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九十六章 我還是我!

“創生池”和廣袤無邊的創生大陸之間。

一片血色大幕憑空出現。

隔離了“創生池”和陸地的血色大幕深處,億萬血紋交織遊動,衍變爲江河湖泊,山川大陸,花草古木。

衆多消逝在光陰長河的國度,如被神靈捏造而成,亦有包涵源界和荒界兩方的血肉衆生,在那些消逝的國度再現。

轟!轟!轟!

一道接着一道,粗闊參天巨柱般的血光,由血色閃電和生命法則交匯而成,向上方“創生池”的池底撞去。

九百多根神奇的血色光柱,如高山將“創生池”撐起來,令它不能沉落到底部。

嗤嗤!

從那突兀而現的血色大幕中,疾射出數之不盡的閃電,有雷霆和寒冰化作的丘陵山脈,有金色的長河懸空,有羣星在閃亮。

血色大幕中的世界,變得愈發精彩紛呈,充盈着令人歎爲觀止的奇蹟。

黑暗虛空塌陷,衆多巨型血色漩渦,形成另類的“深淵混洞”,扭轉着此方世界的異能,篡改着大道規則。

時空,天地,衆生,在那血色大幕深處,始終發生着精妙微變。

源界世界的形成史,衆生消亡沉寂的過往,如被時間縮短了億萬倍,在那血色大幕內再現,供超凡生靈端詳感受。

數不盡的血脈法則,生命孕育和再生的真諦,在大幕的邊沿,和此方黑暗世界的底層核心規矩碰撞。

喀嚓!轟隆隆!嘭嘭嘭!

本該靜謐無聲的黑暗世界,傳來各種各樣奇怪的聲響。

大幕中顯化的社稷國度,山川深處,如有縱橫萬載的霸道帝王甦醒,有冠絕時空長河的,一個族羣中的至強復活。

一代代的黃金修羅王,星族歷史上法力通天的老族長,一頭頭和泰坦棘龍鏖戰而亡的巨獸,已經滅絕族羣的擎天大拿,盡現其中。

諸天神魔,時空巨人,似乎都在血色大幕深處,朝高空的“創生池”施加法力。

下沉的“創生池”,如陀螺般旋動,揮灑出漆黑的波光漣漪。

漆黑的波光漣漪,蘊藏源魂和黑暗源靈勒破的真諦,有真實深淵的秘奧,和那血色大幕中的力量對峙。

彷彿是兩個世界,無數代生命智慧的衝撞,是歷史上超凡強者的隔空對話。

祂面色凝重,被血色天幕中不斷涌現的神奇震驚,不得不正視對手。

漸漸地。

在那血色大幕之上,如踩着一方世界的虞淵陽神,像是從無窮多的世界踏出,仰望着“創生池”。

祂在“創生池”的邊沿,低着頭,和虞淵的陽神進行對視。

祂看到,在虞淵的陽神體內,胳膊、脖頸,額頭,面頰上,有數之不盡的生命血脈法則,和虞淵腳下的血色大幕串聯。

虞淵將源血億萬年歲月研磨的奧秘,將陽脈源頭攜帶的血脈至理,以自身展現。

他陽神所在之地,彷彿會誕生充滿生機的世界,他灑落的生命種子能復活蒼生。

他人在何處,任何的禁地和秘境,他都能以他的力量,以他的影響力,將生命和血脈的極致奧秘盡現。

源血,虞淵十一級的至尊陽神,兩者合二爲一。

亦是一種大圓滿。

“你太令我失望了!”

祂徐徐收回目光,心緒激盪,胸腔起伏不定。

祂腳下的“創生池”,在祂神力和道則的加持下,竟未能壓碎那些撐起的粗闊血色光柱,祂不善地看向黑暗穹頂之下,虞淵的本體真身。

祂輕輕搖頭,的確是感到無比的失望。

還有……失落。

“造就你,令你成爲深淵第一人,令你在深淵以靈魂成就至尊者。”

“是我!”

“你不滿於我的意識降臨,所以在你力量漸強時,你一次次地反抗我。”

“你是那麼的另類和出衆,我一度允許且包容你的任性和肆意。你反覆拒絕我的意識降臨,爲此,你甚至不惜死。”

祂停頓了一下,那張屬於虞淵的俊朗臉容,透出憤怒和難以原諒。

祂聲音漸高!

“可你現在,竟然允許另外一個源靈,降臨在你的軀身!你和我對抗了多少年,你一直在堅守底線,你從來不曾爲我主動放開封禁。”

“但你現在竟然爲它,竟然爲了對抗我,允許它的靈性和意識降臨!”

