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淵很是意外。
陳青凰明知道那些死亡符號來歷不明,還知道那些死亡符號,有可能令她失去理智,陷入瘋狂散佈死亡力量的境況,她卻不肯解決那些符號。
她甘願陷入持續的殺戮和瘋癲之境。
“爲什麼?”虞淵不禁詢問。
“我需要更強的力量。”陳青凰給出解釋,“爲了殺死那隻妖鳳,我願意去冒險。”
虞淵默然。
她兩世的隕落,都因妖鳳稚雅的謀害,這個仇恨不同戴天。
以人族新生的她,前不久在灰域和稚雅交戰時,已經是她的最強狀態,比十萬年前更強。
可即便如此,她和稚雅的戰鬥,她還是感覺不到有勝利的希望。
反而在那無盡黑暗中,她捨生忘死地,徹底摒棄再生的希望,將所有力量轉化爲死亡,才爆發出超越自我的力量。
她漸漸明白了,以她原來的戰鬥方式,以她原來的力量,恐怕殺不了稚雅。
而那些未知的,不知從何而來的死亡符號,令她對死亡真諦的認知更爲透徹,她看到了擊殺妖鳳稚雅的可能。
爲了這個可能,她甘願擔風險,也不會在意因她而死的衆生。
“不用管我,也不用理我。”
“還有,也請你不要阻擋我!”
陳青凰的最後一句請求,透着決然的意味。
虞淵隔空望向她,卻發現她低垂着頭,似乎不想對視。
她渾身散逸的死意和堅決,說明她有了決定,不希望任何人扭改她的這個決定。
深淵,源界,荒界,有資格站在她面前,和她酣戰一場的存在並不多。
在袁離和妖鳳相繼去了源界以後,現今的深淵和源界,能夠穩穩勝過她,讓她無可奈何的存在,在貝爾坦斯不出前,只有虞淵一個人。
她的請求就是希望虞淵別擋她的路。
她要通過瘋狂散佈死亡,參悟更深更高的死亡真諦,尋求擊殺妖鳳稚雅的力量。
“淨魂神輝”之下。
阿德里婭和尤潛這兩位大魔神,隱約聽到了他和不死鳥女皇的對話,兩位大魔神目光異樣地沉默了。
虞淵同樣皺眉沉默着。
譁!
青灰色的巨大神鳥,在陳青凰垂頭不語時,翩然飛向那片薩卡煉化的隕石海。
宛如一方燦然星河的隕石海,此刻充滿數量衆多的陰屍,陰屍如一顆顆小石子,被投擲到隕石海,將薩卡魔魂切割的極爲零碎。
薩卡用來串聯隕石的,那些肉眼不可見的大地脈絡,也被陰屍尋到了撕扯着。
天魔沒自己的軀體,這片神秘遼闊的隕石海,就是薩卡精心打造的特殊魔軀。
他本可以將陳青凰困住,也能以隕石海圍剿青灰色的神鳥,獵殺如溟沌鯤般的星空巨獸。
可是,此刻衆多的陰屍,如嗜血蟲豸啃食巨象,混雜在隕石海破壞他的魔軀。
他不怕龐然大物,卻對那些散逸着死亡力量的陰屍感到頭疼。
他的主魔魂,在那屍山魔怪旁邊,牽動千百丈的碎石,還引動大地的重力,轟撞着那具千萬丈高的屍山魔怪。
可屍山魔怪並無痛感,每每被砸的身首異處,軀身又會被新的陰屍縫合填滿。
待到巨大的屍山魔怪,被隕石給掩埋了,那隻青灰色的巨大神鳥,便輕輕掀動羽翼,令掩蓋了屍山魔怪的石頭爆裂開來。
屍山魔怪一掙脫,又在不同的隕石大地裂縫內,散逸着濃郁的死亡力量。
漸漸地,那些組成薩卡魔軀的隕石,彼此間的連線被斷。
隕石的飛逝呼嘯,深藏着的大地奧秘,也被死亡能量灌注以後影響。
大魔神薩卡,這位有着無盡壽命的古老天魔,正在被不死鳥女皇,慢慢地消磨着魔魂和力量,即將走向死亡之路。
……
另一端。
在森寂星域內,那座冰晶山川的前方,虞淵留在寒域的陽神突然踏出。
陽神體內的血脈經絡深處,有部分流淌着七彩繽紛的光輝,如一塊原始形態的開天神石,散逸出濃郁的空間異能。
這具陽神在此刻,既能憑藉和本體、斬龍臺的連繫,直達歧幽星域的戰場。
也能讓本體真身,通過執掌的斬龍臺,瞬間到達陽神的位置。
紀凝霜,安梓晴,還有玄漓這類腦海沒了深淵源魂印記者,看到星羅步甲帶着小棘龍、還有溟沌鯤飄逝而來。
又看到虞淵陽神的冒出,知道在歧幽星域那裡,定然出現了巨大變動。
“不死鳥女皇在歧幽星域引發了一場浩劫。”
虞淵輕聲解釋了一句,憑藉和本體的感應,他也在看着那邊的一舉一動,“不要太擔心,這也是拯救大魔神貝爾坦斯計劃的一部分。”
寒域目前很太平。
