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帆內的魏鳳,聽到鎏金寶船傳來的驚叫歡呼,眼中的光彩,迅速被灰暗填滿。
她流露出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絕望無助。
在她香肩輕顫時,她感應出密密麻麻的靈力絲線,微細的繩索般,纏繞在她脖頸骨骼,口舌之處。
她旋即知道,她連自盡的能力,都已喪失。
這時,她忽然深深埋怨起虞淵來。
如果不是虞淵給予她希望,勾起她的好奇,她早該毅然決然地踏上尋死之路,不會和神威帝國再有瓜葛。
死了,也就沒那麼多麻煩了。
“呼!”
一位身披黃金戰甲,手持金燦燦長槍的英偉男子,從那鎏金寶船之中飛了出來。
男子劍眉星目,所穿的黃金戰甲看似厚重,卻加持着衆多輕盈的陣圖,令他只是破玄境的修爲,竟能虛空行走。
他一個踏步,身若一道金色流光,霎那在風雲帆前浮現。
提着長槍的男子,以破玄境的修爲,就這麼大大咧咧地,站在銀月帝國所有權貴前。
他嘴角綻放出燦然笑容,居高臨下地,瞧着風雲帆內的一干人等。
最後,他纔看向魏鳳,“不還是沒能逃掉?”
一條條眩目的金色流光,從那件黃金戰甲釋放出來,襯托的那位英偉男子,宛如一位黃金戰神,威風凜凜。
他一現身,在那鎏金寶船的船邊沿,忽然冒出十幾人。
有人穿着和他一樣的黃金戰甲,有的人青衣古服,氣宇軒揚,還有人嘴角噙着冰冷笑容,以看待獵物般的眼神,看着銀月帝國衆人。
虞淵暗暗皺眉。
鎏金寶船冒頭的幾位,單單以虛無縹緲的“氣場”來看,恐怕都是陰神強者。
他感覺,那些乘坐着鎏金寶船而來的神威帝國來人,實力上面,足以碾壓銀月帝國的這些人。
他們如今所處的區域,雖然離虞家鎮較近,離神威帝國較遠,可嚴格意義上來算,其實不屬於兩國任何一方。
國之外域,狹路相逢。
戰鬥如果爆發,鎏金寶船的神威帝國來人,能令銀月帝國的所有人,迅速慘死。
也難怪,一身黃金戰甲的英偉男子,敢以破玄境的修爲,仗着戰甲的輕盈凌空,趾高氣揚地獨身而來。
“閣下是?”
老將軍李元龜,神情肅穆,沉聲喝道。
“神威帝國,魏無疆。”
男子咧開嘴,傲慢地笑了笑,忽然又虛空踏步。
他一步步地,朝着風雲帆走來。
每一步落下,在他腳底下,便傳來一聲炸雷轟鳴。
腳踏雷霆,步步玄機。
“魏無疆!”
樊衍猛然變色,一聲驚呼之後,眼神嚴峻起來。
風雲帆之中,銀月帝國的很多人,聽到“魏無疆”這個名字以後,都悄然變色,氣氛都爲之凝重。
連天藥宗的白莘莘,都眼睛微亮,似聽過這個名字。
寧驥苦笑一聲,也似乎深受觸動。
李元龜輕輕吸了一口氣,道:“原來是魏公子。”
魏無疆腳踏雷霆,也不管銀月帝國的人,是不是歡迎,反正就這麼狂妄地走入風雲帆,並且在落入帆船中央以後,又朝着魏鳳而來。
“舍妹,可是被你擒拿下來的?”
魏無疆忽然瞥了一眼李元龜,嘴角依然洋溢着笑容,眼神卻漸冷,“魏家,乃神威帝國的皇姓。舍妹離家出走,來附近遊玩一番,怎就落入你們銀月帝國手中?”
