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空小轎,雕龍刻鳳,造型精美,耀着濛濛寶光。
一看,就知道此物乃不凡的飛行靈器。
轎子內的女聲,酥軟輕柔,聽着讓人如沐春風,骨頭彷彿都酥了幾分。
可落在虞淵耳中,那動聽女聲,如能震裂耳膜,轟隆隆地,響的他頭痛欲裂,上丹田未開的泥丸穴竅,似要提前爆裂開來。
虞淵神色驟變,就要逃離時,看到一道身影倏然而至。
來人,赫然陰神境級別,老態龍鍾,白髮蒼蒼,是一位穿黃馬褂的老頭。
具體在陰神境什麼等階,虞淵不能辨別,可在乾玄大陸任何帝國,陰神境者,都不容小覷,已是國之棟樑。
魔月帝國,各大家族的主心骨,頂樑柱,也就這個級別。
因此,眼前陰神境的老頭,在輝耀帝國怕是來頭不小,很有身份地位。
老頭拿着一根旱菸管,佝僂着身子,露出一口黃牙,衝着虞淵咧嘴一笑,道:“小哥兒,別急着走嘛。”
旱菸管內,驀地飛出許多火星子。
點點火星,細雨般落下,將虞淵所在方寸之地圍住。
但卻沒有一點火星,濺射到虞淵身上,沒有傷其血肉。
火星子,漂浮不落地,螢火蟲般,還在閃耀着,釋放着光亮。
人在中央的虞淵,苦澀一笑,稍稍收攏身子,以免皮膚觸及那些火星,無奈地說道:“老前輩留我作甚?我不過是途徑此地,聽到你們的打鬥聲,過來瞧一眼罷了。”
火星所含的火芒炎力,對於將太陽精火煉化,修“九耀天輪”的虞淵來說,其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可怕。
他只是,不想那老頭多疑。
“好奇心會害死人的。”吸着旱菸的老頭,眨巴着眼睛,以審視目光,將虞淵從頭到腳看了一番,扭頭對後面那懸空小轎揚聲說道:“一個破玄境的小後生,不用太在意。”
懸空小轎旁,有幾十個身穿輝耀帝國衣衫,背後有發光銀色盾牌圖案的修行者。
輝耀帝國的大家族弟子,修行者,在乾玄大陸的名山大澤出沒時,爲了顯露出身份來,往往喜歡穿這樣標誌顯眼的衣衫。
這樣做,能避免很多麻煩,省卻無謂的爭鬥。
那銀色的,棱形的盾牌,釋放着光芒,便是輝耀帝國的獨特標誌。
只有得到輝耀帝國認可的,大家族的族人,纔夠資格以如此方式,行走在天地間。
輝耀帝國和神威帝國,都和荒神大澤接壤,傳言都巴結着荒神,生恐得罪。
不過,輝耀帝國的來人,要進入荒神大澤,應該從另一邊,和於此截然相反的區域深入,眼前的這一批,是什麼情況?
虞淵暗暗驚訝。
他是從神威帝國踏入,輝耀帝國的人,不該由此入內的。
除非,這一批輝耀帝國的來人,之前是在神威帝國……
一念至此,虞淵漸漸生出興趣,倒是不着急了。
“問問來頭吧。”懸空小轎內,再次響起那酥麻聲。
“從魔月帝國而來,我姓李,叫李奇。”不等那老頭逼問,虞淵很識趣地自報姓名,“在那邊待不下去了,就來荒神大澤碰碰運氣。我聽說,我李家的家主,和沈軍長熟識,那位軍長大人,似乎就在這方大澤。”
抽着旱菸的老頭,愣了愣,“李氏子弟?”
“非直系。”虞淵輕嘆一聲,“也是因爲這樣,在那場清洗中,我才能活下來。之前我在蕪沒遺地,然後在神威帝國的天威聖城待過一陣子,最近聽說荒神大澤動靜奇怪,就來看看。”
“李家啊。”老頭摸着下巴,半信半疑。
“帶上一道兒,路上興許有用。”懸空小轎內,那沒有顯露的女子,吩咐了一句,就說道:“行了,繼續趕路吧。”
最後幾根染血的骨頭,從轎子底下,被拋出去。
用力吸了一口旱菸,老頭陶醉地,吐出了繚繞煙霧,旋即以那旱菸管,敲了敲虞淵肩膀,“乖乖聽話,要你幹啥就幹啥。”
銅製的煙管,敲在虞淵肩膀上,沉重如山。
可剛剛經歷過“煞魔煉體術”的洗滌,體魄千錘百煉的虞淵,被那旱菸管敲擊,其實還能堪堪承受。
他聰明地,悶哼一聲,膝蓋一彎,一副要倒下的架勢,忙道:“哦,知道了!”
老頭很滿意,點了點頭,將旱菸管收起,再用力一吸。
所有的火星子,全部飛入那煙管裡面,沒有繼續盯着虞淵虎視眈眈,“跟着我。”
他壓根不怕破玄境的虞淵,能逃出他的手掌心,提着旱菸管,在齊腰高的草叢內,慢吞吞地走向大部隊。
先前縮在草叢的虞淵,背脊挺直,搖頭一聲苦笑,乖乖跟了過去。
若釋放出煞魔鼎,再喚出寒妃,他根本不懼眼前這批人,只是那樣定會驚動荒神。
驚動荒神,會落得什麼一個下場,可就估摸不準了。
尤其是,沈飛晴和荒神交情深厚,那位前世的藥奴,應該也縮在荒神大澤……
他決定靜觀其變,弄清楚眼前輝耀帝國的這些人,在這個關頭來此,究竟想做些什麼,想往荒神大澤的何處去。
之後兩日。
虞淵大多數時間,都沉默不言,乖巧聽話。
他也弄清楚了,整日抽旱菸的老頭,名叫喬栩,陰神境中期境界。
喬家,在輝耀帝國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
懸空小轎的女子,後面說話並不多,只是使喚着身邊人,對那些流竄的四級、五級妖獸下手,斬殺後,讓那些人將妖獸送入轎子。
虞淵觀察了兩日,已看出點苗頭,那懸空小轎是不凡靈器,他無法以氣血,感知內部的動靜,也不能確定轎子內,有幾個人,是不是……人。
倒是有五位,身穿輝耀帝國衣裳,背後有銀色棱形盾牌的男子,並不是喬家族人。
那五人的身上,有微弱的龍息……
人族修行者,身懷龍息,這是隱龍湖侍龍者的典型特徵。
五個隱龍湖的侍龍者,隱藏身份,藏身在輝耀帝國的喬氏族人中,對那懸空小轎的神秘女子,恭敬有禮。
不斷有妖獸,被斬殺之後,送入那懸空小轎,血肉不見,只有骨頭被拋出。
虞淵輕聲一笑,心底有了一個猜測。
懸空小轎的神秘女子,該是和當初的趙雅芙般,是被隱龍湖相中的,被“養幼龍”在體的所謂幸運兒。
比起趙雅芙來,那女子境界必然更高,“養幼龍”的時間更久。
衆多妖獸被放進去,不知是被幼龍吞食,還是被她給煉化吸納了。
“荒神從來不搭理妖殿,而隱龍湖,那些曾雄霸浩漭的龍族,也和妖殿不對路。”虞淵琢磨着,“一頭幼龍,是龍魂蟄伏,還是龍身龍魂一起?他們來荒神大澤,是找荒神?還是要以妖養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