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靈界地底深處。
人族出身的裴羽翎,以敬畏的眼神,看着髮絲和巨樹根莖連接的迪格斯。
如蝴蝶兩翼般的“源界之門”,挪移到迪格斯頭頂,略略朝背後一點的方位。
其中一片蝶翼般的絢爛秘門,隱約和那巨大的古樹根莖,也有了接觸。
絢爛秘門,似乎從那巨樹根莖內,汲取着異能,抽離着各色鮮血,剝奪着什麼。
如回饋般,另一扇絢爛秘門中,透出一股陌生的,怪異的,很難分辨的神秘力量,緩緩注入迪格斯體內。
彷彿是“源界之神”的恩賜……
迪格斯的氣勢,則是以一種令人生畏的方式暴漲!
這位枯瘦的暗靈族老者,每一條血管筋脈,都流轉着磅礴的,瘋狂的血肉生機!
只是,這種生機充滿了邪惡感。
“虞淵……”
他低沉地自語。
啪!
他的一捋捋髮絲,突然間崩斷,和古樹的根莖分開。
“怎樣?”
裴羽翎湊上前,神情恭敬地,輕聲詢問。
“他很不一般。”
迪格斯臉色深沉,他在那古樹下端坐着,目顯詭譎波光,道:“不要緊,我的進階之路勢不可擋。我當年失去的一切,那位早就做出了承諾,將會給我找回來!”
裴羽翎突然激動起來。
迪格斯以前便是九級巔峰血脈,他本來就只差臨門一腳,便能跨入到十級。
現在的,那位暗靈族的當代族長,還是他的晚輩。
在族長寶座的競奪上,迪格斯因爲敗北,沒有被族人傾盡資源,所以沒能進階。
就差那麼一步!
本來,他的大祭司職位,應該由現在的族長擔任,而他才應該是族長!
“我先恭賀前輩。”
裴羽翎躬身,由衷地表示着敬意,也期待他在“源界之神”的幫助下,真正能夠在此碎裂星域,成功地越過血脈的界限。
如果眼前的迪格斯,可以晉升爲十級血脈,成爲外域異族中的巔峰強者。
那他……豈不是也有希望?
“源界之門”中的那位,有力量助迪格斯蛻變,就一樣有能力,幫助他謀求一席元神之位,助他裴羽翎成神!
他裴羽翎若成神,成了由空間奧妙締結的元神,天大地大,還有誰能約束他?
什麼浩漭的五大至高勢力,什麼神魂宗,再多的元神和妖神,又能拿精通空間法則且抵達元神境的他怎樣?
何況,在那個時候,源界的力量怕是已蔓延至無垠星河了!
想到這,裴羽翎愈發有信心,也愈發堅定了,誓死追隨“源界之神”,謀取至強境界的決心!
……
另一邊。
玄天宗林彥,負責看護的“星河渡口”處,許多人聚涌於此,滿心焦慮。
“林彥!你們搞什麼鬼?我們來,就可以來,回就回不去嗎?”
一位天邪宗的修行者,臉色漲的通紅,大聲吵嚷着,“你知不知道,現在的天外戰場多麼兇險?就憑我們這些人,還留在此方戰場,只有死路一條!”
林彥焦頭爛額,道:“別吵!我也不想如此。”
“裴羽翎呢?他人在何處?”雷宗的一位陽神大修怒道。
從曳幻星域逃離至此的,一些寒陰宗和靈虛宗的大修,也在吆喝。
林彥皺着眉頭,道:“聽說,裴羽翎那邊出了點問題。”
這話一出,許多人傻眼了。
“稍等!”林彥神情振奮。
衆人突有所覺。
旋即,齊齊看向一座微縮後的神異宮殿,承載着曹嘉澤,風塵僕僕地飛逝而來。
“曹嘉澤!”
“是曹嘉澤!”
不論是寂滅大陸的,還是天源大陸的修行者,頓時激動起來。
在他們的心目中,曹嘉澤真乃神人也,不僅智慧卓越,自身戰力可觀,還手持玄天宗的至寶。
曹嘉澤一來,大家彷彿一下子,都有了主心骨。
只是,待到曹嘉澤過來,大家才發現他臉色悲痛,眼神似乎都有些恍惚。
“嘉澤?”
林彥主動迎上,然後騰出空間來,讓那宮殿能落下,“沒見過你臉色如此差,發生了什麼事情?傅師伯呢?”
“他和玄天戒尺,一併被星族的巴洛毀去。”曹嘉澤悲痛道。
“啊!”
一片喧譁聲。
“開啓星河渡口,我要立即回宗門彙報。”曹嘉澤吩咐道。
“此星河渡口,似乎出了點問題,只能過來,無法離開。”林彥一邊嗚咽着,一邊向曹嘉澤說明,他身子不斷地顫抖,“星族,巴洛!我們玄天宗,必然讓他們付出代價!”
