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蓮娜雪白脖頸,掛着的心形項鍊中,傳來隱秘的波動。
此輕微波動,也只有她,以自身的血脈方能感知。
因爲在此心形項鍊內,有着一滴她父親費爾南德的精血!九級血脈的異族強者,每一滴精血內部,都藏有大奇妙!而且此項鍊內,還烙印着加成的神秘紋絡,能夠在一定範圍內,讓她和費爾南德互生感應。
艾蓮娜火辣身姿突然凌空,她落向一處高臺,眺望遠方星河,輕道:“月瑩界!”
“月瑩界。”
帕丁森愣了一下,也反應了過來,出神地說道:“沒想到不知不覺間,就接近卡爾夫的藏隱地點了。哎,時間過的可真是快啊。”
“虞淵,你也上來啊。”艾蓮娜招了招手。
呼!
虞淵踏步走向半空,不急不躁地,飄落在她身側,順着她的目光一看,就見遠方幽暗的星河,多出一塊橢圓形的陸地。
由於距離還相當遠,他無法知道那塊陸地,究竟有多大。
在那陸地上方,更爲遙遠的星空,有一輪皎潔的殘月高懸,釋放着朦朧的月光。
橢圓形的陸地,在星空中靜止,似永恆地沐浴在月光底下。
虞淵指向殘月,奇道:“那是?”
“那輪彎月,生活着身份尊貴,血脈等級較高的月夜族族人。只有超過五級血脈,出生好一點的月夜族族人,才能夠資格去那彎月生活。”艾蓮娜解釋,“卡爾夫暗中掌控的域界,是離我們接近,被月光沐浴的月瑩界。”
“和月瑩界一樣規模,生活着低等級月夜族的域界,附近還有不少。”
“我爹在月瑩界,應該是卡爾夫通過三叉戟,知道蘭賓死了。所以邀請他,還有影族的羅尼,想在月瑩界襲殺你。”
話到這兒,她嘴角輕揚,“如果不是我們……”
“如果你不是我男人,我可不會告訴你那麼多!我會當做什麼都不知道,讓這灰暗樂土降臨月瑩界,讓你吃個大虧。”
虞淵訝然。
他倒是沒想到,外域星河的異族,身份地位也天差地別。
血脈較高,身份高的月夜族生活在明耀的月亮上,弱小的低賤的族人,則是在被月光照耀的月瑩界。
這豈不是和浩漭天地一樣?
凡人在乾玄大陸各大帝國生活,身份高,境界強大的修行者,則是在靈氣濃郁的天源大陸,還有寂滅大陸。
這時,帕丁森也凌空而起,和兩人並肩而立。
“費爾南德大人在,我哥哥應該也在,而且他們肯定是有所準備的。”帕丁森皺着眉頭,頭疼地說道:“情況有變,我們也無法知道月瑩界內,到底有多少強者。還有,我也未必能說服我哥哥。”
“要不……我們就不去月瑩界,悄悄繞過去,徑直去湮滅星域?”艾蓮娜吐了吐舌頭,心中也沒底,不知道父親發現她和人族小子有了關係後,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虞淵,我爹腦子不太好,還是算了吧?”
