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神山,坐落於寒流風暴,如一尊頂天立地的巨靈神,鎮壓着諸天邪惡。
一道道銀白神輝,暗含淨化世間污穢的聖潔力量,照耀到任何魂靈鬼物,那些魂靈鬼物便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這座,因白骨而聞名的奇特陰山,此刻透出的氣息,和這方天地格格不入!
銀白陰山,篡改了某種極寒法則,打壓陰寒天道!
寒流風暴依舊洶涌,可是,由一塊碩大的萬載冰魄寒晶築造的寒淵身軀,卻佈滿了裂紋和縫隙空洞。
無窮光,隨着白骨滲透進去!
寒淵鬼王的刺耳厲嘯,如刺入了衆人的魂魄,讓人和鬼物,都頭疼不已。
可衆多的觀戰者,都忍着痛苦,睜大眼睛,聚集精神,時刻注意着寒流風暴內部,那具冰光璀璨的冷硬軀身。
“寒淵……”
恢弘宮殿深處,一道道陰神魂影,苦澀地輕呼。
不論他們喜歡,還是厭惡,這位恐絕之地的寒淵鬼王,都是他們選中的那位。
寒淵鬼王也是唯一的一個,和天源大陸締結盟約,願意接納曹嘉澤幫助的鬼王。
恐絕之地,畢竟處於寂滅大陸,此地的鬼王,天然親近本土的修行者。
也是如此,魔宮,妖殿,赤魔宗,血神教般的宗派勢力,能滲透進來,或助鬼王站穩,或扶植幽鬼稱王。
天源大陸的宗派,不是沒有想過恐絕之地的心思,可這兒的鬼王壓根不買賬。
連幽鬼,都甚少願意去搭理天源大陸的宗門。
身爲玄天宗的下一任宗主大熱,曹嘉澤手持一枚天宮印,以血肉之身進來,並得到寒淵鬼王的認可,可謂是無上榮耀!
待到他迴歸,所有天源大陸的修行者,都會因此而再高看他一分。
若是寒淵,當真能在恐絕之地進階爲鬼神,成爲這一方天地的實際掌控者,那曹嘉澤以後在天源大陸,在整個浩漭天地,都會再向前狠狠踏出一步。
可現在……
“師侄?”
一位同樣出自玄天宗,輩分比曹嘉澤大一輪,境界卻只是相當的老人,從一衆陰神走出,站在曹嘉澤背後。
此人,眸光微寒,顯然對白骨動了殺機。
曹嘉澤頭都沒回,依舊盯着下面,不冷不熱地說道:“好好看着即可,別想一些沒用的心思。”
這語氣,簡直是在訓斥晚輩,可謂是極其無禮。
偏偏,那位輩分比他高一截的老人,居然絲毫不動怒。
老人,還因爲曹嘉澤的語氣和態度,精神微震,點了點頭,又乖乖退了回去。
“這神情,這態度,說明還在掌握之中,還沒有失控!”
熟悉曹嘉澤的老人,心思透亮,從細微的神態,就知道他這位師侄,定然還有後手,還能控制局面。
“黑杖大人?”
血神教的安梓晴,豐脣微動,天鵝頸般的脖子揚起,看向漂浮於空,佔地近百畝的巨大黑雲,“寒淵大人恐怕撐不住了,您如果坐視不理,我擔心等你想要理的時候,就要獨自去面對白骨嘍。”
此言一出,無數道視線目光,頓時落向那片黑雲。
這位氣焰驚人的黑杖鬼王,在白骨將那座銀白陰山召喚過來,一舉破掉寒淵鬼王的寒冰身軀之後,突然沉默了下來。
不再囂張地譏諷白骨,不再咄咄逼人,也沒任何舉措。
就彷彿,他黑杖鬼王壓根沒有在黑雲深處。
“初靈呢?”面對安梓晴的質問,黑杖鬼王不答反問,“我知道,你能溝通他,他是什麼態度?”
“你自己不會問他啊。”安梓晴撇了撇嘴。
同爲鬼王,抵達於此的,尚未到來的,只要是鬼王,都知彼此的準確位置。
天上的羅睺,地底深處的初靈,藏身一座普通陰山的千劫,她相信不論寒淵,還是眼前的黑杖,都心知肚明。
鬼王之間,一念起,就能相互交流,沒任何凝滯阻礙。
你明知道初靈在地底深處,明明可以直接開啓對話,爲什麼要問我?
安梓晴臉色不悅。
“我問了,他沒回應!”黑杖鬼王冷哼。
“那便還沒決定。”安梓晴攤開手,表示他都沒有決定,你問我,我能知道什麼?
咔咔!咔咔!
一塊塊碎小寒晶,蓬蓬細雨般,從寒流風暴濺射出來。
這時候,站在煞魔鼎旁邊的寒妃,下半身點燃的冰藍火焰,如瞬間對那些寒晶,產生了神奇的吸引力。
碎星寒晶,如一片爆滅的星河,向寒妃而去。
“冰魄寒晶的碎塊!”
有出自寒陰宗的修行者,眸光貪婪,緊盯着那些碎片寒晶,忍耐不住地,從這座巍峨神奇的宮殿飛出。
曹嘉澤視爲不見,嘴角輕揚,透出一絲冷冽。
一名渾身銀褐色的寒陰宗陰神,陡然一變,化作一塊明耀的寒冰棱晶,嘗試着,去承載那些碎片寒晶。
噗!
