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零六章 厲司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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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淵的陰神,瞬間就被扯入這座新開的劍獄。

算起來,他這是第二次進入劍獄,但兩座劍獄卻截然不同。

以星空禁域之一的魎域陰山,而重新打造的劍獄內部天地,濃稠的陰氣如雲霧般繚繞,看着猶如仙境一般。

石洞內,一座寬闊的殿堂中,另外一個韓七微笑端坐着。

在他的背後,一面巨大的石板門緊閉着,門板上卻刻印了一幅畫。

一條條血黃色的河流,如在石板的圖案內流淌着,彷彿要匯聚到遙遠的源頭。

虞淵的這道陰神,看向那些如溪流入海的圖畫時,彷彿聽到千萬惡鬼哭嚎的聲音,這令他有霎那的意識迷糊。

僅僅一霎,他又恢復了陰神的靈智清明,瞬間不受影響。

“不愧是大陰魂術,居然能夠無視厲司河的荼毒,竟霎那清醒。”

端坐在那一面石板門前的韓七,撫掌讚歎着,從靜坐的狀態起身。

“厲司河!”

虞淵目顯異色,不自禁地,就再次看向石板上的血黃色河流,道:“厲司河,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忘川河?”

“忘川河,是陰脈對浩漭衆生的說法。在魎域那邊,這條河就叫厲司河,韓邈遠和幽瑀兩人,也是通過這條厲司河進入的魎域。”

韓七轉過身,一手觸摸着石板門,他的手竟落入到圖畫中的厲司河。

他隨手撥弄了兩下,厲司河的河水,還傳來嘩嘩的聲音。

嗤嗤!

一根黃褐色的麻繩,彷彿是他從厲司河內,精煉某種力量搓揉而成,一下子就落入他的掌心。

隨後,這根黃褐色麻繩,被他一隻手抓着,向譚峻山的那道陰神脖頸纏繞。

修到自在境巔峰,本有望衝擊至高神位的譚峻山,這道陰神竟連還手之力都沒。

他就像是被屠夫抓住脖頸的草雞,被韓七以那根黃褐色的麻繩,輕鬆套住脖頸。

——陰神的脖頸。

麻繩套住他陰神的霎那,這個譚峻山忽然變得呆滯,意識和念頭如被暫時封禁。

呼!

韓七隨手一扔,麻繩的一端插在這座宮殿的穹頂石頭中,另一端纏繞着譚峻山的陰神脖頸,將他懸吊在空中。

看起來,就像是譚峻山的這道陰神,於此方大殿上吊了。

還算是鎮定的虞淵,在劍獄內部的宮殿先觀察了一下,立即看到不少有窗戶的門,充滿了這座宮殿的各處牆壁。

在他的感覺上,韓七所在的這個宮殿,就是劍獄的中央。

有一個個洞穴般的囚室,散落在周邊,有窗戶的門也就是囚室的門。

他陰神漂浮着隨意飛逝,還真是不顯慌亂,沒有被韓七的手段嚇到。

陰神,便是死於此方劍獄,對他的本體真身和陽神,也不會造成毀滅性打擊。

本體不滅,陽神還在,一道陰神消亡了,他還是有法子重聚的。

很快,他果然就看到了他熟悉的鐘離大磐,還有星宗的段奕生。

他們分別在兩個洞穴枯坐着,渾身陰氣濃郁,緊閉着眼如在沉睡一般。

然而,也有一根黃褐色的麻繩,從他們洞穴的頂部垂落。

垂落到他們頭頂的天靈蓋,並延伸向他們的識海小天地,將他們的陰神……脖頸套住,如在汲取他們陰神內的力量。

兩位達到自在境的強者,麻木地修行着,不斷吞沒洞府內的陰氣。

此地的陰氣,在他們軀身流淌着,淬鍊着,變爲滋養陰神的力量,卻在流入陰神不久後,就被那些麻繩抽離走。

不僅段奕生和鍾離大磐,還有一些虞淵並不熟悉的強者,也做着同樣的事。

以軀身吸納陰氣,洗滌淨化後,化作陰神內的陰柔魂力,再被一根根麻繩帶走。

所有被囚禁在劍獄,曾經名動天下的大修,如今都變成了提供陰柔魂力的器皿。

不用想,虞淵就知道前方的韓七,就是始作俑者。

“可惜了,你的大陰魂術,如果修煉到極致,也是能讓你的陰神衝擊到鬼神之境的。當初的那位神王,和幽瑀交流過後,應該也是醒悟出了鬼道的修煉訣竅。”1

韓七遺憾地輕輕搖頭。

虞淵沒着急開口,而是做出洗耳恭聽的神態,想通過韓七知道更多魎域的秘密。

“我們人族是最特殊最另類的生靈,我們出生的那一刻,就存在的天地人三魂。其實,將任何一魂進階到極致,都能衝擊到至強高度。想來,已經到了這個層次的你,該是也有這般的體悟。”

