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鐵古艦附近的林間。
由修羅族戰士變異而成的魔怪,膝蓋、肘部和肩膀,生長着鋒銳棱刺,如蒲扇般巨大手掌,宛如雪亮的利刃。
近三米高的他,在林間迅捷如電,瘋狂殺戮着敢於踏出黑鐵古艦的流寇。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氣,似預感到末日的臨近,要在儘可能短暫的時間提升力量,進而衝破涅靈界的界壁束縛。
哧啦!
巨掌劃出一道燦然圓弧,一位巖族的流寇,化作豆腐塊般的殘屍。
他沐浴在血雨中,屹立在殘碎屍身處,本能地運作血脈奧妙。
地上,巖族族人的屍體被吸引着,內含的氣血精華,凝做絲絲縷縷的異能流光,迅速融入他。
“好!好強的變異魔怪!”
黑鐵古艦旁邊,因暗靈族老者圖澤提醒,開始聚涌的衆多流寇,被那位修羅族的變異魔怪震驚的臉色煞白。
“他顯然更強了。”銀鱗族的哈特,和貝寧混雜在流寇中,瞪大眼看向以秘法蠶食血肉精華的魔怪,突然道:“他興許是感覺到,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什麼意思?”貝寧驚奇道。
“涅靈界裂開的虛空界壁,因那塊奇異的石頭,成功被修復了。不再有外域恐怖的異能涌入,而那個人族強者,還有此變異魔怪和他的同類,只要在涅靈界,就是以獨特方式淨化此地的污穢力量。”哈特斟酌着用詞。
“那位人族強者,變異的魔怪,都能借污穢的能量強大自身。沒星空外的異能注入,涅靈界的異常力量會被洗滌淨化。最終,將會和萬年前一樣能量純淨。而能量純淨的環境,對此類變異魔怪來說,堪比煉獄般難受。”
“就好比我們,或更弱小的同類,無法適應污穢的域界天地般。已經變異了,化作魔怪的異類,越強大,越難適應正常的域界。”
哈特指着那位修羅族變異魔怪,“他本能地感覺到了。”
“不錯。”暗靈族的圖澤站在船艦口,以讚許的眼神,看了一下哈特,說道:“那位變異魔怪要在此方天地,未被徹底淨化前衝出去。幽暗的星河,愈發洶涌混亂駁雜的能量,纔是他的歸宿。”
停頓了一下,圖澤又道:“不過,失去了域界天地庇護,衝入到星空中的變異魔怪,又很容易成爲靶子。不論是各族的聯軍,還是人族的陽神和大妖,他們遭遇任何一方,都會被幹淨利落地抹殺。”
他和哈特道話時,從遠方迴歸的流寇,紛紛重返船艙。
想依仗這艘堅固的黑鐵古艦,抵禦那位可怕的變異魔怪,或者想好辦法,再去面對那魔怪。
嗚哦!
數百里外,涅靈界的污穢能量聚涌集中處,傳來一聲震盪衆生魂魄的吼聲。
現存涅靈界的第二個變異魔怪,也打破了血脈的界限,以全新的力量走出來。
這位由女妖蛻變而成的魔怪,凌空飛渡着,正高速趕來。
她一雙幽綠色的眼眸,充斥着對靈魂的扭曲渴望,她張口發出的聲聲厲嘯,能夠穿透生命的識海屏障,讓血脈低微者的靈魂,一瞬間爆滅。
已迴歸船艙的很多流寇,聽着她的吼聲和嘶嘯,覺得異常動聽悅耳,會愈發認真地去傾聽。
殊不知,他們不知不覺間,耳朵、眼角,鼻孔,就血流如注了。
“關閉艙門,封死所有窗口!”
有流寇預感到不妙,大聲疾呼。
哐當!嘭嘭嘭!
