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前。
燦莉和柳鶯站在“隕落星眸”上,聚精會神地,盯着能照出七彩湖的玉臺。
隨着,譚峻山的那一輪“彎月”,從湖中飛出,隨着虞淵離湖,玉臺內的畫面,突然就開始模糊。
蓬!
玉臺中,又流光交織着濺射出來,讓運轉血脈的燦莉,和柳鶯都面色蒼白。
圍着那“隕落星眸”的,馮鍾和藥神宗的幾位客卿,心情也跟着沉重起來。
“馮先生,有人干涉了我們的窺探。”
柳鶯無奈地攤開手,向商會的馮鍾示意,“不過呢,我覺得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龍族的老族長,我們宗門的老譚,再加上那位人間帝王,我相信他們很快就能出來。”
她美眸中,有異光閃爍。
虞淵從七彩湖飛出時,她見虞淵沒什麼大礙,就放下心了,覺得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和虞淵見面了。
“我也這麼想的。”燦莉微笑道。
這兩個丫頭,對虞淵毫不保留的信任,令馮鐘有點無語。
“希望沒事。”
他暗自皺眉,在那“隕落星眸”內,始終看不到鬼神白骨的身影。
袁青璽和墓牌中的地魔,包括煌胤都不時以怪異的眼神,望着同樣一個方位。
那方位,是“隕落星眸”的死角,是無法顯現之地。
而白骨,唯一在“隕落星眸”浮現的那一幕,就恰巧立在此方位。
馮鐘不由深思。
……
喀嚓!
狹長明耀的光刃,在譚峻山背後,那一輪輪的彎月所在凝現。
衆人頭頂的彩雲深處,更多百丈長的光刃,似從另外的空間,被人給拉扯出來,突然就大量地閃現。
一隻眼睛爲七彩的羅維,見龍頡語塞,忽沉默了起來,羅維選擇直接出手。
他那萎縮的手臂,向着七彩湖的湖面,做出一個抽拉的姿勢。
咻!
一杆粗闊的骨節,呈深青色,兩端皆鋒銳,瞬間落入他那迅速膨脹的手。
輕輕握住骨節的中央,羅維瞥了一眼譚峻山,道:“你對我瞭解的很深,也從湖中將那小子弄了上來。可你,難道認爲你們下來了,真就能輕鬆脫身?”
青色的骨節,被他握住的部位,有彩色霞光猛然耀起!
旋即,那巨矛般的骨節,在他手心憑空消失。
蓬地一聲,譚峻山背後的一輪彎月,就被那兩端鋒銳的骨節刺爆。
譚峻山轟然變色,再也不敢遲疑,立即祭出了法相。
身形本該巍峨巨大的法相,因他的極度收斂精煉,竟然化作了一個月牙石。
尚存的彎月,圍繞着他法相凝成的月牙石,忽旋動起來。
無暇的月華,從中灑落出來,帶着一種淨化心靈,讓衆生靈魂安詳,提不起戰鬥興致的溫和氣息。
嗤嗤!蓬蓬!
漫天月刃沖天,和彩雲中突現的空間光刃碰撞,炸出漫天的光雨。
“別糾纏,速度離開此地!”
譚峻山的聲音,從那小小的月牙石傳來,非常的急切。
“於我沒用的。”
羅維彩色眼瞳中,也顯出了一個小小的月牙,譚峻山的心靈秘術,只存在了一秒,就在羅維的一次眨眼後消失。
“龍前輩,陳先生,謹防無處不在的門!”
譚峻山的聲音,從那真實的月牙中再次響起,一輪輪的彎月,化作指甲蓋大小的月魄晶塊,融入那月牙中。
月牙陡然小爲米粒,繼續朝着上方飛射,不斷避開彩雲中,通往不同空間的門。
漫天光雨中,這小小一點銀亮光爍,靈動地躲閃避讓,軌跡華麗。
大如萬丈明月,小若芥子的譚峻山法相,自知不是羅維的對手,一心只想脫身。
“很聰明的一個傢伙。”
羅維點了點頭,便有片片巴掌大小的彩雲,以更快速度去攔截那丁點米粒月光。
每一片彩雲,都對應着一扇他探知過,留下準確座標的空間秘門。
譚峻山米粒般的法相,不慎誤入任何一扇秘門,都會進入一個幽冷枯寂,虛無的未知空間。
甚至還可能,直接出現於空間夾縫內,被空間利刃瞬間分解。
別說他只是譚峻山,即使妖殿的妖神,和那些浩漭的至高存在,被拉扯到空間夾縫內,也會遭受重創。
或,直接隕落其中。
“去!”
