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化身枯瘦老叟的溟沌鯤，盯着面前的黎會長，眼中忽然涌出了懼意。
“離他遠一點。”
溟沌鯤的靈魂之音，從虞淵的心臟部位響起，“這位黎會長，如今變得不太對勁，你最好小心點，別離他太近。”
他腳下的水窪，水流潺潺，有水霧升騰而出。
這頭天性殘暴的星空巨獸，面對現在的黎會長，顯得頗爲謹慎，似在擔心黎會長突下殺手。
虞淵神色微怔。
通天商會和神魂宗的友好關係，因虞蛛接替了竺楨嶙的神位，產生了一絲裂痕，太虛雖然極力去彌補了，但黎會長還是衝向了天外。
他心中雪亮，知道黎會長錯失神位，只是原因之一。
更大的一個原因，是因爲龍族迎來了復甦，而龍頡身爲純血的黃金龍，在複雜局勢的推動下，順利地晉升成了十級龍神。
十級的黃金龍，是黎會長解不開的死結。
不論浩漭內，還是諸天星河，參悟金銳大道的黎會長，永遠無法超越龍頡。
在這條路上，曾經的黃金修羅王薩博尼斯，都被龍頡給殺了，何況是他黎會長？
虞淵和太始先前也聊過此事，聽太始的語氣，他也不清楚黎會長究竟身在何處，不知道黎會長做出了什麼抉擇。
沒想到，黎會長竟在灰域出現了，還……略顯詭異。
握着斬龍臺的虞淵，剛準備好好感知一下，便看到一滴滴的晶瑩水珠，從溟沌鯤腳下的水窪飛出。
晶瑩的水珠，靠近黎會長的那片碎石堆前，化作了一個個神奇的水世界。
指頭大小的水珠，放大千萬倍，將散落在黎會長附近的碎石裹着。
喀喀！
碎石，在衆多水世界的億萬鈞重力擠壓下，一塊接着一塊碎開。
然後，虞淵就看到了許多死去的屍體，因碎石的裂開而顯露。
有修羅，有浩漭的大妖，有天外的異獸，還有有銀鱗族的戰士……
死去的異族和天外異獸，大多血脈在八級，也有幾個九級的修羅和銀鱗族強者。
體型原本不小的生靈，縮小以後，似乎被製成了石雕，再被封禁在碎石裡。
粗略看了一眼，虞淵就知道屍體居然近百！
碎石如果沒裂開，他根本想不到，漂浮在黎會長旁邊的碎石堆，其實是由異族和異獸的屍骸形成。
“你墮落爲邪魔了。”
溟沌鯤感慨了一句，嘆道：“當年我在星燼海域時，你還有你的抱負，你還有你的理想。哎，沒想到在通天商會真正迎來大發展，而你也有望晉升爲至高時，你卻偏偏……”
咔嚓！咔嚓！
他還在繼續發力，還在以水之力量壓榨那些屍骸，可那些以各族戰士淬鍊的屍骸，變得如至硬的鐵石，居然沒被水珠碾碎。
溟沌鯤臉色漸漸變得凝重。
虞淵也生出警兆，試探地問道：“商會那邊，最近沒能收到你的消息，不知道你去了何處。黎會長，你怎麼突然來灰域了？你來了，也沒和人說一聲是吧？”
懸浮在黎會長身旁的各族屍體，體內沒了血肉的味道，如灌滿了黑鐵，黃金、白銀，變成了冷硬的金屬死物。
可偏偏，他們和黎會長的靈魂，存在着某種紐帶。
黎會長經過初始的驚訝，在溟沌鯤揭穿了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後，忽然陷入了沉默，半天也沒講話。
而且，他眼中代表人性的光芒，似乎在緩緩地隱沒。
“你，不是被源界之神給控制了吧？”
虞淵臉色鉅變，覺得眼前的黎會長很不對勁，處處透出詭異。
如黎會長般的梟雄，一般人駕馭不了，只有達到“源界之神”的級別，且擅長蠱惑人心者，方有可能撬動他。
