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沈家老宅的家底和老沈頭對她的重視程度,自然不會給她置辦什麼貴重的首飾了,甚至哪怕老沈頭真的有心,可依照沈家如今的情況,也都是不允許的,更何況根本不會有那心思的。&.
旁人不在意不上心都無所謂,可沈雲仙對自個兒的事兒不能不上心,對於武家的情況,別看她還沒有嫁進去,可她卻是對武家極爲了解的,從她跟武家定親開始,就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她了。
所以她一點兒差池都不能有,一點兒話柄都不能留,當然肚子裡已經有了孩子這個是沒有辦法的,要是沒有這個孩子她也未必有機會嫁進門,可這個她並不擔心,因爲就算楊氏再不待見她,可爲了武家的名聲,關於孩子的事兒也一定會跟她站在同一邊兒的。
而除了這個之外,她就要小心不能再有任何可以落人口舌的地方了,是以在明日成親要戴的首飾上,她早已預備妥當了。
自然是武安平幫忙的,可她也不是沒有腦子的,不會因爲是武安平給買的就全然什麼都不顧了,一個勁兒地往貴重的上頭去盯。
她自然不會那樣做,而是選了既拿得出手又不會太過顯眼的,就是到時候說是沈家盡力爲她買的也是可信的,又特意選了典雅大方的樣式,便是怎麼看都不會出錯的。
而這樣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在武安平的眼裡,她沈雲仙並不是那等只認錢的,否則又怎麼會不可着那貴的要。這樣體貼不慕富貴的女子。讓武安平自然更爲喜愛了。
用手摩挲着那些個首飾。沈雲仙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來,像是每個要出嫁的新嫁娘一般,眼角眉梢都是羞澀和期待,看得那跟過來伺候的下人都不由得也一起笑了。
然而她卻一定想不到,此刻沈雲仙心裡想着的是,這些個首飾不過是今日她沒法子纔要戴的,但也只是如今罷了,等她以後在武家站穩了腳跟。她沈雲仙所用的一切都必須是最好的才行。
所以有時候眼見的耳聽的都未必是真的,因爲總有人心口不一,總有人在臉上掛着那麼一層面具,她給你看到的僅僅是她想要讓你看的,至於她內心真正所想,或者到了所有目的實現的那一天,纔會無所顧忌地表現出來吧。
沈雲婉自然也看在眼裡,只是她不羨慕那些個首飾,也不想去探究她大姐此刻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只是見她大姐沒有注意她了。連忙小心翼翼地往出走了。
直到出了東廂房的門,她才站在門口長出了一口氣。隨後站在那裡神色有些怔怔地。
沈雲婉其實到現在都還沒有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爲什麼突然之間她跟她大姐之間就成了這樣了,是誰的原因,是她嗎?
顯然沈雲婉還想不明白,其實就算是她真的有錯,那也不會是主要原因,真正決定這一切的,是沈雲仙的野心,面對沈雲仙必然要達成的目的,她是連自個兒的一切都豁得出去的人,一個完全幫不上忙的所謂的親妹妹又算得了什麼呢。
靠在東廂房的門邊,沈雲婉沒有去上房也沒有去別處,就那麼眼神迷茫地站在那裡,因爲很多想不通的事兒,也因爲對日後的擔憂,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了。
“雲婉,咋站在這兒,不冷嗎?”正走神,耳邊響起一道疑惑的聲音。
沈雲婉扭頭看過去,見是沈雲蘭沈雲歡姐倆從西廂房出來,應該是要往上房去,見到她站在這裡,估麼是覺得奇怪,就過來看了看。
其實從前儘管都住在一個院子裡,可沈家幾房的孩子們來往並不多,先頭因爲於氏跋扈的關係,沈雲仙那時候就不說了,一貫溫柔好姐姐的樣子,沈雲婉就是那個啥啥都要爭個先的。
三房那時候自然都是受欺負的,而二房兩個孩子在姜氏的告誡下,也從來都是躲着她的,生怕這樣喜怒無常的說不得啥時候就又來找她們的麻煩了,沈雲婉又一心找三房的麻煩,倒是跟二房的兩個沒啥來往。
只是到底沈雲婉這些日子的變化都看在衆人眼裡,而如今又看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這天兒都越發冷了,卻見她也沒穿啥厚衣裳就那麼站在那裡,並且瞧着一時半會兒不像是要離開的樣子,沈雲蘭沈雲歡猶豫了一下之後,終於還是不能當做沒看見一樣,這纔過來搭話了。
“雲蘭姐……”沈雲婉看見滿臉關切地看着她的沈雲蘭,一瞬間跟腦海裡她大姐的眼神重合到一起,不由得心裡又是一陣難受,就軟軟地叫了一聲。
沈雲蘭這會兒的想法大約跟先前李氏是一樣的,她還真是沒有聽沈雲婉這樣乖巧地叫過她,自然也是有些吃驚的,而沈雲蘭跟李氏性子還有另一處相似之處,就是心地都是極爲善良的,所以才能做到還這樣關心沈雲婉了。
不過吃驚歸吃驚,因爲原本就是沈雲蘭主動過來問她的,如今聽見沈雲婉這樣答話了,自然首先是高興,不管如何還是理她了,對於沈雲蘭這樣性子的人來說,其實最期望的就是全家都好好地,沒有誰對誰冷淡的,而她自個兒首先就必然是不會那般的。
是以在一開始的小驚訝之後,沈雲蘭連忙伸手碰了碰沈雲婉,隨後道:“你這是在這裡站了多久了,咋身上這麼涼?”