星族的丹妮絲,還有那些星族的戰士,進入寒域和修羅族的艾蓮娜匯合以後,情緒都已經平復下來。
檀笑天的靈魂深處,只有少部分印記需要清除,他不離開寒域就不必擔心什麼。
另一端的黑暗深處,目前也沒什麼異常,不需要特別在意。
所以,他的陽神踏出了寒域,準備配合本體行事。
……
浩漭。
恢弘的邪神聖殿內部,大魔神貝爾坦斯的魔魂,封藏在那具以“天地熔爐”淬鍊的盔甲內部。
青黑色的魔魂,如被時間定格了般,一動不動。
統御源界諸天的貝爾坦斯,保持這樣的形態,已經有很久了。
在盔甲對面的一根墨玉石柱中,人族老者形態的守護者,時而閃現一下。
他會深深凝望貝爾坦斯魔魂幾眼,確保無異常後,就又會忽然消失。
他是聖殿的守護者,他能通過這座邪神聖殿,和活動在源界的衆多邪神溝通。
只要目前留在源界的邪神,他都能通過這座神秘的殿堂,耗費一些力量看到邪神的動向,讓邪神成爲他的眼。
在殿堂的角落,虞依依斜靠枯骨般的牆壁,手中把玩着袖珍小巧的煞魔鼎。
虞依依被祂勒令,必須要留在聖殿,最近都不許外出。
虞依依不敢不從。
“主人,能否讓我出來,看一眼貝爾坦斯大人?”
鼎內小天地,寒妃這位晉升的至強煞魔,向虞依依哀求道。
她本是一位極寒天魔,在她的心目中,貝爾坦斯就是整個天魔族羣的信仰,是可望而不可得的巍峨存在。
她,包括她的父親,他們極寒天魔族羣,對貝爾坦斯都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崇拜。
這樣一位人物此刻也在聖殿,魔魂就在那奇異盔甲中,令她想近距離瞻仰一下。
“沒什麼好看的。”
嘴裡這麼說着,虞依依還是將寒妃釋放出來,令她在鼎外出現。
擁有一具冰晶軀身的她,體態修長,長長的蠍尾泛着寒光,極其的特殊另類。
她靠近一點,想要看一看貝爾坦斯。
她有些莫名的緊張,彷彿只是離貝爾坦斯近一點,她呼吸都會不通暢。
“止步!”
守護者適時出現,以威嚴的聲音,阻止了寒妃的接近,喝道:“我負責看護貝爾坦斯,那位告訴過我,誰都不許接近他!”
寒妃乖乖停下,心裡有些委屈,“知道了。”
神秘的邪神聖殿,神秘的守護者擁有無上權柄,是深淵權利的象徵,也是邪神們參拜的對象。
面對這樣的人物,只是一位煞魔的寒妃,當然不敢放肆。
“你,我,本來沒什麼差別。”
虞依依忽然站了起來,腳不沾地地飄到寒妃前,沒有理睬守護者的呵斥,站在大魔神貝爾坦斯的盔甲前。
她沒看向貝爾坦斯,而是挑釁地望着老朽形態的守護者,冷聲道:“你是這座殿堂的器魂,殿堂也是主人當年煉製的一樣大殺器。主人以這座殿堂,統治深淵的所有邪神,和我統御鼎內的那些煞魔,本質是一樣的。”
“老前輩,你我都是器魂,何必如此趾高氣揚?”
“不一樣。”
守護者在墨玉石柱刻意拔高一截,低着頭,冷漠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道:“每一位進入這座殿堂的邪神,都擁有至高級別的力量。受我調動的邪神,任何一個都夠你喝一壺的,而你鼎內的那些煞魔……”
守護者目光落在寒妃身上,嗤笑道:“煞魔,天魔,在我來看都不及邪神,和神族更加不能比。他們連血肉軀身都沒,缺陷太多了,都不配在這座殿堂現身。”
守護者是知曉內幕者。
天魔,是浩漭源魂創造的族羣,而天魔的源頭被那位吞食。
在他的心中,因深淵那位而生的神族,還有別的深淵族羣,纔是祂的親兒子。
源界的天魔,在如今的守護者來看,地位要弱了一截。
“沒得到我的允許,你鼎內的煞魔,一個都不許出來!”守護者冷哼道。
高高的穹頂之上,許多蜘蛛網般的彩虹顯現,一股不可力敵的力量從穹頂灌泄。
轟!
寒妃被一道內部中空的光柱罩住,有法則化作的閃電,鞭子般抽打在寒妃身上。
至強煞魔級別的寒妃,冰晶玉骨般的魔軀,頓時有碎塊被抽打的脫落。
寒妃的煞魔之魂,在那巖冰雕琢的魔軀中,冒起了絲絲輕煙。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