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救我們?真的?”藥師分身緊緊抱住胸前的小手鬆了下來,清澈的眼神中滿是期待和驚訝。
醉和尚對蒼雲瞭解較深,琢磨一下蒼雲的話,問道:“蒼雲老弟,你說能救藥師分身,還有我,意思,是不是,救的是你眼前的我們兩個?”
藥師分身擡頭看看醉和尚的大臉:“彌勒師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醉和尚晃動肥大的頭顱:“藥師佛,我是醉和尚,現在不是彌勒佛主。”
藥師分身不滿道:“師弟,你早晚要回歸本體的,怎麼到現在還舍不下這副皮囊。”
醉和尚笑的很無奈,想要辯駁,終是忍住,現在的醉和尚只有蒼雲一個依靠,如果如來和藥師逼迫他重歸彌勒本體,醉和尚並無反抗之力,那與魂飛魄散並無太大分別,除非醉和尚能夠成爲彌勒真身的主要人格,這是醉和尚不敢奢望的,彌勒佛主神識何等強大,豈能容醉和尚顯身。
如來分身做了個請的手勢,蒼雲道:“醉和尚,你理解的沒錯,我能救的是眼前的藥師分身,還有你,不是藥師佛主和彌勒佛主。”
藥師分身一愣,向後退了兩步,警惕的看着蒼雲:“蒼雲施主,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想要毀掉小僧的真身?恐怕你沒有那個本事。”
蒼雲看着藥師分身,問道:“藥師佛主,我只問你,如果我能夠毀滅你的真身,保留你這個分身法相,你願不願意?你的真身如果坐化,化作苦海,是天大的罪孽”
“這,”藥師分身遲疑。
“蒼雲老弟,到底什麼情況?”醉和尚此刻更加關心自己能不能保住元神,能有一個機會獲救,十分關心。
蒼雲將大孔雀明王一事簡略講述,如來分身、藥師分身、醉和尚集體陷入沉默。
大雄寶殿之上不只有蒼雲等,還有如來的衆多弟子,聽完蒼雲的故事,再也無法靜坐誦經,伸長脖子看着蒼雲還有三位古佛主。
如來分身仰望大殿的殿頂,流出兩行清淚:“兩位師弟,你們就犧牲了吧!爲了芸芸衆生!”
藥師分身跳起來一個迴旋踢,結結實實的踹在如來分身臉上,如來分身慘叫一聲倒飛出去,用臉在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線才止住身形。
藥師分身怒氣衝衝,十分可愛:“你怎麼不犧牲?你現在將八寶卸了,立馬就能變得跟彌勒師弟一樣。”
如來分身抹着臉上的血道:“藥師師弟,我現在仍能自主,是佛門最後的希望,你的真身眼看不活了,不如餵了那個大孔雀明王,還能爲你多積攢些造化,你這個分身法相再重新修煉,可能就此成爲真正的佛祖。”
藥師分身呸了一聲:“那需要多少年?那時候你早就坐化了!”
醉和尚大義凜然:“蒼雲老弟,你可優先考慮我的真身,直接餵給那個大孔雀明王。”
蒼雲一眼看穿醉和尚用心,道:“如果你能驅動彌勒佛主的真身自然可以,但現在藥師佛的法相分身神使清醒,你只是一個失敗的分身,若想先用你的真身喂明王,你需要先和彌勒佛主真身融合。”
“啊?技術層面這麼複雜?”醉和尚的笑容再次僵住。
蒼雲凝重的掃視佛教衆弟子,緩緩道:“這是佛教內部的事,我想,也是佛教命運的轉折點,需要三位古佛主好好商議,大孔雀明王不日便至,難保明王不會對佛門不利,既然佛教選擇進入血海,就是血海這大因果中的一部分,早已捲入血海的因緣。”
藥師分身雖知道自己的真身情況快速惡化,恐怕已無力迴天,但此刻突然說要拿去餵給一隻孔雀妖,內心無法平靜。
醉和尚暗中鬆口氣,此刻醉和尚佔據了一個有利位置,如果藥師佛主的真身餵給大孔雀明王,除去佛教兩大不安因素中的一個,如來佛主和不可計數的藥師佛弟子便可前來相助彌勒佛主,能夠鎮壓彌勒佛主即將爆炸的真身也不盡可知。
“兩位師弟,你們仔細考慮下,真身本就不穩,有這個天大的好機會,一舉兩得,即消滅了一個逆天的孽畜,又消除了毀滅血海無數生靈的根源,這不是我們一直在追求的嗎?”如來分身諄諄教導。
衆如來弟子紛紛點頭稱是。
藥師分身一腳踢在如來分身膝蓋,如來分身一個趔趄,藥師分身雙臂抱在胸前怒道:“把真身餵了大孔雀明王,我們的分身是否能夠存在還是未知數,你就說的這樣信誓旦旦,彌勒師弟,我們這是分身法相,不是一個獨立的個體,真身滅,法相死。”
醉和尚面色變得十分難看:“什麼?還有這等事?如來佛主,你,怎麼欺騙我們的感情?”
