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鳳凰神殿,此刻並未在紫色深海顯現,也不見轅蓮瑤、虞蛛的身影。
稚雅拖拽着兩頭獸神的屍骨孤身前來。
一張造型簡單的椅子中,她筆挺而坐,叱吒兩界的恐怖氣勢,令一衆獸神膽顫。
紫色深海飛逝而來,途徑那些被獸神把持的星辰時,上方的獸神大氣也不敢出。
荒界獸神對稚雅的恐懼,猶在虞淵之上。
待到那張寬敞的椅子停下,五官絕美的稚雅,森冷如寒刀的狹長眼眸,也未在虞淵龐大的陽神停留片刻。
她只是看向袁離,看向袁離腳下的獸神殿。
“身爲荒界統治者,所有獸神的王,你居然被她所傷,現在還沒抹掉她的死亡之力。”等靠近了以後,稚雅突然覺察到在袁離骸骨深處,有微弱的死亡氣息殘留。
她薄薄嘴角勾起嘲弄的冷笑,“袁離,你不會還沒有處理好她吧?”
哧啦!
虛空中,剩餘不多的血色閃電,就要盡數消失在虞淵陽神體內。
鎮定下來的袁離,忍着心中的怒火,一邊看向突然冒出的妖鳳稚雅,一邊扭頭看着虞淵不顧陳青凰死活,趁機斂取它無法收回的生命道則。
袁離隱隱覺得,妖鳳稚雅的造訪,讓虞淵更容易收取那些血色閃電。
“怎麼?你給不出她的屍體?”
等了片刻見袁離沒有吭聲,稚雅鳳眉一挑,她白玉般修長的兩手輕輕握緊。
宙宇天地,彷彿都被她兩手握的碎裂。
嘭嘭!
兩顆鮮活的獸心陡然爆裂,濃稠的血肉精氣,和兩團生命原液瞬間混雜。
她舔了舔白瑩脣角,冷冽眸中充盈着瘋狂和殘忍,“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她作勢吞食。
袁離皺眉,“我凝鍊的生命原液,你能消融的掉?”
他腳下的那座獸神殿,突然綻放出層層疊疊的血色光暈,一輪血色太陽被他凝鍊出來,生出針對生命原液的吸扯。
稚雅手中的兩團生命原液,如瘋癲野馬突被刺激,想要直奔獸神殿而去。
在獸神殿內部,兩個血池早已準備好,等候迎接這兩團生命原液。
吱呀!
一扇沉重的石門,面對着稚雅緩緩敞開。
虞淵輕輕眯眼,在那厚重石門旁邊,幾個血色風暴因他生成,風暴內有“血眼”被精煉出來,試圖看到石門內的景象。
可惜還是模糊不清,而血色風暴內的眼瞳,也被袁離揮揮手破滅。
“他能在源界吞掉,我自然也能。”
稚雅冷聲道。
妖鳳口中的“他”,指得就是虞淵,而且當初消融一股生命原液的,還不是虞淵的陽神,而是本體真身。
此事所知者不多,沒想到妖鳳竟然知情。
她刻意不去看虞淵,不去理睬虞淵,嘴裡說的人又是虞淵,這令袁離顧慮重重,總覺得同樣從浩漭踏出的這兩大異類,會在某一刻選擇聯手。
一旦這兩位聯手,就算是在造化峰,袁離都會頭疼不已。
妖鳳的那座鳳凰神殿未現,也說明她具備隨時離開,眨眼瞬移到鳳凰神殿的力量,而且極難被留下。
荒界、源界鳳凰神殿都能穿梭自如,妖鳳參悟的血之力量駁雜而詭異,和她交手幾次的袁離,也只是佔據上風。
至今爲止,他也沒有不付出慘痛代價,就徹底擊殺妖鳳的信心。
嗤!
在袁離猶豫不決時,最後一道血色閃電,逸入到虞淵陽神體內消失。
此界源血賦予袁離,將袁離推舉到荒界之王的生命序列,還是被虞淵順利得到,後續只需時間參悟。
他這趟來荒界的目的,至此已經達到,按道理他該離開了。
當然,他需要將“創生池”也給帶上。
於是,他一邊觀察獸神殿的動靜,一邊留意袁離和妖鳳稚雅,並不時聚目窺探沉落山腹的“創生池”。
……
真實深淵。
天地靈氣枯竭的斬龍臺上,虞依依和巴洛、布里賽特,齊雲泓一同仰望天穹。
九層絢爛的封禁結界,在他們視野內清晰呈現,他們不僅能看到虞淵在離他們最近的封禁處,遭受着衆多道象是攻擊。
還能看到黑暗最下方的結界內,大魔神貝爾坦斯和劍宗林道可,攜手參與進來。
龐大的創生之地,從高空墜落的塊塊陸地,沉在封禁結界,想落入深淵卻不能。
草木和雷霆源靈的嘈雜聲,虞依依和兩位異族至強聽不到,齊雲泓卻快要崩潰。
“別吵了!”
齊雲泓飛到建木一片枯黃的樹葉上,兩手抱頭怒吼,“你們破不掉封禁,也不敢和祂翻臉,叫來叫去又有何用?”