看她的神情舉止,就知道那位修羅族將軍,不太好應對。
虞淵暗暗皺眉。
卡爾夫,羅尼加費爾南德,三個九級血脈的流寇之王,如今都潛藏在月瑩界,就在等“灰暗樂土”主動停泊。
如果僅卡爾夫,他覺得有重返自在境的胡彩雲,再加上自己,該是穩操勝券。
可現在,一下子多了兩個九級的異族戰士。
魂念一動,他看到另外一座塔樓內,虞依依在鼎內小天地。
然後,虞依依不斷地從黑嫗、破甲、黃燈魔和銀鎖的手中,接過光彩熠熠的晶塊,熔鍊在自身,對全新的軀體構築,淬磨,反覆地進行強化。
他和虞依依嘗試交流,旋即得知,短時間內身爲器魂的虞依依,不能參戰。
黑嫗,破甲,黃燈魔和銀鎖,也需要集中精力,幫助她重煉身軀。
唯有寒妃不受影響,隨時能響應他的招呼,由大鼎裡頭飛出來,爲他去殺敵。
可只是一個寒妃的話……
他摸着下巴,小心地評測了一番,覺得如今寒妃的力量,對付一位非正規軍出身的九級戰士,大體上該沒問題。
“卡爾夫在月瑩界,戰力會有小幅度提升。”帕丁森謹慎提醒。
“如果我們進入那塊域界,在裡面發生戰鬥,月亮上的其它月夜族強者,有沒有可能被驚動?”虞淵詢問道。
帕丁森搖了搖頭,“你用眼睛看,似乎離的很近,可其實相隔非常遠。殘月上的月夜族權貴,不可能隔着如此遠的星河距離,觀察到月瑩界的戰鬥。還有,我們以前去月瑩界,會暫時放下後面兩塊陸地,只以腳下這塊接近。”
他指了指底下,“另外那兩塊陸地,會在遠方停泊不動。這塊首部陸地,螢能光罩將會收斂能量,變得不起眼,連月瑩界上的低等級月夜族族人,都不會注意到。”
“算了算了,還是別過去了。”艾蓮娜嚷嚷起來。
兩人都在勸說。
他們的意思,是等“灰暗樂土”抵達湮滅星域,到了通天商會指定的域界,卡爾夫這三位流寇之王即便是尋來,也不敢如何。
那時,帕丁森能冷靜地,向兄長說明其中利害關係。
艾蓮娜,也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讓她父親能心平氣和地聽她講話。
“哦,對了,月夜族的族人,和月魔沒什麼關係吧?”
凝望着極遠處的彎彎月牙,虞淵腦海中不自禁地浮現出,他第一次踏足隕月禁地,碰到月魔的經歷。
月魔,乃外域天魔的分支,常年盤踞各大月亮。
月夜族的族人,也喜歡尋找月亮,其中的權貴人物,高等階血脈者,和月魔一樣生活在月亮之上。
“這麼說吧,很多月夜族的高等階血脈族人,會是月魔最佳的奪舍對象。”帕丁森輕嘆一聲,“如果不是月魔一族,被屠戮的太厲害,也沒現在月夜族的趁勢而起。聽說在最久遠的年代,整個月夜族的族人,都被月魔給奴役了。”
“現在的月魔,越來越少了,還不是被人族給殺的。”艾蓮娜也開口,“月魔可不是血魔,他們初始可沒有軀體。他們在強大到一定程度時,必須尋求軀身煉化,而血脈和月亮契合的月夜族,就是他們最佳的奪舍對象。”
停頓了一下。
艾蓮娜壓低聲音,謹慎地四處看了看,旋即湊向虞淵耳畔,說道:“我父親曾經悄悄和我說過,其實呢,現在有些月夜族的族人,骨子裡就是月魔!有月魔奪舍了他們,取而代之,以他們行走在天地間。”
說話時,她又眯着眼,看向月瑩界,“別擔心,卡爾夫肯定不是這樣的。”
虞淵一陣恍惚。
帕丁森和艾蓮娜透露的消息,讓他頗爲驚奇,怎麼都想不到被斬月大修,幾乎屠戮殆盡的月魔,曾經那麼的強大。
卡爾夫和蘭賓所在的月夜族,在天魔稱霸星河時,居然還被月魔給奴役了。
“想什麼呢?我們不去月瑩界好不好?”艾蓮娜哀求道。
虞淵收回亂七八糟的念頭,點了點頭,“我又不傻,既然危險重重,也沒什麼好處,非要去送死作甚?”
“那就好!”
……
月瑩界。
修羅將軍費爾南德的指頭,一滴銀白晶體狀的精血,滴溜溜旋動着,裡頭隱約可見艾蓮娜的模糊蹤影。
九級血脈,乃所謂的白金修羅,精煉之後的鮮血,就是這般的色澤。
當年被斬殺後,頭顱被劍鞘貫穿,落入蕪沒遺地的那位修羅王小兒子,也就是這個等級層次。
只因對方去過暗域,又歷經過暗域的洗禮,加上乃修羅王的兒子,那位的血脈更純淨,更強大,雖然同爲白金修羅,卻遠比費爾南德強的多。
“艾蓮娜!”
