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鹿會雖然盛大,蕭煜卻是一個局外人。
歸根結底他實在太窮了。對於這次動輒以萬爲單位的賣品,他只能望而興嘆。
坐在一旁的藍玉臉上帶着淡淡笑意,“蕭兄這次打算買點什麼?”
蕭煜看了看藍玉,後者臉上沒有半分譏諷的意思,平靜而謙和。
蕭煜平淡道:“哪裡能買得起,不過是來漲漲見識罷了。”
已是天機閣首徒的藍衫年輕人淡然笑道:“說起來法器丹藥都是常見,這鉅鹿會最有特色的還是奴隸。”
蕭煜好奇道:“哦?願聞其詳。”
藍玉笑了笑:“說起來也不算什麼太複雜的神情,子母符,蕭兄應該知道吧?捉了人來,打上子符,再把母符賣出去,這就是奴隸了。”
蕭煜食指輕輕虛敲幾下,“這……裡面有修行者?”
藍玉溫和的笑了笑,“自然有的。”
修行者雖然高高在上,但被更厲害的修行者捉去爲奴爲僕的也是不乏其人,不過這樣手筆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一般只有大宗門或者一些自恃修爲的散修纔敢這麼做。
比如說鉅鹿城主。
就在蕭煜和藍玉說話的這個空當,鉅鹿城主親自主持的鉅鹿會已經開始了,整個三樓滿打滿算不過是二十幾號人,但是這二十幾號人卻差不多已經代表了東北西北這一塊俗世的大部分勢力,大小宗門,門閥世族,亦或是境界高深的修行者。
一件一件稀奇古怪的法器和各種用途的丹藥被送上臺來,然後被廳中衆人分別買去,甚至還賣出了兩個奴隸。
這兩個奴隸一個是空冥上境的修行者。另一個卻只是空冥下境,但同時也是個美豔女子。這樣的女子不用多想也會知道她最終的用途的是在牀上,而不是別的地方。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貴人,把一名輕輕鬆鬆就可以把他腦袋擰下來的女修行者壓在身下,這樣的誘惑是很多男人不能拒絕的。
鉅鹿會有條不紊的進行着,蕭煜只是冷眼旁觀,他現在已經有點喜歡上無本買賣了,輕聲自語道:“藍兄怎麼一直不曾出手,難道這些都還入不了藍兄的眼?”
藍玉灑然笑道:“沒有什麼入不入得眼之說,只是這些東西需要不需要罷了。”
蕭煜看了眼剛被放到平臺桌子上的長劍,側頭說道:“這些東西可都是用得着的,即便現在用不着,將來也肯定用得着,哪怕是擺在書房,也是很漲面子的事情。就是銀錢太貴了些。”
藍玉平靜的喊了一個三萬兩銀子的價格,這把長劍看起來有些年頭,劍身篆刻着大片龍紋,據說是前朝皇帝的佩劍。說實話藍玉給出的三萬兩銀子確實很公道,而且他身後又有天機閣的面子,雖然來得人不至於是怕了天機閣,但也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開罪藍玉。所以原本競價的幾人在藍玉開出價格後,均是不再擡價。這把前朝帝王佩劍就這樣落在了藍玉手裡。
這些大宗門,門閥世最感興趣的不是這些法器丹藥,或者說不是這些高品質的法器丹藥,大批的鹽鐵糧食甚至馬匹牛羊,對於這些地處東北西北苦寒之地的人來說,它們的價值要遠超過可以幫助煉氣的聚靈丹。畢竟一顆聚靈丹的銀錢就可以養活大約一百多名兵卒了。
所以在鉅鹿會上,雖然門閥世族爲了培養一些傑出的後輩子弟也是來了不少,但終歸不如修行宗門來得熱衷。
如此一來,廳中便劃分爲兩類人,門閥世族更傾向於奴隸買賣,而修行宗門和諸多散修高人則是更傾向於法器和丹藥。
不多會兒,一名侍女已經用托盤稱着這柄長劍送到藍玉身旁。
藍玉接過長劍淡笑道:“好劍。”
蕭煜接口道:“好一口殺人劍。”
藍玉隨手掂量了一下,屈指在劍身上輕輕一彈,長劍顫鳴有若龍吟。
藍玉微笑道:“藍玉不才,也曾學過一段時間的劍,對劍好壞也有幾分研究,此劍名爲龍泉,雖然比不了秋葉真人手中的青龍吟,但也不失爲一把上品好劍,若僅僅來做一把殺人劍,想來已是足夠。”
蕭煜從腰間摘下破陣子橫於膝上,輕輕怕打着破陣子道:“殺人飲血,養劍之道。”
藍玉臉色平靜,溫和道:“養劍需飲血是不錯,若是飲自己的血就能養出通靈長劍,可若是飲他人之血,怕是會養出一把兇劍,到時反噬其主可是大大不妙。”
蕭煜不置可否,而是問道:“這所賣之物越來越貴,想來我是買不起了,這時可否提前退場?”
藍玉將手中龍泉遞給身後一名隨從,溫聲道:“不妨事的,只要知會鉅鹿城管事一聲後,從側門出去便可。”
蕭煜點頭道:“多謝藍兄了,那蕭某就先行一步,告辭了。”
藍玉對着身後的隨從擺了擺手,隨從應諾一聲,起身而去,沒多久引着蕭煜上樓而來的孫管事疾步走來。
“蕭公子,可是有何不滿之處?竟要早早離場?”孫德擦擦額角的汗珠問道。
蕭煜笑了笑,“孫管事言重了,只是蕭某囊中羞澀,想要去他處看看而已。”
見到蕭煜當真沒有別的意思,孫德鬆了一口氣,“那蕭公子請隨孫某這邊走。”
蕭煜起身跟在孫德身後,從一旁的側門走出大廳。
下來三樓,孫德問道:“公子是想要去一樓還是二樓看看?”
蕭煜拍了拍腰間破陣子,答非所問道:“孫管事可否幫我一個小忙?”
孫德點頭道:“蕭公子儘管開口。”
蕭煜指了指被菩薩金身抱在懷裡的蕭羽衣,“幫我照看一天。”
蕭煜的聲音不大,蕭羽衣斷不會聽到,但在蕭煜指向她的時候,小丫頭好像猜出了什麼,小臉皺在一起,死死咬住嘴脣,泫然欲泣。
她雖然年紀稍小,對於人情世故尚屬懵懂,但也知道蕭煜不欠她的,所以一句懇求之話不說,只是一雙明亮的眼睛悄然黯淡下去。
蕭煜摸摸她的腦袋:“在這等我回來。”
小丫頭一雙眼睛復又明亮起來。
蕭煜這次來鉅鹿城還是因爲與秦穆綿那個約定的,總不能帶着一個小丫頭去拼命,先不說累贅不累贅,若是蕭煜不慎身死,這小姑娘怕是也沒了活路。
把她留在鉅鹿城,不管怎麼樣,總歸不是條死路。
蕭羽衣鼓起勇氣,剛纔紅了的眼睛還沒完全褪去,認真說道:“一定回來,好不好?”
蕭煜牽起她的小手,“會的,回來以後我帶你去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