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可嫌棄的不是虞淵這個人,而是他的境界和戰力。
相反,在目前整個神魂宗,林道可唯一能有點好感的,還真就是眼前的虞淵。
因爲虞淵不僅得了聶擎天的劍道傳承,由於前一世洪奇的身份,他與最合林道可心性的紀凝霜還有情緣。
虞淵沒有和神魂宗扯上關係前,劍宗還頗爲照拂他,有心拉他入宗門。
林道可並不知道在灰域、深黯星域發生了什麼,虞淵在浩漭一番驚人的舉動,他也是聽別人說了幾句。
他不認爲沒有晉升至高,沒斬獲一席神位的虞淵,依仗神器真能有多強的力量。
“你太弱了。”
因此,他很坦然地輕輕搖頭,一副不願和虞淵戰鬥的表情,“換一個吧。太始,或者……這個大塊頭,或者你們三位神王一起。”
他嘴裡的大塊頭,指的是天啓神王。
“嘿。”
溟沌鯤一臉看笑話的表情,拍腿怪笑:“林道可,你封閉太久了,當真是不知星河變遷啊!”
林道可平靜地望來。
溟沌鯤嘲笑聲戛然而止,尷尬道:“在深黯星域那邊,虞淵已經和你們浩漭的妖鳳有過一戰。這一戰,虞淵並未落敗,你自己掂量一下。”
此言一出,不論是浩漭的來客,還是天外的異族強者,幾乎全部震撼絕倫。
和至高妖鳳戰過?且……未敗?!
君宸,譚峻山,還有天魔尤潛,蕾貝卡,甚至更遠處的利奧、貝魯,不少巖族、暗靈族的戰士,都因爲溟沌鯤的話語傻眼。
貝爾坦斯離去的此方世界,浩漭的那隻紫色鳳凰,被各方默認爲最強者。
而神魂宗的這位後起之秀,連神位都沒鑄就,憑什麼能夠在深黯星域,和至高妖鳳作戰?
他根本就不夠格啊!
如果道出這句話的人,不是聞名星空的溟沌鯤,而是換了別的分量不夠者,大家定然不相信。
可偏偏溟沌鯤是一頭星空巨獸!
“當真?”
一生嗜戰的林道可,因爲溟沌鯤的這句話,彷彿被點燃了無窮激情。
他眉心識海內,那柄以其神位鑄就的神劍,劍刃內的劍意迸射,令他所在的那方星空扭曲塌陷。
衆人意識感知中的林道可,和那柄令世人顫慄的神劍合一,四肢百骸流轉的劍光,已處於醞釀的狀態。
唰!唰唰唰!
離他較爲接近的異族,如譚峻山、周遊般的浩漭大修,識趣地化虹遠去。
如梵鶴卿,鬱牧,還有蘇晴茉般的大劍仙,一見宗主的戰意爆發,皆以憐憫的眼神看了看虞淵。
由於聶擎天和紀凝霜交好,這些對虞淵素來有好感的大劍仙,心道要遭。1
“離我遠點。”
虞淵沒有接林道可的話,而是衝着太始和天啓揮了揮手,又指向幾位大劍仙中央,道:“你也是。”
幾位大劍仙之間,一道血色幽影驀地浮現。
神王太虛!
鬱牧和梵鶴卿等自在境大劍仙,臉色變得極爲難看,因爲在那道血色幽影顯現的時候,他們纔看到幾人脖頸和胸腔部位,已沾染了一滴殷紅的血珠。
血珠中,另有一道太虛的魂影,早已做好了攻擊準備。
天啓沒有胡說,林道可如果接着出劍,他們胸腔和脖頸處,不知何時凝成的血珠,將會變爲襲殺他們的太虛神王。
太虛再現時,不是伴隨一人死亡。
很可能是他們全部!
有了一具大魔神體魄,且在灰域聚攏了足夠力量的太虛,暗襲同境或者更強等級者未必能百分百得手。
但如果襲殺的對象,是他們這類沒有斬獲神位的自在境,絕對是一擊必殺!
“好。”
太虛念念不捨地,將一滴滴灑落在幾人要害的精血收回,星空中一晃盪,就和天啓一道兒,落在了太始站立的青銅巨棺。
三位神王居然那麼聽話,真就乖乖撤離戰場,將林道可交給了虞淵。
“再遠一點。”
一手握着長條形斬龍臺的虞淵,以鋒銳的一端,在此方星空劃拉出一圈環形的流光彩帶。
永恆只有瑩白,七彩和金色三種形態的斬龍臺,忽化作赤紅。
如一截赤紅棱晶!
赤紅棱晶般的斬龍臺內部,細密的血色閃電交織而出,每一條血色閃電深處,彷彿都烙印着一種衆生血脈的玄奧真諦。
譁!嘩嘩!
一圈環形流光彩帶,也被血色幽光映照着,宛如化作湮滅星域的一方汪洋血海。
溟沌鯤碩大的眼瞳,凝望着那片血色的海洋,一言不發地退後。
老蜥蜴的巨獸之心,因這樣的神奇斬龍臺而反常跳動,他沉默了片刻,道:“看來鍾赤塵沒有瞎說。”
深淵巨蜥這才相信,相信鍾赤塵從深黯星域帶來的消息,相信虞淵徹底吞沒了那條血色長河,並當真和妖鳳有過激烈一戰!
