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靖閒話家常般,告知虞淵他的現狀。
旋即,他的目光又落在,如寒冰女神般的冰瑩威嚴身影上。
他看着寒妃,將一條條赤紅電蛇扯斷,散發着極寒氣息,營造出冰藍火焰。
有清冷和妖異兩種獨特氣質的寒妃,讓這位靈虛宗的青年強者,也看的目不暇接,暗地裡輕輕點頭,自語一聲:“難怪……”
甚少有人知道,他和魔宮的莫硯,其實相交莫逆。
兩人早年有過幾次聯手的試煉,生死之間,結下了深厚友誼,這也直接導致了他和虞淵的第一次戰鬥,令“幻靈傘”損壞。
莫硯在恐絕之地,差點被虞淵藉助空間通道,送達隕月禁地的途中,然後被他生父竺楨嶙所救。
遭受重創的莫硯,在魔宮舔舐傷口,休養生息時,以秘法傳訊給屈靖。
告知他,虞淵把持的煞魔鼎中,一位通體晶瑩的煞魔,有多麼的美麗動人,訊念透出的愛慕,讓屈靖覺得不可理喻。
此刻,他才稍稍理解了一點,莫硯扭曲到變態的心靈。
你若是有機會碰到虞淵,寧願煞魔鼎爆碎,也要保那位煞魔不死!
這是莫硯訊念透出的心跡。
屈靖得到元陽宗那邊傳訊和拜託,答應要出手,也有幫莫硯出頭,擒獲寒妃,找機會送給莫硯的動機。
“一位,比齊雲泓都厲害的異物煞魔,還要保證不死,只能慢慢耗了。”屈靖略感頭痛,“好在,我有大把時間可以等。只要沖霄師叔趕來,有他插一腳,以其陽神境後期的修爲,在我的小天地,什麼局面都能穩住。”
這般想着,撐着大黑傘的屈靖,如水中倒影被一粒落石砸下,陡然無形。
半空中,混雜雷電、光和晶塊的赤紅電蛇,不再亡命撲殺寒妃,如得了命令般,悄然隱退。
“救我!”
退走的電蛇額頭,齊雲泓的魂魄哀嚎呼叫,似又猛地恢復靈智。
虞淵面無表情。
轉瞬間,這方由“幻境珠”打造的奇異小天地,重新恢復了靜謐。
“那屈靖藏隱起來,想要打殺他,首先要把他逼出來。在他掌控的此方秘境,他不肯現身,單單找他就困難。”秦雲嘆息一聲,“這麼一個,由‘幻境珠’和‘幻靈傘’兩樣奇物聯合佈下的空間,想將其打碎,更是難如登天。”
沖霄真人常年坐鎮蛛城,秦雲聽過此人名號。
他知道,如果當真如屈靖所言,已經將消息釋放,等沖霄真人降臨這方小天地時,就是他和虞淵的死期。
死於此,不露一絲痕跡,外界無人可知。
這麼一來,便是嚴先生,還有嚴先生背後的神魂宗,由於沒確鑿證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想要以此報復都沒理由藉口。
“別離開鼎!”
虞依依的嬌喝,突然在虞淵的識海響起。
準備脫離大鼎,仔細勘察這方異地的虞淵,神情一震,當即止步,“有危險?”
