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源靈!”
卡多拉思如寶石般晶瑩的眼眸,有亮光明滅不定,她那張挑不出絲毫瑕疵的精美小臉,透出的猶豫和斟酌,令所有人心情感到緊張。
一股壓抑沉悶的力量,彷彿厚重烏雲蓋在半空,影響着在場的各方強者。
因爲她是明光族的族長,是僅次於貝爾坦斯的天外至強,是許多人的精神領袖。
沒有人敢想象,她要是如費雷斯切般,也向異界的獸神靠攏,將會造成多麼嚴重而可怕的後果。
源靈的存在絕大多數人連聽都沒聽過,可他們卻注意到,卡多拉思得知“光之源靈”在荒界時,竟然比拿到那個寒玉盒子,比得到永生鑰匙都要激動。
這便說明“光之源靈”對卡多拉思必然意義非凡!
費雷斯切和火蜥族的哈里,不再痛苦地尖叫,就是卡多拉思的寬宏大量,卡多拉思對荒界的態度,似乎已在悄悄地轉變。
在大魔神貝爾坦斯離開以後,諸天星河的異族最強者,就是這個彷彿永遠都長不大的小女孩般,那她令人敬畏的力量,剛剛不過才稍稍顯露一點而已。1
要是她被荒界說服,和對此方世界虎視眈眈的獸神親近,對駐守神魂宗大本營的各方強者的打擊是無法想像的。
“光之源靈和十一級值得你慎重對待。”
那隻黑山羊如魔鬼般,衝着卡多拉思輕笑,“只有我們荒界才能給你這些,也只有兩個世界\通暢了,你纔有追尋夢想的希望。”
“虞淵。”
卡多拉思懸停在半空,艱難地將她的目光,從費雷斯切胸口的那隻黑山羊,挪移到了另一端的虞淵身上。
此刻,虞淵以斬龍臺釘着帕特麗的那隻手,依然謹慎防備着這位海族的老嫗。
他敏銳地覺察出,海族帕特麗的心臟深處,那股異樣的力量漸漸活躍,如一條正在迅速壯大的毒蛇。
見卡多拉思忽然望來,虞淵沒任何的猶豫,便沉聲道:“永生的鑰匙,我能夠以獸神的屍骨爲你來鑄就,只是需要些時間。”
“但是……”
虞淵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至於那光之源靈,我確實不知道出處,也沒有辦法爲你拿到。”
卡多拉思緩緩點頭,“感謝你的坦誠,我明白了。”
她在衆人緊張不安的眼神下,先慢慢地闔上眼,很快她又重新睜開眼。
她眼神不再閃爍,內心顯然有了決定,平靜地說:“這把永生的鑰匙,我就暫且收下了。我現在可以做出的承諾是,我和我們明光族將會置身事外,將會從此地撤離。”
“……至於以後,我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考慮。”
她對那隻黑山羊表述。
“很好,吾王說了願意等你的決定。”
黑山羊的這道魂靈,透出一種勝券在握的信心,她似乎算準了卡多拉思受不了“光之源靈”的誘惑,終究會在一番深思後主動親近荒界。
“海族的愚婦,既然卡多拉思大人有了決定,那麼你就可以去死了。”
黑山羊的聲音冷如冰錐。
蓬!
茫然失措的海族老嫗,那顆蘊含詭異血能的心臟驟然炸開,就連被斬龍臺刺穿在地面的那隻手也隨之爆裂。
咻!咻咻咻!
有湛藍色的血光,成了一條條的閃電,從帕特麗的屍身飛出。
彷彿帶着靈性的閃電,在一瞬間就鎖定了那些十級的血脈戰士,朝着巴洛、蕾貝卡、布里賽特,還有銀鱗族的傑西卡射去。
“我就知道。”
虞淵揚起了斬龍臺,有暗紅如血的龐大血影,如此間神靈的化身,將帕特麗屍身區域的空間整個封禁。
湛藍色的血光,如撞擊在血影緩緩合攏的兩手掌心,被擠壓着碾碎。
虞淵看向那隻黑山羊,冷酷道:“怎麼不敢親身過來?”