韓七談話的興致很濃。

“我看到你在外的軀體,氣血小天地並沒有陽神。但裡頭流露的血肉氣味,感覺……很像血魔族的大魔神。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的那具陽神已率先達到了那個高度,目前超過了本體真身。”

“聽說,血神教的安梓晴,藉助深黯星域的陽脈,就將陽神蛻變爲大魔神了。”

“這樣的安梓晴,還有你的陽神,就是我所說的,以三魂之一攀升到至高者。”

“而我,則是另一種。”

韓七笑了笑,指着這具彷彿由陰葵之精,結合一條條陰間冥河而凝鍊的詭異軀體,道:“我在魂遊境的那一刻,就選擇了只着重陰神的修煉,而摒棄了陽神和主魂的打磨。加上我運氣好,所以我的陰神在魎域成功突破,變爲了一尊鬼神。”

“你我,都算是另類,我們兩個走的路,和浩漭常規修行者是不同的。”

話到這裡,韓七忽然沉默了起來。

好半響後,他才重新開口說道:“我,還有你和安梓晴的存在,說明浩漭人族的至高之路,一直都有另外的方式。然而,千萬年以來,從浩漭人族有修行體系起,似乎所有人都只認一種。”

“那就是以主魂,突破到元神而成就至高。我們的陰神,我們的陽神,最終都是爲主魂的蛻變而蓄力。”

“我,還有韓邈遠至今都搞不明白,爲何會是這樣固定的修煉體系?”

“在此之前,因沒有鬼神,因沒有以陽神成就至高者,我們都懷疑別的路走不通,都以爲通過主魂去封神,就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如今來看,顯然並非如此。”

韓七深深看向虞淵。

虞淵心思百轉,這道陰神的表情卻無變化。

人族的主魂,修煉到極致進階爲元神的那一刻,自然就蛻變爲了……元魔,也就是貝爾坦斯的族人。

遠古時期,人族被困在自在境巔峰,一直找不到突破的辦法。

直到第一世的他,受到了大魔神貝爾坦斯的點撥,率先越過了這一關,突破到了元神境,爲後來者指引出了方向。

然後,所有人族的巔峰強者,都開始依仗這條路來進階。

不是沒有人想過,是不是還有別的出路,在韓邈遠和韓七前,涌現出的一代代才俊,也試圖開闢別的道路,試過別的修行體系。

可最終都失敗了。

久而久之,大家都覺得這便是人族問鼎至高唯一的出路,就只能蛻變主魂,以此衝擊到元神境來成就至高。

“玉蟾,不出來見一見老朋友嗎?”

在虞淵沉默思量時,韓七輕笑一聲,衝着一間沒有關閉,而是敞開着的洞門吆喝,“我可是聽你說過的,你當初在恐絕之地磨礪境界時,你的那道陰神……是被乾鏘幽鬼撕碎的。”

“而且還是,在他虞淵的眼皮子底下。”

“哎。”

韓七搖頭幽幽一嘆。

嗖!

銀月帝國的那位女將軍,鬼氣森森地,從那個洞口走出。

她站在了韓七的身旁,眼瞳灰暗地,望着眼前的虞淵。

卻未發一言。

虞淵魂體微震,“是你!”

李家,銀月女皇李玉盤和李莎一起死了,李禹……因小雷霄宗而亡。

在他記憶中,已經很淡薄的李玉蟾,此刻竟然和韓七一道兒,出現在天外的這座全新劍獄。

虞淵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突然記得乾鏘幽鬼撕裂李玉蟾陰神時,說在李玉蟾魂魄記憶中出現最多的那個人,就是他虞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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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譚峻山能否不死?他和段奕生不同,他對我姐姐有恩。”

李玉蟾猶豫了一下,朝着韓七躬身請求,“是他將我姐姐,送到了李莎的面前,讓我姐姐本有了一個好歸屬。而星宗的段奕生,眼裡柳鶯,君宸,還有譚峻山都更爲重要,並沒有爲李莎大人報仇。”1

“譚峻山就一道陰神在此,不會有什麼大礙。”韓七含笑點頭。

師傅?

虞淵一臉錯愕,倒是沒有想到帝國這位修煉“英魂決”的女將軍,不僅陰神重聚了,還認了韓七做爲師傅。

“那,虞淵呢?”韓七笑着問。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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