並非是誇張,而是沈雲婉身上真的挺涼的,她或許自個兒沒有察覺,可剛纔一直在這裡這麼站着,其實已經過去挺久了,而若不是沈雲蘭她們出來恰好瞧見了,還不知道要繼續站下去多久呢。
所以她會覺得孤單也是正常的吧,如今家裡這樣的情形,是沒有人會注意到她的,除開她二哥去三叔家之前一直對她惦記着,哪怕她今兒個一直在這會兒站着,屋裡的她大姐等人也未必會在意的。
“我,我就是覺得屋裡頭悶,在這裡站會兒……”對於沈雲蘭的問題,沈雲婉着實是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隨意找了個藉口。
沈雲蘭又不傻,自然看出來沈雲婉神色間的躲閃,其實因爲她娘這幾天對她和妹妹的囑咐,她對大房的事兒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就算她不可能知道沈雲仙昨兒個打了沈雲婉,但至少知道沈雲仙的性子並非像是從前她表現得那般。
加上大伯那根本啥都管不了的,可想而知如今的沈雲婉在自個兒家裡是個啥樣子,必然是會心裡頭很是不得勁兒的。
想到這些沈雲蘭就沒有多問,只是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拍了拍沈雲婉輕聲道:“就算是悶也別在外頭站這老長時間,當天再着涼了,這天兒可是一天冷過一天了,快進去吧,啊……”
本意是不想說那些讓沈雲婉聽了更爲難受的話,有時候是好心勸慰,卻像是要把人家的傷口再給撕開一次一樣,沈雲蘭這樣心軟的性子自然是做不出那樣的事兒的,是以就乾脆不去提了,只是催着沈雲婉進去,不管到底是咋想的,到底應該先當心身子纔是。
“啊,我,我不進去……”哪裡想到原先因爲她過來問還看起來挺乖巧的沈雲婉,一聽她這樣說突然臉色就變了,連連拒絕道,連聲音都比着先頭大了些。
沒有料到沈雲婉會是這樣的反應,聽見她這樣說,沈雲蘭沈雲歡都有些被嚇到,就看着沈雲婉拒絕了之後甚至還往旁邊跨了一步,顯然光聽她說的話還有表現出來的,是真的不想要進去的。
姐妹倆對視一眼,就有些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了,尤其她們這還算是頭一次主動這樣跟沈雲婉打交道,當然小時候還不懂事兒的時候就不算了,自從長大了之後,因爲沈雲婉的性子,她們是真的來往很少的,所以這會兒就有些遲疑不知道如何做才合適了。
沈雲歡性子其實有很多地方跟雲朵挺像,除了開朗愛說話之外,還有一點就是有時候反應很快,就好比現在,在她大姐還在小心翼翼看着沈雲婉的時候,她突然靈光一閃,開口道:“要不咱都去陪咱奶說話吧,我看雲仙姐屋裡指定忙着呢,也別去吵她了……”
說着就去看着沈雲婉的反應,果然見她沒有剛纔那麼大的抗拒了,就知道她這話是說對了。
其實也算是歪打正着了,依照沈雲歡對沈雲婉的瞭解,自然不可能會猜到她心裡頭是在想着什麼的,只是她剛纔無意間注意到,沈雲婉在拒絕的時候是離自家門遠了些的,不知怎麼就突然想起來她孃親說過的關於沈雲仙的話,然後就想着是不是沈雲婉不想跟她大姐獨處呢,這纔有了剛纔的提議。
沈雲婉聞言就看向沈雲歡,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其實正常來說,若是沈雲婉在她大姐那裡受了委屈,頭一個去跟她二哥訴苦是對的,畢竟那是她的親哥哥,且一向都是極爲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