兩大源靈沉默。
過了一陣子,又有建木的尖嘯聲,在齊雲泓的腦海,在虞淵本體的“靈魂神壇”同時響起。
“有外界的草木之靈,嘗試滲透力量進來,去感悟結界內的草木大道!”
“我看不到它是誰,可它……應該是由我的樹種衍變而成!”
“它,就是你們口中的若尋神樹!”
建木的驚呼在虞淵識海“靈魂神壇”迴盪。
深淵虛空的結界封禁內。
虞淵本體頭頂日月星辰,腦海有湛藍色的深海嘩嘩作響,四肢被粗韌的樹藤纏繞,且有萬倍的重力臨身。
他意識模糊,軀身動彈艱難,只能聽到草木源靈和雷霆源靈的嘈雜聲。
懸浮在他頭頂的日月星海,大日圓月和星辰,像是一隻只明亮的眼眸,洞徹他識海“靈魂神壇”內的道則奧秘。
他知道,被他收集起來刻印在“靈魂神壇”的源靈法則,正被這九層結界吸納。
不知過了多久。
渾渾噩噩的他,忽覺壓力一鬆,懸在他頭頂的星辰數量,開始大範圍地減小。
他隔着幾層封禁結界,如隔着幾個世界,看到了奮力前行,和他一樣被困的大魔神貝爾坦斯。
還有劍宗之主林道可。
衆多的金色山巒,日月星辰衍變的銀河,湖泊大地,在貝爾坦斯和林道可的結界出現,阻攔他們的前行。
建木的尖叫聲也變得很清楚。
“若尋神樹和那座高山去了荒界,它的氣息忽然滲透進來,說明了什麼?”
虞淵怔了怔,突然就意識到,他攜帶“創生池”在荒界闖蕩的陽神,該是成功抵達了那座羣星環繞的高山。
高山中有荒界源血,有大地之母,有光明之靈,還有一棵若尋神樹。
難道,那幾大源靈也在破解這九層封禁?
壓力驟減的虞淵,忽然精神一震。
這九層玄妙莫測的封禁結界,此刻正在遭受源界、荒界最傑出存在的合力破解,大魔神貝爾坦斯,劍宗之主林道可,還有荒界的幾大源靈和至強,都在爲自己分擔壓力。
真實深淵八大隕寂源靈遺留的力量,對抗兩大世界至強的滲透,也應接不暇。
如果那位要集中力量,去搜刮他識海“靈魂神壇”的源靈奧義,就無法全力阻止貝爾坦斯和林道可。
荒界的幾大源靈,袁離和塞古,也需要分出精力來應對。
“虞淵,我發現了一件事!”
建木的聲音,從真實深淵響起,在他識海迴盪。
“任何源靈,只要嘗試感悟這九層結界封禁的力量,自身掌控的精妙道則,也會不知不覺間被拓印。因我而生的若尋神樹,還有你靈魂神壇對應我的檯面,屬於我衍生的草木精妙,開始出現在結界了。”
“我生而感悟的草木法則,變爲九層封禁的木之力量,我在加固封禁!”
“還有雷霆精奧,也即將在封禁內呈現,你一定要小心!”
“雷霆,是你的靈魂神壇,那一層臺面被盯上了,被拓印進去的!”
“……”
建木大呼小叫,述說着祂的發現,讓虞淵小心點。
這時,祂彷彿忘記了在九層封禁結界,也有深淵源魂的力量餘留。
“虞淵!”
另有一個脆脆的聲音,在虞淵本體識海,對應於光明法則的檯面突然響起。
“你,怎麼還在這創生池的結界?你的陽神之體,不是在山巔和袁離囉嗦嗎?”
光之源靈也不知在何處,可祂的一道意識,感知出了虞淵的“靈魂神壇”,便開口詢問:“我看不到你在創生池,我感覺不到你的方位,我只能感覺到和我對應的那層臺面,這是你的本體吧?”
虞淵震驚道:“你快告訴我,在此刻的荒界發生了什麼?”
“你自己不知道?”
“我和陽神斷裂了靈魂感應,我和陽神也處在不同的世界!”
“你攜帶創生池而來,你向荒界源血索要一份,它賜予袁離的生命奧義。它試圖以靈性降臨你,可惜它失敗了……”
光之源靈將發生在荒界的事情告訴虞淵。
虞淵在九層封禁內沉默。
片刻後,虞淵道:“你想辦法,告訴我在荒界的陽神,我沉落在無盡黑暗下方的那片深淵。我被困在那裡很久了,我試圖衝破九層結界封禁而出,黑暗之下的封禁結界,和裹着創生池的存在着互通!”
光之源靈聽的目瞪口呆。
覺醒了複雜情感的祂,被虞淵透露的消息震撼了,半響沒回過神。
過了一會兒,祂才說道:“你有一座靈魂神壇在識海,我通過那層臺面,和你本體溝通無人可查。但在荒界,在造化峰附近,我無法避開別的源靈,和你的陽神這麼交流。”
“我一旦說出這個消息,山腹的源血會知道,大地之母也會洞察。”
祂感到爲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