“不是。”
黎會長終於輕聲答了一句話。
下一瞬，那些被他煉製爲金鐵傀儡的屍體，成了利劍，冰刀，長矛，以一種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先破開了水世界，再射向溟沌鯤。
噗！噗！噗噗！
每一個以水珠精煉而成的水世界，在爆滅以後，彷彿都有億萬生靈瞬間死去。
虞淵的陽神在黎會長下手時，竟然真的感應出，以那一滴滴水珠形成的神奇水世界，裡面是有微小生命活動的。
可短短時間，那些還沒能衍化爲智慧族羣的生命，就被黎會長毀滅了。
“你果然是墜落入魔了。”
溟沌鯤神色幽冷，他沒有現出巨獸的形態，而是以手掌對向射來的各族屍骨。
嘩啦！
一個巨大的，水霧朦朧的青瑩結界，在霎那間就被締結出來。
在青瑩的結界中，虞淵彷彿看到了天外各方星河的湖泊，看到了無數的深海，還看到了數不盡的海獸。
條條蜿蜒流淌的溪河，暗藏着無數星空的水之規則，還在孕育着海域的生命。
咚！咚咚！
被黎會長煉化的，如金屬傀儡般的異族屍體，即使成了神兵利刃，也沒有能立即穿破青瑩的結界。
“你用了那麼久時間，居然還是沒能恢復過來，你和以前一樣，還是那麼的弱。”
黎會長的眼瞳，變得和溟沌鯤的一樣奇異，眼珠子竟然在金銀銅鐵之間來回地變幻，給人一種失去人性的冷漠感。
“破！”
他一聲低喝後，一位白金修羅的屍身，精煉爲一束銀白的電光，竟刺開了溟沌鯤締結的青瑩結界。
此結界一破，溟沌鯤眉頭一皺，瞬間現出了巨獸之身。
青色巨魚形態的溟沌鯤，在那青瑩的水之異域，將一片魚鱗化作盾牌，擋下了那道銀白的電光。
只是，更多的金鐵屍身，也趁機進入了水之異域，向他的巨獸之頸，眼瞳，腹部等沒魚鱗覆蓋的要害刺來。
“溟沌鯤，以你現在的力量層次，到了灰域深處也是死。既然都是死，不如死在我的手中，讓我挖了你的心臟。”黎會長冷冰冰地說道。
呼！
觀戰的虞淵，發現電光一閃後，黎會長竟在他面前出現了。
黎會長的眼眸，也不再反覆地變幻，化作了一金一銀。
彷彿，有兩座巍峨的金山、銀山，被他耗費千萬年的時光煉化了，成了他軀體的一部分，成了他殺敵的兵刃。
“都是因爲你。”
黎會長面無表情地，對虞淵開口說道，“因爲你的迴歸，因爲你斬龍臺的異況，打破了浩漭對龍族的封禁。因爲你的幫助，龍頡才能斬獲一席神位，龍族才迎來新的輝煌。”
“龍頡的封神，徹底斷了我的神路，讓我看不見一點希望。”
“所以，我只好換一條路。”
“換一條，從沒有走過，以前也沒有人知道的特殊之路。”
“我要以血肉軀體化身神器！”
哧啦！
黎會長的軀體，突然變成了一杆有着金銀花紋的長槍，在虞淵驚駭之時，突然便刺穿了他的腰腹。
長槍一穿而過，卻有億萬金銀銅鐵精金，往他腰腹的血洞滲透。
在這一瞬間，虞淵感覺自己從一具血肉生命，開始朝着金鐵死物去蛻變，濃郁的生命氣血迅速地流失。
僅僅一擊，猝不及防的他，就被黎會長狠狠地教訓了一下。
另一端，被黎會長煉化的金鐵死物，如成了器宗煉製的天級器物，以衆多的數量優勢，讓溟沌鯤也頗爲狼狽。
衝離天外的黎會長，以一敵二，竟然想將虞淵和溟沌鯤全轟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