他竟然立即興師問罪。
虞淵都有些驚愕,暗生好奇心,心中喃喃:魏鳳,竟然是出自於那個魏家。
神威帝國魏家,在整個乾玄大陸都是排的上號的強大家族,魏家尚武,族人的修行天賦數百年來,都冠絕這片天地。
天源大陸和寂滅大陸的衆多宗派,都極其重視魏家,每一個魏家出生的孩童,都會被重點盯着。
魏家,易出修行奇才。
他上一世時,就知道有很多魏家的族人,被兩塊大陸的宗門爭搶,在天源大陸和寂滅大陸,都成爲佼佼者。
只是,魏家的族人也相當奇怪,一旦從家族出走,進入天源大陸和寂滅大陸修行,幾乎都會和家族撇清干係。
甚至,因宗門有別,同樣是魏家的族人,相互還會爭鬥廝殺。
魏家門風特殊,從小就遵從優勝劣汰的準則,在族內如此,一旦被強勢宗門選中,被帶往天源大陸和寂滅大陸修行,也是如此。
這是一個對親情,異常淡薄的家族。
族內,在另外兩塊大陸混的風生水起的族老,也從來不會照顧族內晚輩,甚至對神威帝國都沒什麼幫襯。
不然,魏家在乾玄大陸,是極有可能和青鸞帝國陳家掰手腕的。
“魏鳳身穿黑獠甲,在我們銀月帝國的暗月城附近,差點襲殺我們幽月城的一位少爺。”李元龜輕哼,“魏鳳即便是出自你們魏家,在我們的地界傷人,也要接受我們的懲治。我將她生擒下來,有何問題?”
“我魏家的人,只是傷了你們的人,又沒有殺死,懲治就算了吧。”
魏無疆灑然一笑,很輕鬆寫意地說:“妹妹,我特意趕來,是接你回家的。你可是我們魏家,新一代最有天賦的幾人之一。別因爲一些彆扭,就鬧死鬧活的,非要和黑獠軍去陪葬作甚?”
這般說着,他光明正大地,就要去帶人。
風雲帆之上,所有銀月帝國的人,臉色都不好看。
李元龜都言明瞭,魏鳳和黑獠軍差點殺了詹天象,要拿魏鳳給詹家一個交代,要維護銀月帝國的威嚴。
魏無疆彷彿壓根沒有聽見般,當着他們所有人的面,就要帶魏鳳走。
而那魏鳳,被李元龜限制後,看向他的眼神,竟然滿是厭惡和冷漠,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而沒丁點兄妹相見的激動。
“等下。”
忽然間,虞淵插到魏鳳和魏無疆中間,將魏鳳擋在了身後。
魏無疆愕然,奇怪地說道:“你幹什麼?”
“你又在幹什麼?”虞淵反問。
“我帶我妹妹走。”魏無疆理所當然地說。
“我阻止你帶她走。”虞淵道。
魏無疆摸了摸頭,似乎一下子沒有意味過來,他沒有急着和虞淵說話,而是再次看向風雲帆內,境界和年齡最高,明顯是首腦的李元龜,道:“老前輩,你們帝國的年輕人,是不是不太清楚狀況?”
李元龜臉色陰晴不定。
“你看到了嗎?”
魏無疆擡手,指向鎏金寶船的那些人,“我們所在之地,不屬於兩國的國境。我親臨此地,而不是讓他們下來,可謂是給足你們面子了。魏鳳是我魏家的人,我只是帶她回去,並沒有問責你們生擒她,有沒有虐待她。”
“我做到這一步,相當不容易了,真的不想因爲一些誤會,導致兵刃相見。”
停頓了數秒,他突地臉一冷,沉喝道:“你也不想吧?”
鎏金寶船之上,修行境界較高的那些神威帝國來人,早知道發生在風雲帆的趣事,在他這句話落下以後,一股股強大的氣息,猛然迸發。
李元龜身形一震,忽猶豫起來。
嚴鈺,還有很多銀月帝國的年輕人,此刻都心生憋屈感,但也同樣感受到沉重壓力。
壓力,源自於鎏金寶船。
因爲,此刻已有一架架弩炮,調整着角度,隱隱朝向他們。
弩炮瞄準的那一霎,感知敏銳的人,忽然就嗅到死亡氣息,身上的毛細孔,都豎立起來,說不出的難受和不安。
樊衍呼吸沉重,在李元龜猶豫不決時,突然道:“既是魏家族人,加上詹天象未死,人家也給出誠意了,要不……就這樣吧?”他眼巴巴地看着李元龜。
李元龜看了一下帆船上,一位位帝國的棟樑之才,稍稍衡量得失,便暗暗嘆息着,輕輕點頭。
“多謝。”魏無疆不鹹不淡地,來了一句:“前輩改日若是來神威帝國,小子定會盛情款待。”
說着,他就去抓魏鳳兩手束縛着的繩索。
“人是我的。”虞淵突然伸手,一把扣住魏鳳的脖頸,對李元龜說:“我擒下的,我來處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