傅宣文,似乎待他不錯,他因爲此人的死亡,情緒有點崩潰。
一心想要藉助“星河渡口”,從邃林星域脫身,回浩漭大世界的曹嘉澤,也被此噩耗震驚。
“星河渡口”出現了問題,意味着什麼,他比林彥,比在場所有人想的都多。
曹嘉澤的心絃陡然繃緊了。
又過了很久。
楚堯,和那一批沒被圖騰柱撞碎的,巫毒教和穢靈宗等陽神大修,也終於抵達。
“楚堯!”
曹嘉澤一看到他,眉頭一皺,立即詢問:“你和裴羽翎一起離開的,他如今人在何處?還有,你們……怎麼了?”
“金厲死了,裴先生投靠了什麼源界之神,叛出了浩漭。”
楚堯看到曹嘉澤,看到那星河渡口,彷彿瞧見了希望的火苗,竹筒倒豆子般,將他知道的所有事情,加快速度地說出。
然後,在場的那些大修,全聽的傻眼了。
“源界之神!”
曹嘉澤連連呼吸,平復着情緒,旋即看了一眼盈靈界,又看了看“星河渡口”,心中有了不祥預感。
他知道,該是有精湛空間異能者,封禁了眼前的“星河渡口”。
裴羽翎,既然知道準確的座標,還是構築者,一旦反叛了,他們還能依仗此“星河渡口”不成?
“居然還能進來,對方到底想幹什麼?獵殺所有的,踏入天外戰場的生靈?”
曹嘉澤越想越不安。
……
呼!呼!
嚴奇靈掌控的月之隕石,和呼嘯着的煞魔鼎,時隔許久後,終在一處地界匯合。
隕石和煞魔鼎同時止住。
“主人,你沒事吧?”
鼎魂虞依依焦急萬分,第一時間湊近,一個閃掠就落入到煞魔鼎。
在她進入鼎中的瞬間,寒妃這位至強煞魔,和此黝黑大鼎的玄妙連接,自然被她無情地斬斷。
她理所當然地,取代了寒妃,繼續執掌着煞魔鼎。
寒妃也乖乖地順從。
“姓陳的女人,不久前突然力量失控,差點嚇死我們。”
虞依依冷着臉,顯得一點不怵陳青凰,淡淡地描述了一番。
她說陳青凰睜眼不多時,死亡、毀滅的恐怖力量,就朝着遠方虛無處,山洪暴發般狂涌,和無限的彩色空間光圈混雜。
她沒說的太詳細,只是說了大體。
可虞淵卻知道,那是因爲“貝寧”突然現身,試圖將他和煞魔鼎拉入盈靈界,被女皇陛下及時覺察了,隔空進行干涉。
不死鳥和虛空靈魅,因爲他,再一次交手,碎滅了一大片天外疆域。
“她沒事吧?”
虞淵滿臉關切地,看着閉着眼,鼻息均勻的女皇陛下。
心中,漸漸逸出暖意。
不管她以前是什麼,從和她相遇起,她就沒傷害過自己,沒對自己有過惡意。
先找出三塊“太陽晶核”,饋贈給轅蓮瑤,給了城主姐姐天大的機緣。
再在自己遭遇兇險時,毫不遲疑地出手,不惜又一次沉睡,也和虛空靈魅爭鋒。
虞淵忽然覺得,他第二世爲洪奇時,對年幼女皇陛下的搭救,可能是他一生中,最爲正確的一次無心援手。
女皇陛下,或者說不死鳥,纔不管他第二世的生命末期,做過什麼殘暴惡劣事。
不管他的劣跡斑斑,不管他的兇名,只念着他的好……
“沒事,她就是以她獨特的方式沉眠,各方面都正常。”
嚴奇靈回答了一句,旋即神色肅然,沉吟着,道:“虞淵,真的要去那什麼盈靈界?不知爲何,我總覺得不妥當,我們只是接近那兒,都感覺要大禍臨頭了。我認爲,在盈靈界地底,藏着超越我們的恐怖力量。”
“我知道,而且也看到了。”虞淵點頭。
“看,看到了?”嚴奇靈訝然。
“嗯,和你們匯合前,我差點進入盈靈界。通過斬龍臺,我瞧見了裡面清晰的畫面。”虞淵回憶着,將他藉助“豎眼”般的斬龍臺,看到的地底異境,仔仔細細地描述,沒有任何的隱瞞。
一行人聽的毛骨悚然。
老一輩的極寒天魔,眼巴巴地,看着寒妃,欲言又止。
他很想帶上寒妃逃離,又知道如今的阿黛爾,乃煞魔鼎中的一位煞魔,根本擺脫不了此黝黑大鼎。
嚴子央苦着臉,囁嚅了一番,道:“要不,我們離開吧?”
講話時,還小心翼翼地盯着女皇陛下,生怕女皇陛下突然醒來。
“有沒有辦法,聯繫上神魂宗?”虞淵內心也在衡量着,詢問嚴奇靈,“盈靈界的異變,興許該讓更多族羣和勢力知曉。那隻虛空靈魅,神秘的源界,還有迪格斯和裴羽翎,是所有人的公敵。”
“試過,可如今的邃林星域,如被封閉了。”嚴奇靈苦笑。
停頓了一下,他又道:“不僅我們,從浩漭而來的其他人,還有妖殿的大妖,也無法通過星河渡口離開。”
“所有空間神異都被限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