因爲,此刻握着斬龍臺,注入了衆生血脈玄妙和生命真諦的虞淵,確實有資格!
“那片,那片神秘的血海!”
“我的心!烙印在我心中的血脈晶鏈!”
“發生了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我只是看着那截赤紅棱晶,就生出一種絕無可能勝過的恐懼!”
“我不是恐懼,我是想膜拜它,還有握着它的虞淵!”
“……”
不論什麼等階的異族強者,只要有血肉體魄,只要是望着此刻的虞淵,一個個都像是魔障了般,變得語無倫次。
唯一的例外,就是更遠處的天魔。
除天魔以外的,包括星空巨獸在內的血肉生靈,全部因虞淵此刻手中的斬龍臺,因他揮舞的那片血色環形綵帶而震動。
“魎域,影響的是異族魂魄。星空巨獸和天魔,人族元神不受影響。”
“現在的,動用源血的生命真諦,稍稍顯現的力量,驚動了除天魔外,一切具備血肉實體的……心和血脈晶鏈。”
虞淵琢磨着,漸漸有了點頭緒。
斬龍臺內部的天穹,此刻如化作源血大陸的界壁,衆多神秘的血紋陣列凝成,還夾雜着空間的漣漪波光。
遠在深黯星域那邊,枯坐在源血大陸地底的虞淵,成了一團血色發光源。
他那浩瀚無盡的血能,通過陽神和斬龍臺的連線,橫跨了無垠的星河距離,輸送到斬龍臺內部天穹。
一簇簇血色漩渦,變得如灰域泰亞主星附近,噴薄出能量的空間漩渦那般。
不同的是,斬龍臺天穹的血色漩渦,只噴涌虞淵陽神的血能。
這時,虞淵才清楚地認識到,太始說的果然沒錯。
從他的陽神突破,達成現在的高度起,最適合他的器物就是無所不能的斬龍臺,其次是妖刀血獄。
血能傳導受限的擎天之劍,不再是他的趁手利刃,發揮不出他全部的力量。
轟!
虞淵心神一動,一圈赤紅血光擴散,注入那環形綵帶中央,將一方星河完全遮蔽起來。
他和林道可兩人,突然獨立於湮滅星域,置身在了另外一個世界。
哧啦!
道道血色長虹虛空遊蕩,隨着虞淵的念頭變幻,或爲浩漭曾逝去的妖神,或是名震各方天穹的異獸,再或者是各族的巔峰戰士。
“林宗主。”
依舊握着斬龍臺,將此方空間化作他血之領域的虞淵,在血色蔓延的另類時空,對劍宗之主拱拱手。
林道可眼睛在發光,輕輕頷首,“溟沌鯤居然不是胡說八道。”
“請賜教!”
虞淵咧開嘴,魂念、血能鋪展開來,感受着千百種血脈法則的交織,空着的一隻手隨手撥弄,就組合爲一幅幅全新的血之秘陣。
他和至高妖鳳,在深黯星域的那一戰,學到的不少秘法奧術,經過陽神的參悟整合,已送達這具本體真身。
妖鳳通過他領悟生命真諦的同時,他也獲益匪淺,如今用在和林道可的戰鬥上。
一柄耀目至極的神劍,被林道可從眉心緩緩抽離,以本源神座打造的這柄劍,離開他眉心一寸時,劍意就充滿了此方血色世界。
嗤!嗤嗤!
由血脈法則編織而成的秘陣,一簇簇地分崩離析,燦然的赤紅晶電,也被撕裂的劍意給破裂。
喀嚓一聲,這方佔地遼闊的血色異界,便突現條條深刻劍痕。
在外面的衆人眼中,虞淵揮手佈置的一方血色區域,邊沿地帶有眩目的劍光飛逝,如要從內部將血色領域扯碎。
而這時,那柄劍其實還尚未完全離開林道可的眉心。
“換我先來吧。”
內部異景的虞淵,在林道可將那柄劍抽離時,斬龍臺如化作一柄純金的神劍,血色驟然褪盡。
下一霎,便是三千道金輝劍光,將林道可淹沒。
每一道金輝般的劍光,皆依循着虞淵的魂念排佈陣列,衍化着諸多的玄奧劍術,將自古以來所有劍仙參悟的道法,以劍之軌跡進行衍化。
然後,隱隱呈現爲球體形態。
啓天劍陣。1
“好。”
林道可眯着眼,以手中神劍做出格擋的架勢,任由虞淵這一劍完全成形,化作球形劍光團罩落下來。
啓天劍陣迅速收攏,三千道劍光不斷收縮。
碩大的光球,濺射着神光電芒,漸漸小的只夠裹住林道可。
格擋的林道可,這纔在劍光團內揮劍。
無法形容的一束劍光,如渾沌幽暗的天地,宇宙第一縷光亮般,從那三千道劍光形成的光球乍現。
亮光超越一切,壓過三千道劍芒,蓋過世間一切劍道真訣。
蓬!
如由萬千劍光凝做的一個星球,硬是被此劍斬滅,虞淵三千道劍意和魂念,化作的一縷縷身影成了飛煙。
炸碎的劍光團,將血色世界炸的多出了千萬個窟窿口,領域頓時破爛不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