他早已感覺到,帕特麗心臟的血能有古怪,因爲在帕特麗即將死亡時,那股詭異的血能竟突然變得活躍無比。
帕特麗的瀕臨死亡,如突然助漲了那股力量,讓其想要瘋狂擴散。
黑山羊的那句話落下如催命符爆發,讓帕特麗還是死了,藏在她心臟深處的,幫她獲得虛幻永生的詭異血能,經過一番醞釀分裂成一股股,主動尋找周邊的十級血脈者。1
沒有他的阻攔,那些沾染這股詭異血能者,很可能變得和帕特麗一樣。
將因此而擁有一種,以同等級十級血脈強者的死亡,抽離對方的血肉生機,掠奪部分生命精元充盈自己的能力。
這種詭異的血能還有什麼危害虞淵不知道,可源界的十級血脈戰士,得到這股力量以後,萬一貪婪更多的壽元,就可能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譬如,想方設法地轟殺同級的血脈戰士。
此方世界的團結也會在短時間被打破,蕾貝卡,巴洛,還有布里賽特般的十級血脈者,有可能彼此間相互廝殺。
到了那時,源界對荒界獸神的同盟,也就直接破碎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我不着急過來,是想要先弄清楚你們這個世界的情況,尋找更多的氣同道和者。”黑山羊擡頭看着明光族的族長,似乎它嘴裡的氣同道和者,就是如卡多拉思般的源界強者。
它縮在費雷斯切的體內,見帕特麗的死亡沒用收到應有的成效,竟一點沒頹喪。
“除了我以外,流竄在你們源界的其它獸神,也會做同樣的事情。帕特麗體內的那股力量,雖然不是真正的永生,但能夠促成更多的壽元。”
“一定會有已經足夠老,就快要死的十級戰士,想要得到這樣的力量。”
黑山羊如能洞悉人心般說道。
“我很好奇,你這位血肉軀體在另一端的傢伙,怎麼能寄託在費雷斯切的體內?”等最後一道湛藍血光被消磨掉,虞淵看也沒看帕特麗血肉模糊的屍身,握着斬龍臺向那隻黑山羊而來。
他一動,所有人的目光視線,立即定格在他的身上。
既然他是神王太陰,是戰力能貫穿浩漭和天外的斬龍者,那麼眼前的棘手麻煩,就只能由他來破解。
天啓明顯差點意思。
“卡多拉思。”
虞淵輕喝一聲,這次沒有在稱呼後面加上“大人”兩字。
卡多拉思頓時感覺到了疏遠,她白金般的細長眉毛一挑,表態道:“我說了,我和明光族會置身事外,你能知道光之源靈的存在,就該明白它對我意味着什麼。所以請你和你們神魂宗,不要來壓我,不要來約束我。”
稍作停頓,卡多拉思抓着光明權杖,小臉滿是狂傲:“就連貝爾坦斯,也都是和我好好商討,一直都尊重我的各種決定,希望你也是一樣。”2
“族長……”
燦莉小聲輕呼。
“住嘴!”
卡多拉思瞪了她一眼,目顯厲色,不客氣地冷聲呵斥:“等你突破到十級,等你知道更多秘密,你就會明白我爲何如此選擇!”
燦莉委屈地不吭聲了。
她從沒有見過卡多拉思這樣過,從她懂事起,就慈眉善目對待她,處處呵護她的族長大人,向來是那麼的和藹可親。
現在是怎麼了?
有點被嚇住的燦莉,心中便有百般的埋怨,也不敢勸說了。
巴洛微微皺眉,他以異樣的目光看着卡多拉思,欲言又止。
“永生,有時候也意味着僵化,意味着不再有活力。”虞淵緩緩停下,就在明光族的族長身前,意有所指地說:“卡多拉思,你有沒有發現一點,從你知道鍾赤塵、龍頡可以永生時,你對待燦莉的心態就變了?”
卡多拉思漠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燦莉也感到莫名其妙。
而星族的巴洛,此刻就站在燦莉的旁邊,他聽到虞淵說出這句話後,這位不善言辭的星族族長,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
巴洛搖頭輕聲嘆息。
“燦莉生而具之一座生命祭壇,她有着更好的血統,本該是你最完美的繼任者。”
虞淵沉吟了一下,終究道出殘酷的事實,“你以前傾盡一切地栽培燦莉,是因爲你很清楚,不論你如何的努力,你還是終有死去的那天。”
“你想在自己死前,爲燦莉和明光族儘可能地獲取利益,你想要壯大整個族羣,讓明光族能屹立不倒。”
“可你的初心,從你知道你也能永生時,還能保持的住嗎?”
虞淵的話如一柄利刃,刺進燦莉和卡多拉思的心中,和明光族戰士的體內。
“既然你能永生,能夠獲得無限的壽齡,現在甚至有可能接觸到光之源靈,那麼明光族的族長之位和未來,永遠都會在你的手中。”
“你都不會死了,那麼燦莉這個繼任者,這個比你更具天賦者,豈不是反而成了你的威脅?”
“我想你看她的心態,已經從一個繼任者,從一個後輩,變爲競爭對手了吧?”
虞淵字字誅心。
燦莉臉色蒼白,彷彿突然間明白了什麼,無助地看着卡多拉思。
巴洛上前一步,以自身血脈凝做的星雲裹緊她,將她往回帶:“好了,你該回灰域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