如來分身扶着膝蓋,雙眼落淚:“也不一定會滅去分身法相,我用個法訣,幫你們留下這個分身就是了,大不了,”
“大不了輪迴一次,是不是?”藥師分身沒好氣道。
醉和尚周身肉痛:“輪迴?以這個肉身和元神爲基礎輪迴?那倒是好過魂飛魄散。”
“師兄,你不怕獨木難支?當我們兩個坐化後,你要怎樣處置你的真身,你能越過那一點魔佛力?”藥師分身問道。
如來分身站直身體:“時也命也,兩位師弟,集合所有佛門弟子之力,或有轉機。”
藥師分身垂下頭,神情變得委頓氣餒,良久,長嘆一聲:“蒼雲施主,陪小僧走走可好?”
蒼雲知道藥師分身內心有了決定,隨着藥師分身走出大雄寶殿,醉和尚垂頭喪氣的跟在蒼雲身後,如來分身笑着在大雄寶殿門口揮手送別。
大雄寶殿內的如來弟子們頗爲愕然,雖然佛門如來、藥師、彌勒向來不和,直至三門爭鬥不休,且兩大佛主狀況不佳已不是秘密,但今日突然兩位古佛主真要圓寂,對佛教本身是重大打擊。
“佛主,他們不是大孔雀明王的對手,不代表佛門斗不過那個明王。”一個女性弟子向如來分身道。
如來分身看着自己的真身,斂去一切表情:“大孔雀明王的修爲不在我等之下,豈會輕易吞下苦海。”
女弟子如飄渺女仙,並未因爲如來分身的話而有何波動,道:“佛主,如此說來,只能藥師佛主入主真身,主動進入大孔雀明王體內,才能殺死明王。”
如來分身沒有回答。
女弟子淺淺的施了一佛禮,退回原位,其他弟子皆是如來門下最高修爲者,許多道理無需再多言,只能靜待如來的決斷。
蒼雲隨着藥師分身再次走過當初和如來分身一起走過的小橋,來到藥師佛的領域。藥師佛的弟子依舊浮在半空中,許多弟子身上已散出黑氣,正是苦海氣的雛形,那些弟子的肌膚開始腐朽,倒像是許多浮在空中的屍體,死氣森森,有一股惡臭氣息,若不是這些弟子仍在不眠不休的唸誦佛經,蒼雲還以爲自己進入了鬼域。
醉和尚見到這樣的藥師佛領域,惴惴不安,緊貼着蒼雲。
“蒼雲施主,你也見到了,小僧的狀況,確實越來越差,靠着這些弟子,不離不棄,幾乎是燃燒生命來相助小僧,壓制業力,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藥師分身揹負雙手,雖是孩童之身,神情蒼老似就木老僧。
蒼雲默默跟着藥師分身,知道藥師分身仍有話說。
“現在小僧的真身的神識徹底沉寂,只有小僧迴歸真身,纔能有所動作,進入大孔雀明王體內。小僧現在即使迴歸真身,真身即將化爲苦海的狀態不會改變,行動將極爲遲緩,大孔雀明王絕非泛泛之輩,怎會輕易吞吃苦海?”藥師分身行走在自己面色發黑的弟子中間,不時爲弟子整理下衣衫,看着開始腐爛的面龐,滿是憐愛。
蒼雲道:“我來的匆忙,許多細節並未相加考慮,現在看來,此事確實爲難,藥師佛主,以罪殤現在的修爲,迴歸彌勒佛主真身,恐怕無法催動真身。總不能讓如來佛主去喂大孔雀明王,他現在是佛教唯一的希望。”
藥師分身靜靜的向前走着,直到快要走到真身所在的高塔時,方道:“小僧,也知道。”
醉和尚跟在蒼雲和藥師分身之後,突然覺得和蒼雲、藥師分身的差距如此之大,連望其項背都遠遠談不上,拋開是彌勒佛主一個失敗法相分身這一因素後,醉和尚發現自己和蒼雲、藥師分身對話的資格都沒有,現在也只能靜靜聽着,等待命運的安排。
藥師分身道:“彌勒師弟,去看看你的真身吧,小僧許久,沒有見過了。”
走過藥師佛領域,進入彌勒佛領域,這裡的弟子大多身寬體胖,被彌勒真身的佛光照射的肌膚龜裂,有些弟子已有大半身體沙化,仍堅持誦經,用源源不斷的佛法壓制彌勒即將失控的真身。
看到此等情景,蒼雲心中不免爲之悲傷。
“醉和尚,你就不想爲這些弟子做點什麼?”蒼雲回頭看向醉和尚。
醉和尚僵硬的笑着:“這,蒼雲老弟,你也說了,我根本無法驅動真身,我,”
“不用說了,大孔雀明王來了。”藥師分身看向東方,神情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