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靈界在崩塌!
只因虞淵喚出斬龍臺,以其中渾濁光華,開始照耀這塊被“源界”污穢的天地。
除陳青凰以外,誰都想不到降落後的虞淵,竟然能發揮出如此巨大的作用,僅僅動用斬龍臺,就碾碎盈靈界地底的規則大道。
域界碎裂前,道則先崩!
利奧腳下的那塊星辰隕石,變得光芒明耀,他眯眼一看,注意到離他們最近的一截“若尋神樹”枝幹,內部飛逝的奇妙流光,居然變得斷斷續續,似被衆多看不見的刀刃截斷,無法自如轉動。
“血脈,星查!”
他暗中激發天賦神通,靜心去勘察,驚奇地發現那截枝幹,竟然沒有能夠從虛空中,再次汲取各式異能。
利奧心頭一震,不由驚憾地,看了看貝魯。
早有所覺的大賢者,輕輕點頭,神色和他一般震撼,“不是你的錯覺,從盈靈界的那棵新生邪惡巨樹,刺向星河中的每一截枝幹,全部停下了汲取星空異能。就是說……”
貝魯頓了下,再道:“此樹的生長暫時被中止了。”
“啊!?”
離他們兩位最近的丹妮絲,星月般的明亮眸子,如有衆多碎晶剔透而現,迸射出迷人的寶光,她秀美的臉龐,彷彿朦朧着白皙美玉的光澤,“是虞淵,虞大哥嗎?他落向盈靈界,邪惡的若尋神樹就不生長了?”
丹妮絲聲音充滿了歡悅。
浮生界一別,她後面才知道虞淵的真實身份,和艾蓮娜之間的關係。
她還是因虞淵煉出的藥汁,令血脈提升到八級,這讓她對虞淵心有好感。
曳幻星域時,虞淵又是站在她父親傑拉特,大賢者貝魯和利奧一邊,當然會讓她愈發感到親近。
可她還是覺得難以置信,想不到離開浮生界後,虞淵展現的奇蹟會越來越驚人。
“是斬龍臺!”
另一端,雷渦深處的徐璟堯,沒有因楚堯的身亡,有丁點的神色變化,卻在虞淵祭出斬龍臺,盈靈界陡然生出裂變時,失聲驚叫。
徐璟堯一臉豔羨,且不加掩飾。
關於斬龍臺的傳說,他也是近期才聽聞,以前別說斬龍臺了,就連神魂宗的輝煌,沉寂,都被五大至高勢力刻意掩蓋。
蓋不住了,再加上李天心也死了,他又要衝出浩漭時,元陽宗才終於道出實情。
徐璟堯從而得知,在五大至高勢力之前,曾經有神魂宗屹立至高之巔,知道了斬龍臺的種種流言。
“真令人意外,也難怪……”
魏卓眼神複雜地,看着盈靈界奇樹之上的陳青凰,還有樹底下的虞淵,“難怪她和虞淵兩人長久相伴。僅僅只是兩塊斬龍臺,釋放出來的恐怖威能,就能震碎盈靈界的道則,讓虛空靈魅和那暗靈族祖樹烙印的法則撕裂。”
這般說着,魏卓腦海中不自禁地浮現出,依然在浩漭的那塊斬龍臺,將來和虞淵手中那塊融合的畫面。
“神魂宗……”
魏卓低聲呢喃,面容沉凝。
“天木權杖”化作的翠綠奇樹下,身爲一族之主,外域星河排名第七的布里賽特,首次以驚駭的目光,看着兩手握着斬龍臺的虞淵。
這位暗靈族的族長,心神皆深受震撼!
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爲什麼連十萬年前的那位,也會長時間和虞淵這麼一號人物做伴了。
兩者,某些方面相得映彰。
他執掌“天木權杖”多年,如今深刻地感覺到,虞淵喚出斬龍臺,碾壓盈靈界本就殘缺的道則時,樹上的陳青凰,也暗自另生神力!
