宗門後來居上,成爲佛道魔三教並立。若是能尋得三大宗門的機緣,成就修行者則指日可待。
只可惜,蕭煜困居這個小院五年有餘,出東都都難,何談找什麼三大宗門。
換好外袍,蕭煜又從牀邊的小匣子裡拿出一塊淡白色玉佩,此玉晶瑩剔透,瑩潤光滑,裡面有淡淡虹光繚繞。正面五色花紋纏繞,背後刻着個璇字。
這是蕭煜母親的遺物。據說這是一塊上佳的虹光璃玉。佩戴在身上,可抵邪魔,能避瘴氣。不過蕭煜不懂玉,也不愛玩這個,只是因爲母親遺物而珍惜,倒不是在意這玉如何。
蕭煜把玉佩拿在手裡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然後小心翼翼的將玉佩掛到自己的腰間。
對着銅鏡,蕭煜最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然後跨出小院,向着那個自己曾經很熟悉現在卻很陌生的正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