“那些‘熾魂殛電’吞沒齊雲泓後衍變的電蛇,氣息還在附近。”虞依依操控着大鼎,緩緩旋動,“一旦離開大鼎,暴露在外面天空,很容易被衝擊靈魂識海,在識海出現撕裂的,由‘熾魂殛電’形成的雷霆風暴。”
此言一出,虞淵不寒而慄。
“屈靖的那番話,你也聽到了,你想想看,如何打破此被動局面。”他將眼前的難題,讓鼎魂也分擔一下。
然後,自己則趕緊調整,迅速冷靜下來。
“要麼殺死屈靖,要麼,破開這方小天地……”
這是屈靖主動拋出來的,能夠解決眼前困境的兩條路。
虞淵稍作琢磨,就冷喝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屈靖給出兩條路,誘導我從這兩條路去想辦法,一定是死路。不論選哪一條,應該都沒有希望。”
“可是,正常來看的話,誤入別人佈下的小天地,想要破局的話,也就這兩條路可選啊。”秦雲聽到他的自語,皺眉迴應了一下。
“我大鼎中萬千煞魔,若是呼嘯而出,排佈陣列,有破開此方小天地的希望。”虞淵沉着臉,“可偏偏,這兒另有衆多‘熾魂殛電’可用。而‘熾魂殛電’恰是魂靈的剋星,那些弱小的煞魔,未等形成陣列,就全部灰飛煙滅了。”
煞魔收集不易,將來還有大用,他不想做無謂犧牲。
他和虞依依溝通過,也知道除了煉化出實體的寒妃,連血月,還有黑嫗這樣的,只要碰觸“熾魂殛電”,同樣沒好下場。
而血月,黑嫗,將來是能夠如寒妃般,煉化出軀身的。
有了軀身,就意味着有了抗體,不用以魂魄直接面對雷霆閃電。
他斟酌着,御動着煞魔鼎在此方小天地呼嘯,寒妃也重返鼎內小天地。
“這片天地,能隨着你不斷變幻延伸,我們永遠探索不到盡頭。”很快,秦雲率先有了感悟,“沒特別的方法,想破開天穹,千難萬難。你就是御動那劍鞘,揮出驚人的一劍,如果天幕一直朝上延伸,你的劍光也永遠達不到盡頭。”
“類似的,劍光入地,也將永遠鑿不開。”
秦雲擼起袖口,在他掌心中,託浮着一個靈力光芒凝鍊的透明紅球。
球體內,多出一個小光點。光點在球體中央,變幻爲虞淵形態,朝着高空揮劍。
光點和劍光往上時,球體也隨時往上浮,這就使得那光點和劍光,永遠接觸不到球體的上層。
“看明白了。”
虞淵點了點頭,更加徹底地,打消了以蠻力破此方天地的念頭。
“要想辦法,解決那些‘熾魂殛電’,沒那些煞魔剋星,以鼎內衆多煞魔,盡數釋放出來,便有破開天地的可能。”
他摸着下顎,一縷魂念進入乾坤戒,看到一些靈石,煉藥的丹爐,天罡盾,還有那面容模糊,巴掌大小的詭異木偶。
“天罡盾,乃純防禦形態的器物,等階雖高,但尚未煉化。”
“沒強大攻伐之力的天罡盾,便是煉化了,怕是也沒有可能,在‘幻境珠’和‘幻靈傘’構築的天地,令空間崩碎。”
“劍鞘劃出的鋒銳劍芒,則觸及不到壁壘盡頭,落不到實質。”
“……”
半響後,他的目光落在兇名赫赫,爲天邪宗帶來漫天罵名的“魂木靈偶”上。
面容模糊的“魂木靈偶”,巴掌大小,沒明顯的男女特徵。
“試試看。”
心念微動,那“魂木靈偶”從乾坤戒飛出,正好被他一隻手握着,只露出一個頭顱在外。
一縷縷的魂念,向那“魂木靈偶”滲透時,他腦海深處驟然浮現屍骸累累,無數兇魂厲鬼哭嚎的虛幻場景。
他的魂念,像是在不同的血腥殺戮現場穿梭。
“大陰魂術!”
識海小天地中,他的陰神自發運轉,傳承至神魂宗的秘術,數不盡的奇詭血腥場面,如明鏡落地,砸的粉碎。
與此同時,他由“大陰魂術”凝鍊的陰神,很輕易地離開血肉體魄,進入了手中的木偶。
他陰神入內霎那,旁邊觀望的秦雲,猛然變色。
秦雲驚駭的發現,虞淵手中的那個小木偶,原本模糊的面容,在短短几秒鐘時間,線條精細深刻起來。
“虞,虞淵!”
小木偶的臉,變成了虞淵的臉。
虞淵的手,握着另一個,小一號的“虞淵”。
那個小一號的,木質的“虞淵”,處處透着詭異,彷彿古老的邪神,從千萬年的沉眠中悄然甦醒,要禍害世間蒼生。
“主,主人?”秦雲囁嚅地,小聲地,謹慎呼喊,“你還在嗎?你,還是你嗎?”
“別擔心,我,自然是我。”
講話的,是那個袖珍型的,木偶形態的“虞淵”。
它開口時,真正的虞淵闔上眼,在大鼎中靜坐下來,如進入深沉睡眠。
秦雲心生畏懼,本能地往後退,和現在的虞淵保持距離,連手中的“青陽箭”都遙遙指向木偶形態的“虞淵”,“你到底是誰?!”
“我說了,我還是虞淵,別大驚小怪。”木偶表情木然地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