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重如山的壓力下,行走都很困難,飛行更是成爲了奢望。進行空間瞬移自然能夠克服這些問題,不過本着修煉的目的,洛問天和練瓊宇並不想依靠這種方式,他們採用了最原始的行動方式,依靠兩條腿一步一步地挪動,不顧乾坤珠不厭其煩的喋喋不休。
他們這樣的情況在這裡就顯得十分特殊,好在仙界一向地廣人稀,越到高層越是如此,空蕩蕩的大地上非但是極目遠眺空無一人,就連神識感應裡都很少察覺到生靈的存在。但是在這裡生存的仙人無疑也很強大,神識覆蓋的範圍也極其廣闊,故而留給他們行動的空間,其實也不大。
好在洛問天的神識,勝過這些羅天上仙之流多多,能夠提前發現他們的行動蹤跡,從而採取對策,要麼轉向,或者是乾脆隱藏到空間裡休息一下,等他們離開了再出來,因此一路行來,倒也沒有被人發現,只不過行動的效率,就是低下得可憐,有時候一日間連百里都走不到。
也幸好乾坤珠的器靈只是一個器靈,除了不停地催促洛問天儘快前往那個發出召喚的地方之外,沒有別的抱怨,不會指責他怎麼走得這麼慢,故意磨蹭,甚至是甩了練瓊宇這個累贅趕快走之類的人性化的想法,洛問天除了被它吵得頭疼之外,沒有受到其它精神騷擾。
然而就是這樣的小心謹慎,也不能杜絕被人發現,尤其是這裡的仙人,除了羅天上仙、大羅上仙等等之外,還不時有璇璣上仙、星宿上仙等。有些強大的仙人,不僅修爲強橫,而且神魂亦非同尋常,行動的迅速更是快得不可思議,在洛問天感應到了他們的氣息,尚未採取行動之時,他們已經迅速接近到了能夠感應到兩人的距離了,因而發現了一些端倪。在洛問天與練瓊宇迅速遁入了空間後,這些強大的存在出現在他們曾經停留的地方,滿面狐疑地試圖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好驗證自己方纔並非出現了錯覺,這裡真的有人來過。
這些因素導致了他們的移動進一步緩慢,一路上兩人就以觀摩遊歷的心情來對待這一切,順便欣賞一下仙界的異域風光。然而事情並非每次都能平安順利地化解,有一次,一個強大的仙人竟然循着他們遁入空間的蹤跡一路追查了過來,迫得洛問天一連發動了數次空間傳送,纔將他擺脫了。
因爲空間傳送都是隨機的,而且倉促之間洛問天也來不及精準定位,因而這樣的傳送就令他們完全失去了方向,只有在結束後才發現,已經離着原先的目標偏離了十萬八千里。在這種反覆波折下,他們的行動效率更加低下,足足過了近五千年,才接近了乾坤珠感應的地方。
又經過了數十年的探尋,這一天,兩人終於來到了一片稀疏的草原。這裡的風貌與仙界慣常的景象大不一樣,由於仙氣的滋養,仙界各處都呈現出花繁葉茂、綠草如茵的美麗景象,甚至有些茂密的樹林遮天蔽日,高大數千、數萬丈龐大無比的巨樹佔地千頃,幾乎有一座小山丘那麼大。這種植被稀疏的地貌極其罕見,多半都是由一些非天然的原因造成的。
眼前的這處勉強可以稱之爲荒原的不毛之地,空氣中的氣息也是安靜平和,沒有某種巨大改變遺留下的痕跡,顯示出這裡的情形是天然形成的,令人稱奇。洛問天沉吟道:“多半是此處地下,有強大的火屬性之物存在,或是親水性極強之物吸收了過多的水分,造成了水氣稀缺,才形成了這樣奇特的地貌。”
練瓊宇皺眉道:“費盡千辛萬苦來到這裡,可不是來探尋此處地貌形成的原因的。乾坤珠整天絮叨的家,就是這樣的一個荒涼之地麼?”
洛問天頷首道:“不錯。現在乾坤珠已經幾近瘋狂,不住地嚷嚷回家,吵得我耳朵都快聾了。”
練瓊宇不禁嘟噥起來:“簡直是莫名其妙,乾坤珠不會是感應出錯了吧?”