“太令我失望了!”

轟轟!

整個黑暗世界,無窮盡的暗能和魂力,朝着那血色大幕涌去。

血色大幕的邊沿,肉眼可見的赤紅閃電,血之光河,被黑暗和祂的魂能絞碎。

甚至在黑暗之下,在那已經被毀滅的真實深淵,亦有塵封億萬載的古老力量,因祂的憤怒而扶搖上天!

祂是真正的出離憤怒。

祂得到了祂渴望已久的複雜情感,祂也切實地體會到了,這種情緒的奇異之處。

祂的暴躁和憤怒,並不是因爲那一根根的血色光柱,將要沉落的“創生池”擋住,阻止了祂期待多年的異變。

祂的憤怒,是因爲祂傾盡智慧和力量,不知用了多少光陰造就的最強代言人,竟然允許另外一個源靈入駐。

還是主動地,沒有構築重重防線地,任由另一個源靈深入自身。

祂不可接受!

附體檀笑天的黑暗源靈,踩着“創生池”的另一邊,眸光怪異地看着祂。

它們曾相伴無數年,它們成了祂和祂,都有了奇異的情感和更高的智慧,兩者也一直相互溝通。

黑暗源靈從沒有見過祂,如此刻這般憤怒,從沒有見過這種狀態的祂。

黑暗源靈覺得祂變得很古怪。

血色大幕上的虞淵,赤紅如血的眼眸,鎖住在黑暗中漸漸消失的不死鳥女皇。

陳青凰的軀身血肉,靈魂之中,眼睛內散逸的任何光,都在一點點消失。

待到陳青凰身心和靈魂之中,所有自然的光源消失,她便會融於黑暗。

她將成爲黑暗的一部分,永恆淪陷於此。

而沒有轉化出再生力量的陳青凰,也將迎來真正意義上的死亡,無法通過巢穴獲得新生的可能。

“解!”

虞淵的陽神輕喝。

譁!

在陳青凰的胸腔部位,她的心臟中,有被黑暗淹沒的血脈晶鏈,陡然神光燦燦。

有等階高於黑暗源靈的血能,激發了她心臟內的晶絡,再點燃她的臟腑穴竅。

她的一個個穴竅中,突然被灌滿了源血的力量,像是血色神晶般奪目。

她的力量,從她體內釋放的那些光芒,再也不會被黑暗淹沒。

從虞淵本體的眉心深處,又射出一道無暇明亮的光,落在陳青凰的頭頂,進入她的識海,化作一顆皎潔明耀的月亮。

月亮高懸,明淨着心靈和雜念,有洗滌黑暗的聖潔力量,耀着她黑暗的識海。

她從一個被黑暗完全籠罩,陷入死寂和虛無的天地,一步步地踏了出來。

她看到了一輪皎潔的月亮。

她也看到了,在那月亮之上,站在的虞淵英挺剛硬身影。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和我同在黑暗,你便會找我,你一定能找到我。”

“我相信你,也一直都知道,黑暗困不住你和我。”

“要麼,你我一起永陷黑暗,要麼你我一起去迎接光明。”

她喃喃低語,一步一步地,沿着月亮指引的光明路徑,從某個她被黑暗籠罩的意識深海踏出。

走出的那一霎,她和自己的血肉軀體,和自己的陽神,瞬間重新建立聯繫。

她出神地凝望那一輪彎月,看到彎月悄然生變,果然漸漸凝做虞淵的真實身影。

這個光之化身的虞淵,衝着她微微一笑。

她精神一陣恍惚,便發現她已經完全恢復了過來。

這時,虞淵本體看向陳青凰的目光,才終於收回。

“你錯了。”

他和深淵的源魂對視,道:“是它懇求我,將一股它的靈性意識附體過來。這不是奪舍,這和你進入我的鬼神之軀,完全是兩碼事。”

“我還能掌控我的陽神之軀,我的靈魂和意識還在,還是我以我的軀身做事。”

“它,在我的陽神軀身內,依舊要由我來做主。”

最後一句話,是虞淵的本體真身,和他的陽神同步開口說話。

站在血色大幕上的虞淵,仰頭看着深淵的源魂,感受着有下方的古老力量涌來,道:“我唯一能接受的,就是進入我軀身者,只是增幅我的力量,助我梳理大道法則。”

“我還是我。”

虞淵的陽神,指向自己的胸口,咧開嘴長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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