青翠奇樹紮根之地底,有諸多微小的,暗含草木精能的綠色光點,正飛速而來。
那是,本該滋養催生污穢“若尋神樹”的草木精粹!
燦若繁星的嫩綠精靈,先融入“天木權杖”化作的奇樹,再導引向女皇陛下的體內,洶涌地助漲着女皇陛下的力量。
除毀滅和死亡,她參悟的再生奧義,被瘋狂地充盈了起來。
而且,還是以盈靈界的草木精能,以本該融入墮落祖樹的生機,用來反哺自身。
這讓她能夠持續地,將毀滅和死亡的恐怖波盪,朝着更廣闊的地界侵襲。
“原來……”
布里賽特輕輕低頭,不敢直視此刻凜然不可侵犯的陳青凰,心裡卻意識到,在最初的渾沌時期,這隻築巢在“若尋神樹”的神鳥,就能採集神樹內藏的無限草木精能,化作其再生的力量。
暗靈族的最初神樹,和翼族信奉的不死鳥,相輔相成。
布里賽特完全想明白了。
虞淵的降臨,斬龍臺的展露,去摧毀着殘缺道則,令新生的污穢神樹,還有那虛空靈魅,再難牢牢把持住盈靈界。
從而給了陳青凰機會,讓她能動用最初神樹遺留物,以再生之力汲取草木精能。
她會越來越強,而污穢神樹,將會漸漸枯萎。
布里賽特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境界如此低微的虞淵,執掌着斬龍臺,爲什麼能夠讓污穢的神樹,和虛空靈魅聯手締造的盈靈界,都天崩地裂,暗藏的道則崩碎?
完全因爲斬龍臺的威能?
斬龍臺,憑什麼能制衡那棵污穢的神樹,能夠令虛空靈魅刻印在地底的,一條條交織的空間法則斷裂?
他想破頭皮也想不明白。
虞淵心靈澄淨,兩手握住斬龍臺的他,無需將陰神逸入,就生出了奇異感受。
斬龍臺,彷彿變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一塊肌肉,一條胳膊,臟腑中的器官,甚至是腦域……
魂念、氣血和純淨的靈力,灌注向斬龍臺,如在自身血肉中流淌。
沒任何的凝滯,沒丁點的不適。
斬龍臺所釋放出的渾濁光華,在他的感覺中,有的如扭曲閃電,有的如龍形符文,有的像是一條完整的大道至規,還有的,就是純粹的金色神光,或橫貫星穹的劍……
渾濁的光華,囊括萬千奇妙,唯有達到巔峰的生靈,方能稍稍窺視一二。
便是那些光華的散逸,正在摧殘着盈靈界的道則,破壞着底層的結構。
冥冥中,虞淵另外感覺出一種缺陷……
斬龍臺並不完整。
依舊擺放在隕月禁地,用來鎮壓浩漭龍族,內藏一頭黃金巨龍的那塊,若是和他現在手中的合攏爲一,他在祭出斬龍臺的霎那,盈靈界的法則秩序,將會一息間爆滅!
虛空靈魅,還有那棵污穢的祖樹,將在頃刻間遭受重創!
而不是如現在般,還能負隅頑抗,還能在陳青凰的死亡、毀滅力量下,苦苦地支撐着,艱難地縫縫補補。
女皇陛下以一己之力,硬抗兩位古老存在的壯舉,同樣震撼着其他人。
虞淵擡頭去看,凝望着那道矗立奇樹枝幹,彷彿從誕生時,就那般驕傲,就那麼耀目的絕美身影。
“小心迪格斯。”
似感應到了他的注視,陳青凰的一縷心聲,在他腦海響起。
虞淵立即收斂雜念。
他的注意力,稍稍分出了一道,留意起那位老一輩的暗靈族強者,發現果然沒有了此人的蹤跡。
以貝寧形態,站在邪惡祖樹一片葉子的虛空靈魅,如夢如幻的眼眸,漸顯凝重。
她的背後,兩片絢爛的蝶翼,漸漸流露出未知的神秘力量。
遙遠的,古老的,不可測度的氣息,從“貝寧”身後的一片蝶翼涌出。
蝶翼,就是所謂的“源界之門”,是“源界之神”的邪惡意志,能借機觸碰此方星河的媒介。
呼!呼呼!