洛問天搖了搖頭,不再回應練瓊宇的疑問,走到荒原上四處探查起來。
這片荒原沒有任何異常,他早已經用神識感應過了,甚至連地底下疑似有火靈氣濃烈或是親近水靈氣的物事也沒有發現,總之這就是一片沒有什麼異處的普通土地,除了植被格外稀少之外,沒有其它能夠引起關注的地方。
兩人在荒原上茫無目的地逛了數天,依然無所發現。洛問天不止一次地與乾坤珠溝通,器靈都是滿心歡喜地回答,就是這裡,已經到家了。
又是十數天過去了,情況沒有任何改變。洛問天極目四望,他們如今已經走到了荒原的中間,一眼看去,荒原的四邊都看不見了,神識感應卻能察覺所處之地似乎是荒原的正中,不論往那個方向走,到達荒原邊際的距離都是一樣的。
洛問天暗暗稱奇,這種事情發生的機率還是非常小的,只是沒有目的隨便閒逛就能走到荒原的最中心,與四邊的距離幾乎完全一致,這樣的巧合絕對不是輕易能碰到的。
然而這與他們的目的沒有任何關係,他也就是在心中思量了一下,就將它忽略了,旋即又投入了詳細的探查中。
儘管他的神識已經十分強大了,縱觀整個仙界能夠勝過他之人都爲數不多了,卻不能在這片荒原中發現些蛛絲馬跡。這裡的植被也是些沒有什麼價值的荒草,品質之低劣連仙界一層的野草都不如,出現在這樣高等的層次,也是一件稀罕事了。
這一天探查累了,他不由得又一次極目遠眺,神識四面八方地發散出去,將整片荒原盡數囊括。腦海裡荒原的一切都歷歷在目,沒有任何異常。
他暗歎一聲,正要將神識收回,卻忽然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
神識不由自主地停住了,他的腦海中開始飛快地旋轉起來,到底有什麼不對頭呢?
各處情形紛紛回饋到腦海中,一切如常,與之前無數遍的勘查沒有任何變化,然而一絲不同尋常的感覺卻始終徘徊在心裡,揮之不去。
忽然間,一個念頭出現在了腦海中:“是距離!這裡是荒原的中心,離着荒原四邊的距離,幾乎全都一樣!”
時間已經過了數十日,怎麼會這麼巧地又走到了同一個地方!
他急忙看向腳下的土地和周圍的景象,卻覺得這裡並非是上次感應到的荒原中心之地。
他心中猛然一跳,說道:“瓊宇,隨我來。”說完就急匆匆地向荒原邊上走去。
練瓊宇不知道他發現了什麼,急忙跟上。
洛問天一氣走出了數裡,練瓊宇氣喘吁吁地完全跟不上,卻害怕打擾了他,也不出聲招呼。
洛問天停下來再次感知荒原四周,印證了自己的猜測,這裡與方纔的感覺完全一樣,還是在荒原的中心,與荒原四邊的距離,幾乎完全相同!
他大聲說道:“瓊宇,站在原地不要動,等着我,我去去就來!”
說完,他向着荒原邊緣,急速奔跑起來。
得益於遠超於常人的肉身,頂着巨大的壓力,他的速度依然是疾逾奔馬。練瓊宇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絕塵而去,一頭霧水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作甚。
洛問天一口氣奔到快到荒原邊緣,才停了下來,這時他再探查荒原,就沒有了那種身處中心,到荒原四周的距離都一樣的感覺。
這一下他明白了,方纔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進入了一個空間禁制,雖然是在四處移動,但走來走去都未脫離禁制。
然而奇怪的是,直到現在,他已經走出了禁制,卻依然沒有察覺,是怎麼出來的。
他心中忽然一驚,想到練瓊宇還在禁制裡面,急忙用神識探查,還能感應到她的氣息,不由得更加奇怪,因爲一般禁制,可是將氣息都完全隔絕了的!
他立刻掉頭往練瓊宇所在之處走去,一邊走一邊將神識高度凝結,仔細探查身邊的一切。也不知走了多久,感覺練瓊宇始終在前方。忽然間感覺到身周微微有一點澀滯的感覺,也就是如同擡腳時碰到了一根草葉,多少造成了那麼微不足道不可察覺的一絲絲停頓,他才恍然大悟,原來這裡就是禁制的邊緣。
但是這個禁制,卻實在神奇,竟然任人來去自如,全無阻礙!
而且若非是他神識超卓,而且格外留意探查,都無法察覺到,禁制的邊緣在哪裡!
此刻他終於相信,乾坤珠的感應是不會出錯的,這裡就是它待過的地方,是它嘴裡的家。能夠佈置出如此神奇禁制的,必然就是乾坤珠的主人,那個對於空間的理解和掌控達到了不可思議地步的,蘇傲天告訴他的,宮殿裡頭帶冠冕,身着黃袍的中年男子!
他再一次探查荒原,同樣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這裡就是荒原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