費爾南德轟然一震,猛地激動起來,他直勾勾地看着指尖的那滴精血,用力吸了一口氣,道:“我那乖巧的女兒,血脈似乎有了變化!我怎麼感覺,感覺她到了八級血脈的等級?”
“別做夢了好吧?”影族的羅尼,嗤笑一聲,“艾蓮娜天賦是不錯,可她離再次勒破血脈界限,還差的遠呢。她是你費爾南德的子嗣,又不是你們族長,還有那幾位老傢伙的孩子,不可能血脈突變,出現你說的奇蹟的。”
死了兒子的卡爾夫,擦拭着眼鏡片,陰陽怪氣地說:“蘭賓死了,艾蓮娜的血脈到了八級,老兄,你這是要氣死我嗎?就你女兒能幹,我兒子就是廢物,是這個意思嗎?”
石柱旁,帝國曾經的女皇,看着三位流寇吵嚷,面沉如水。
“卡爾夫,我無意冒犯,不過蘭賓確實不如我女兒。”提起艾蓮娜,他眼中都是慈愛和驕傲,“畢竟你散播的種子太多,導致他血脈不夠純淨。嘿,也沒關係,你反正子嗣衆多,興許還能再次冒出厲害的來。”
“唔!”
影族的羅尼身形一震,“灰暗樂土的航行軌跡,發生了變化,不再是直奔月瑩界而來!該死的,他們沒想來月瑩界降落!”
他和帕丁森一樣,在“灰暗樂土”的三塊陸地內部,都留下了很多裝置。
他無法如費爾南德般,感應出艾蓮娜,也沒有那三叉戟般的恐怖器物,可他對“灰暗樂土”的熟悉和認識,卻超過另外兩個流寇之王。
畢竟,嚴格意義上來說,“灰暗樂土”是他和弟弟帕丁森,耗費心血一手打造。
“或許,我們應該衝出去,截住灰暗樂土!”
卡爾夫重新佩戴好眼鏡,透過敞開着的穹頂,凝望着幽暗的星空,“我們三個出去,把灰暗樂土拉扯回來!”
……
月瑩界之上的明耀月亮。
一位滿頭銀絲的月夜族老婆婆,在學堂般的宮殿內,正在向十來個天賦不凡的年輕族人,講述着月夜族的血脈奇妙,告訴他們如何激發血脈,凝鍊出月刃,襲擊假想中的敵人。
老婆婆坐在蒲團上,如在月能聚涌的波浪之上,氣質出塵。
忽地,她心靈深處涌現出一股強烈不安,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幕幕恐怖的畫面。
一道身影揮劍,緋紅劍光劃破星河,比她身下的這個,不知巨大明耀多少倍的月亮,一塊塊地化作巨大隕石,許多月魔,或靈魂的原始形態,或奪舍了月夜族族人的軀體顯化而成,可都在緋紅劍光下慘死。
古老月魔的神聖之地,被緋紅劍芒淹沒,一個族羣的榮光因此黯淡。
老婆婆渾身戰慄起來,刻骨銘心的仇恨,被壓制了數千年,此刻莫名被勾起,被點燃,如烈火般洶涌燃燒。
“擎天之劍的氣息!”
在衆多月夜族青年男女不知所措的目光下,老婆婆坐着神奇的蒲團飛出殿堂,浸沒在月亮裡頭的法杖,掙脫禁錮如銀電飛出,被她一把攥住,便破開銀輝界壁,如一道流星般射向幽暗星河。
與此同時。
虞淵臂骨內的劍魂,從沉眠中,似被猛地驚醒,發出強烈預警。
已偏移之前航線的“灰暗樂土”上,正在和艾蓮娜講話的虞淵,身形微微一震,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