從寒淵體內濺射出來的寒晶,宛如匕首利刃,刺破那棱晶。
那位寒陰宗的陰神修行者,猛地哀嚎起來。
其餘的幾位,也修煉陰寒法決者,一看他遭受重創,紛紛被震懾住,一個接着一個,又趕緊縮回宮殿。
唯有,從煞魔鼎走出的寒妃,伸出一根冰瑩賽雪的手臂。
其掌心內,有蓬然冰藍火焰燃起,越聚越多。
一塊塊的寒晶碎片,都受她掌心的冰藍火焰吸引,百鳥歸巢般,紛紛落入其中,眨眼不見。
“爲,爲什麼?”
一位修煉冰寒法決者,重回那宮殿以後,不甘心地喝道。
曹嘉澤沉默不語。
反倒是藥神宗的楚堯,猶豫了一下,說:“被寒淵鬼王煉化的冰魄寒晶,暗含九幽寒淵的極寒之力。那位,能夠在寒淵鬼王自顧不暇時收取,是因爲她和寒淵鬼王一樣,身懷九幽寒淵的氣息,參悟了部分出自九幽寒淵的極寒奧秘。”
這句話一出,幾位修煉冰寒法決者,一下子老實了。
“還有就是,寒淵鬼王既然是你們選定的,在他受傷之際,奪取從他體內碎裂的寒晶,是不是不太道德?”楚堯又說了一句。
給他這麼一說,那些人的神情,變得愈發不自在起來。
呼!
被安梓晴握着掌心的,那枚小小的冰雷印,化作一輪電光纏繞的極寒光團,陡然飛了出來。
“冰雷印!”
宮殿深處,有雷宗的修行者,死死瞪着冰雷印。
安梓晴清美的俏臉,佈滿了困惑,呢喃道:“難道……”
果不其然。
有部分冰魄寒晶的碎片,在飛向寒妃的途中,被那枚小小的冰雷印截胡了下來。
“冰雷印的煉製,也摻雜了冰魄寒晶!”她頓時醒悟過來。
“安梓晴,冰雷印,乃我們雷宗至寶!”一位雷宗的修行者,指着她,大放厥詞,“小雷霄宗,和我們雷宗,本就是一家!你強奪我們的器物,在恐絕之地胡作非爲,簡直就是對我們雷宗進行挑釁!”
“挑釁?”
安梓晴抿嘴一笑,朝着他很認真地點頭,“你就當我挑釁吧,你能拿我怎麼樣?”
哧啦!
一束束暴烈的雷電,在她這番話落下時,從那枚冰雷印轟然爆開!
衆多的魂靈鬼物,包括宮殿內部的陰神,在那冰雷印發生鉅變時,都嚇的紛紛收攏魂影,連話都不敢講。
雷霆閃電,乃一切魂靈鬼物的剋星!
在恐絕之地,除了極少數凝鍊出體魄的鬼物,只要是虛幻的靈體,觸及到如此恐怖的雷電,都將會瞬間喪命。
冰雷印,乃小雷霄宗的至寶,在外域星河深處,不知轟殺過多少天魔異類。
恐絕之地的鬼物,被這等器物釋放的雷電擊中,下場如何,想都不用想。
“安梓晴!”
恢弘宮殿內,一直鎮定自若的曹嘉澤,第一次忍不住沉喝。
他眉頭緊皺,不悅地,俯瞰着安梓晴,道:“請你袖手旁觀!”
楚堯面色嚴峻,也道:“別給血神教找麻煩!”
“不,不對!”
身披紫色神甲的安梓晴,眼看着一道道雷霆閃電,不受控地飛離冰雷印,也心神不安,道:“不是我的授意!”
她眉色之間,佈滿了陰鬱和憤懣,明明沒有做出任何舉動,爲什麼會這樣?
她其實還在糾結,糾結着,是和初靈同一陣營,還是在關鍵的某個時刻,義無反顧地,選擇和虞淵並肩作戰。
她並沒有拿定主意,還在和初靈鬼王一樣觀望,所以不會着急下手。
冰雷印飛出,根本就是一個意外,非她所願。
咻!
講話間,第一道雷霆閃電,竟沿着之前白骨端坐的窟窿,直達地底深處。
“什麼!?”
曹嘉澤,楚堯,黑杖鬼王,莫硯,安梓晴,所有抵達於此,看到那一道雷電閃電軌跡者,皆失聲驚叫。
雷霆閃電,逸入那地底窟窿,究竟意欲何爲。
幾乎同時,明裡暗裡涌入白骨轄境的幾大鬼王,都敏銳地感應出,整個恐絕之地,都似突然發生細微改變。
他們領地內的,一座座矗立的陰山,都不能接受地底的陰氣灌注。
和他們息息相關,能時刻被他們感應,一條條被陰脈源頭饋贈的陰間冥河,河水暫停流淌!
天現異象!
只因一道雷霆閃電!
“虞淵凝出了陰神。在恐絕之地,以入微境的修爲,將地魂蛻變爲陰神者,陰神凝成的一霎,必受大道制衡,要承受雷劫洗禮!”
初靈鬼王的聲音,從地底深處,幽幽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