這艘黑鐵古艦的所有進出口,頓時被封閉起來,變異女妖驚人的尖嘯聲,威能被大幅度消弱。
航行在星河深處的黑鐵古艦,即便是很殘舊,可因獨特的材質,還是能抵禦不少外界的風險。
對聲音的隔絕,只是最基礎的功效。
船底。
外界的所有變化,一切的場景,虞淵通過懸停高空的煞魔鼎,看的一清二楚。
那位由修羅族戰士變異而成的,極爲善戰的魔怪,還有精通魂魄襲殺的女妖魔怪,大體上處於什麼層次的戰力,包括哈特和圖澤的那番,對魔怪習性的描述,他也都瞭然於心了。
一心多用的他,一邊想着魔怪的事情,聆聽圖澤和哈特的對話。
另一邊,則是將注意力放在囚籠般密室內,站在一簇簇彩霞中的桃花夫人,看着那些從她體內狂涌而出的,彷彿有着血肉生命的詭異煙雲。
“你幫我化解它們,我就告知你黑潯,那隻白鶴,白鶴主人下落。”胡彩雲道。
嗤!
一束由虞淵釋放的魂念,在那些詭異煙雲內飛逝了一下,又被他倏地收回。
虞淵暗自體悟,琢磨……
半響後,虞淵深深看向彩雲瘴海的桃花夫人,突然道:“你走火入魔了。你本來的境界,應該是自在境,你是因爲功法失控,由於沒能駕馭好靈瘴界的瘴氣劇毒,遭受了反噬而跌境。”
胡彩雲美眸微亮,“不愧是曾經的藥神。”
“你遭受的是心魔反噬,你未能戰勝心魔,於是嘗試將其消融在衆多瘴氣劇毒。從你體內逸出的,瘋狂襲殺附近生靈的詭異煙雲,所含的生命意識,具備的奇詭氣血力量,都源於你。”
“它們是你心魔的呈現,是你心魔和你修煉的瘴氣毒功的結合,你本來就沒戰勝它們,當然無法控制。”
“你,原本極有可能和外面的魔怪一樣變異,一樣失控。只因爲,你將它們剔除去,融入了自身的瘴氣劇毒,才變成現在的狀態。”
根據哈特的說法,前世身爲藥神時的理念,還有從斬龍臺獲知的零碎記憶,再加上他消融各族的一滴滴精血,額外斬獲的精妙知識,他在仔細審視了胡彩雲的狀況後,有了清晰的認知。
“我,它們也是我?是我的心魔蛻變?”胡彩雲愕然。
“你沒發瘋,沒有失控,就是因爲它們融入了你凝鍊的瘴氣劇毒。”虞淵冷靜地分析,“我有個建議,你跟着我出去,我想看看那兩個變異魔怪,和你接近之後,將會發生什麼。你曾經是自在境大修,你沒戰勝的心魔,和你一生苦修的瘴氣劇毒,合起來蛻變的異物,按道理將會強過那些魔怪。”
這般說着,他一手怕打在密室的鐵欄杆。
欄杆陡然炸裂開來。
重傷狀態的胡彩雲,愣然地望着他,說道:“我如果出去,進入了船艙,它們是不受控的。我,之所以沒離開,其實是不想再造下更多殺孽。”
“我明白,還有就是你覺得沒解決它們,戰力太弱,不想接觸同族的陽神、自在境大修,也不敢面對異族正規聯軍。所以,你寧願暫時委屈地,待在由流寇組成的黑鐵古艦,找到解決的辦法再說。”虞淵心知肚明。
旋即,指着破開的密室口,示意她慢慢出來。
“跟着我,和那些流寇保持距離,我們兩個踏出船艙。”
說這話時,虞淵自己也小心謹慎,氣血和靈力凝結着,想要去形成防禦光盾。
咦!
他剛提煉氣血和靈力,心存防禦光盾時,就感覺自己匯聚的力量,猛地流逝向手上的青黑色鐵環。
天級八品的器物,天罡盾!
時隔許久許久,這件天邪宗的奇寶,似乎終於對虞淵有了迴應!
吸納了他那麼久的氣血,魂念,彷彿永遠填不滿的天罡盾,居然在這個時候,做好了防備的姿態。
似乎只要遭遇兇險,被胡彩雲心魔蛻變的詭異煙雲攻擊,天罡盾就會提供保護。
是天罡盾恰巧補滿了所需的力量,還是……胡彩雲身上的詭異煙雲太可怕?
虞淵暗暗震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