刺爆一輪彎月的骨節,在半空中耀出彩色光輝,一端的鋒銳矛頭,指向了龍頡。
嗷!
龍頡低吼着,稍稍沉落了些,瞬間從人族的形態,顯出了蜿蜒萬米的燦燦龍軀。
看起來,像是一座黃金澆築的長城,綿延在七彩湖的半空。
一片片金色龍鱗,在陳涼泉那碎裂晶球的光輝增幅下,將整個七彩湖,將虞淵眼睛能看到的,所有的污濁世界,都給照的金光燦燦。
在虞淵的感覺中,金光所致處,這個世界的規則和大道,都在微妙地變化。
當!
被羅維駕馭着,刺向龍頡的那鋒銳骨節,和這頭老淫龍的龐大龍軀一比,彷彿就是一根小牙籤。
骨節,刺向老龍的一片龍鱗。
也,只是破碎了一片龍鱗。
“這頭黃金龍,倒是有些不凡……”
羅維略顯驚訝。
龍頡顯出龍軀的瞬間,地下污濁世界深藏的規則,就在悄然發生變化。
變得,更適合龍頡戰鬥,並對他開啓的一扇扇空間秘門,也造成了影響。
有部分空間秘門,碰觸龍頡時,被浩漭原生的法則擊碎,成一團團彩光爆滅。
“他是現今浩漭,血脈最純的黃金龍。如果他出生在十萬年前,龍頡將會是龍神,會統領整個龍族。”
“不要小看龍頡,如果不是斬龍臺的存在,五大至高勢力也壓不住他。”
“還有一點,不久前的天地法則,的確有了變化。”
“變得,極其縱容浩漭的龍族……”
媗影的聲音,從那深紫色的眼瞳傳來。
她以魔影的形態,在眼睛內,似陪同着羅維作戰,她將龍頡的來頭,還有難纏的程度,詳細說給羅維聽。
“嗯,因爲我們虛空靈魅最瞭解的,只是那頭時空之龍,所以忽略了黃金龍。我差點忘了,傳說中的那頭黃金龍神,纔是當初的龍族族長。那位,十級的龍軀,能穿透一切結界和壁壘。”
“穿破,所有的星辰陸地,包括空間。”
羅維輕聲細語。
“好在,這龍頡還沒成龍神,血脈只是九級的巔峰。不論他九級的龍血,精煉到什麼程度,九級就是九級!不到十級,最恐怖的血脈法則力量,就不能被激發,就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說話時,羅維不慌不忙地,向陳涼泉走來。
陳涼泉面色深沉。
站在斬龍臺上方,兩腳踩着爐蓋的虞淵,反倒是錯愕了。
羅維,明明是因爲他調用時空之龍的異能,從媗影的手中拿回了部分所有權,可羅維率先的攻擊目標,卻是譚峻山,龍頡,還有陳涼泉。
他,好像被羅維給暫時忽略,暫時給忘記了。
湖上,袁青璽和煌胤,所有的邪魔巨擘都保持着沉默,連交頭接耳都沒。
那些傢伙的注意力,始終在羅維身上,似乎堅信羅維既然有了出手的意向,就一定能獲得最終的勝利。
“小,小奇……”
從腳下的丹爐中,泛起了微弱的魂之波盪,傳出了師兄的輕呼聲。
虞淵低頭一看,發現師兄不知何時起,停下了對爐蓋的瘋狂衝撞,已冷靜下來。
以毒涯子的說法,師兄往往在瘋狂很久後,能有片刻的靈智恢復。
“師兄!”虞淵的內心,猛地激盪起來,“你醒了?你,終於醒過了嗎?我有太多話想問你,我……”他激動的語無倫次。
“先放我出來,我也有話和你說。”鍾赤塵面色痛苦地說道。
“好!好!”虞淵立即從爐蓋移開,蹲在丹爐前,關切道:“你感覺如何?你……”
“我感覺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鍾赤塵笑了笑,臉上的痛苦之色,慢慢消失乾淨。
在虞淵飛離的瞬間,他就推翻了丹爐的爐蓋,懸浮在了半空中,“三百年了,沒想到我們會是以這種方式,在地魔和鬼物橫行的世界相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