彩色的,灰褐色的,烏黑的漣漪波紋,忽然在那翠綠的奇樹附近生成,“霹靂啪啪”地,和源於陳青凰的灰白閃電交織。
虞淵轟然變色。
布里賽特猛地擡頭,感受着一股無比陌生,卻遙遠恐怖的未知氣息。
一霎後,他那雙綠瑩瑩的眼眸,彷彿就被塗抹了一層灰褐色燃料……
“貼着天木權杖。”
陳青凰的低嘯聲,在布里賽特的腦海,和他的心臟深處,同時響了起來。
布里賽特機械性地,木然地,以頎長身子靠向那棵翠綠的奇樹。
一貼緊,他頓時一個激靈。
他感覺,在他的靈魂深處,有一片灰色陰影驟然離去!
就那麼一霎,他像是墜入到傳說中的“深淵混洞”,靈魂似被扯向神秘的“源界”,就要失去自我意識。
就要……遭受所謂的污穢侵蝕。
如他們的先祖,如此刻的虛空靈魅,如迪格斯和裴羽翎那般。
哧哧!
異魔七厭附體的月夜族瘦弱男子,軀身以詭異形態扭曲不定,被七厭煉化的一條條劇毒溪流,彼此纏麻花般,擰在了一塊兒。
像是有看不見的神秘之手,在那月夜族男子體內,拽着七條劇毒溪河胡亂編織。
七厭連哀嚎和呼叫聲都發不出。
其眼窩中的火焰,如被颶風吹拂的燭火,突然也就熄滅了。
虞淵的太陽穴,突突地暴跳,他兩手緊握斬龍臺,也沒緊貼“天木權杖”,明明同樣感受出,有一股遙遠古老的未知異能侵蝕,他卻並不受影響。
布里賽特和七厭的遭難,他看的一清二楚,他知道此刻正在發生着什麼。
可他更清楚,他此刻真正需要做的,就是緊緊握着斬龍臺不放手!
然後,繼續保持着靈能、魂念、氣血和此物的緊密聯繫,依仗斬龍臺的神力,散發出來的光輝,去摧毀盈靈界暗藏的道則!
“小子。”
迪格斯如期而至。
蒼老枯瘦的暗靈族老者,乃上一個時代的大祭司,他和貝魯同輩,精湛此族羣諸多血脈秘術,比布里賽特知曉的秘密都多。
此刻的迪格斯,瘦弱的身子佝僂着,竟然是坐在了一片絢爛蝶翼上。
虞淵扭頭去看,果然發現如今的貝寧,身後只剩下一片蝶翼。
兩扇“源界之門”的其中一扇,就在迪格斯的身下鋪開來,如流光異彩的蒲團。
也在這一刻,虞淵清晰地感覺出,迪格斯身下的“源界之門”,不斷地向外散逸着,那遙遠的,古老的,不可測度的未知異能。
而化作貝寧的虛空靈魅,身後展現的蝶翼,另一個“源界之門”,其實是在吸收。
吸收着,瀰漫在盈靈界周邊的,地底深處的,甚至於此碎裂星域遠方的,有益於“源界”的特殊異能。
一收,一放。
似在進行着,某種異能的交換,達成奇妙的平衡。
“拿來。”
迪格斯微笑着,向他伸出手,指着他緊握的斬龍臺。
看他的架勢,是在等虞淵自己遞出斬龍臺,然後直接送入身下的“源界之門”,獻祭給神秘的“源界之神”,換取十級血脈的巔峰境界,和永恆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