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活着,不過,她是換了一種方式活着。”
眼見這位老天魔,果然認識寒妃,虞淵神態放鬆許多。
講話時,他這具魂靈形態的陰神,還在悄悄感知此方酷寒奇地。
其魂念蔓延開來,突然觸及許多蘊含極寒力量的規則血脈,一束束細長銀白的幽光,充斥於能夠以眼睛看到的冰塊,岩石和凍結的河流。
老天魔的血脈和魂念,和此方天地渾然一體,早已不分彼此。
只是……
在虞淵的感覺中,那些烙印着極寒奧妙的血脈規則,並不能連續和連貫。
有別的力量,滲透到大地的冰岩深處,凝固的河流內,把條條極寒大道切碎,令流轉自如的規則之河,混雜了太多的異能。
毀滅和死亡氣息,隱蔽地存在着,也是無處不在。
虞淵心裡有數了。
老天魔精煉出的體魄,被女皇陛下拉扯出來聚涌時,糅合了自身參透的力量。
她以老天魔的上半個軀體,打造出晶瑩剔透的囚籠,凝爲一塊寒晶,反將老天魔禁錮在內,令其無法掙脫自己的身軀。
“我該能想到的……”
一半虛幻形態,一半真實的老天魔,那張模糊的臉容,似乎佈滿了愁苦,“是我失職了,也是我太無能,沒能保護好兩位小姐。”
他不僅認識寒妃,要是沒說謊的話,似乎還有保護寒妃的責任。
“我和她定然會見面,聽你話裡的意思,你……曾守護過她們?”虞淵驚訝道。
當年進入浩漭的是一對姐妹。
做爲妹妹的寒妃,被幽禁在星燼海域,本就應該以特殊的形態,被煉化爲煞魔。
另一位,一直在九幽寒淵深處,溟沌鯤快要出世前,才秘密抵達。
那位,則是奪舍了藺竹筠,以藺竹筠爲載體,很是有過一陣子風光時刻。
可最終因溟沌鯤的思路改變,她反而化作藺竹筠的嫁衣,被藺竹筠反制,以其力量和魔魂,不斷增加力量和境界。
妹妹,成了煞魔鼎的至強煞魔之一。
姐姐,成全了藺竹筠。
“我們的族長,被妖殿的那隻妖鳳所殺,隨後我族就陷入動盪。也沒什麼新鮮事,族內原來的長老,索要族內一些信物時,和兩位小姐發生衝突。我護送她們逃脫,連續遭受重創,變成了現在這樣。”
“兩位小姐,聽說族內的聖器,被妖鳳做爲戰利品帶回浩漭,就處心積慮地,想秘密潛入浩漭,尋找遺落的聖器。”
“她們,選擇通過一個神秘的寒淵口,以極寒天魔的優勢,悄悄逸入浩漭。”
老天魔很悲觀,也很無奈地,邊嘆息邊搖頭。
這番舊事,虞淵在吞月猿妖體前,早就有所耳聞了。
寒妃的先祖,和外域天魔的族長,血魔族的老族長,合力擊殺了吞月猿,並分食了那頭妖神的血肉和魂魄。
妖殿的妖鳳,出於報復心理,將極寒天魔一族的大魔神斬殺。
之後,極寒天魔就一蹶不振。
“真是異想天開,不知道深淺,我最後一次受傷後,知道無力繼續守候她們,就將追殺者引到了邃林星域。我,變成了現在這樣。可我後來卻聽說,她們兩個似乎真的,成功進入了浩漭。”
“進去了,又能如何?要麼死,要麼淪爲階下囚,哪裡有別的出路?”
話到這,他停了下來,似在冷眼看來,“她們,被誰囚禁着?活着,是不是比死還要痛苦?!”
刺骨的嚴寒冰地,屬於他的極寒力量,試圖掙脫女皇陛下的封禁,想要將他的憤怒,化作寒冰風暴,讓虞淵付出代價。
可在他妄動力量時,他下半部分,蠍尾般的實質化軀體,也猛地綻裂。
老天魔頓時冷靜了下來。
“這樣吧,我給你另闢一個地方休養,等她……和我重逢以後,我讓她來見你。”虞淵微笑道。
老天魔愕然。
巖洞中,虞淵的本體真身,從穴竅小天地中,喚出了斬龍臺。
長條形的斬龍臺,如一塊內部渾濁的奇玉,流轉着不凡的神異寶光,但內部又彷彿有煙雲繚繞,無法瞧見裡頭的神妙。
可不論是誰,看一眼,就知此物不凡。
“這東西?”嚴子央愕然。
虞淵灑然一笑,“你對我的認識果然遠遠不夠。”
連斬龍臺都不知,說明嚴子央得來的關於他的消息,該是極爲滯後的。
或許,只因爲他執掌煞魔鼎,和煞魔宗有關,嚴子央聽聞後,纔會特意留意。
嚴子央但並不知道他做過什麼,離開浩漭大世界前,帶走過什麼。
“你也彆着急煉化了,這頭極寒天魔,和我有點淵源,我來處置。”
沒過多解釋,本體握着斬龍臺的虞淵,斜眼看了看陳青凰,心裡面其實怕女皇陛下突然醒來,一口將斬龍臺吞下。
陳青凰鼻息均勻,沒有什麼異常。
鬆了一口氣的虞淵,陰神和本體互通,本體探出手來,一把握着那塊寒晶,再和內中的陰神達成聯繫。
然後,他握着那塊寒晶,找準了方向,按入斬龍臺的另一面。
很輕鬆,那塊有着他陰神的寒晶,直達斬龍臺內,那頭冰霜巨龍的埋屍地。
喀!喀喀!
巴掌大小的寒晶,在這個寒妃曾待過,並以此晉級的奇異世界,立即裂開許多明顯的縫隙。
寒晶中,虞淵的陰神,清晰地看到這個嚴寒小天地,寒山崩碎,大地炸裂。
數不盡的冰岩,堅冰,冰球般爆開。
那頭魔神級別的老天魔,恐懼地看着,制衡他約束他的異能,被多種大道規則碾壓,魔魂生出本能的恐懼。
並沒有持續太久。
小小的寒晶,被斬龍臺中,另外一方小天地的規則摧毀。
漫天的冰芒和冰渣子,落下大地時,被老天魔戰戰兢兢地,重新試着聚攏。
這個過程中,他還一直觀察着虞淵的陰神,看虞淵有沒有什麼激勵反應。
虞淵的陰神,一臉的鼓勵笑容。
他於是放下心來。
外界,本體握着斬龍臺,感受着內部鉅變的虞淵,其實也戰戰兢兢地,留意着陳青凰的一舉一動。
斬龍臺中原來存在的力量,碾碎寒晶時,不可避免地,和女皇陛下的力量碰撞。
他知道,陳青凰在沉睡時定然也有感應。
他惶恐不安,是因爲他自己也想試探一下,看看女皇陛下在面對離開他穴竅的斬龍臺,面對着最美味的“神丹靈藥”時,到底會不會失控,會不會真正化作那隻不死鳥,蠶食斬龍臺中的力量。
女皇陛下長長的睫毛,有一陣子微顫,似預感到什麼。
虞淵的呼吸都屏住了。
他等待了一會,做好了撒腿就跑的準備,發現女皇陛下又漸漸平靜了下來,又繼續自己的沉睡,沒要醒來的意思。
彷彿過了一個漫長世紀,虞淵真正鬆了一口氣,再將斬龍臺丟入穴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