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雲州北部,與北方洞天府接壤的地方,地形險峻,氣候嚴寒,窮山惡水遍佈,靈獸盤踞其間。那裡的環境是慈雲州最險惡的,也是人族生存壓力最大的地方。因此只要不是迫不得已,慈雲州的修仙者們,沒有一個前往那裡去發展的;而那裡的人族,則是經常會遭受到靈獸的攻擊,獸潮也時有發生,情況雖沒有夔門州那樣惡劣,但在慈雲州人族的眼裡,這兩地沒有太多區別。
瞭解到這個情況,蘇傲天就決定與練瓊宇前往那裡修煉,畢竟太過舒適的環境對於修煉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只會消磨人的意志。對於這樣的建議練瓊宇當然不會反對,這些年來她吃過的苦雖然沒有蘇傲天那麼多,但是比起尋常之人來說,已經是幾輩子都趕不上了。
主意一定兩人就立刻出發,歷盡數年後纔來到了慈雲州北部接近邊境的一個小城,黑雲城。慈雲州的城池,習慣帶一個“雲”字, 而烏雲、黑雲這樣的名字,當然招人不喜,在慈雲州的中心地帶,不可能用這樣的名字,而這些偏僻之地的小城市,除了撿這些不屑於使用的名稱,實際的情況倒也與名稱相符,相比於中心地帶,這裡的生活也只能用黑雲滿天,終年不見天日來形容了。
黑雲城的防備就極爲森嚴了,蘇傲天兩人想要進城,受到了城衛的嚴格盤查。這些盤查的主要目的是爲了驗證兩人是不是真正的人族,畢竟靈界的其他種族,從外貌上與人族沒有區別。至於兩人的來歷,則是沒有刻意詢問。因爲人人都知道,凡是到這裡來討生活的,都有着難以啓齒的原因,問了也不會說實話。在這裡,重視的只有實力,兩人謫仙境的修爲已經不算弱者,城衛盤查雖然一絲不苟,但對他們兩人還算客氣。
一進入黑雲城,蘇傲天就發現這裡的人與人之間,關係緊張,街上來來往往走動的人不多,而且幾乎都是板着臉,各走各的,對旁人視若無睹,幾乎沒有人結伴而行。城裡的修仙者,修爲參差不齊,差距極大,有剛入門的人元境,也有謫仙境巔峰。 蘇傲天還察覺到,在黑雲城的中心,一座看着像是城主府之類的宏大院落內,透露出三個強大之極的氣息,已經突破了謫仙境的範疇,至少也是亞聖級別的。這樣的一座破落小城,實力也足以碾壓伏州城了。除了修仙者,城裡還有大量的武夫,這樣的情況,也與夔門州的城市相似,而與慈雲州的主流城市大大不同。在慈雲州的中心地帶,武夫們都是生活在城市周邊的村落裡,他們沒有資格入城。
想來是因爲這裡的人族,因爲生存壓力大,所以不得不抱團,武夫們也得以入城生活。而許多人因爲有着不可被人察覺的秘密,所以戒心極重,人與人之間甚少有交流,甚至都恨不得不說話纔好,故而顯得人際關係十分緊張。
不過這樣的環境正好適合蘇傲天的心意,他兩人本來就不是來這裡尋親訪友的,沒人來打擾正合心意。黑雲城爲不同級別的修仙者準備了不同的居所,他們兩人以謫仙境的修爲分到了一個獨立院落,城衛將他們帶來後,簡單交代了幾句城規,無非是不得滋事,不得私鬥等等所有城市裡通用的一些規定而已。只不過在這裡,單獨多加了兩條,一是遇到獸潮攻城時,必須服從安排,盡心盡力抵抗;二是不得私自出城,若是有事外出,必須事先申請,得到批准後結成小組一起行動,個人不允許單獨離城。
這兩個特殊的規定對他們兩人來說幾乎沒有影響,他們的目的是來修煉提升的,獸潮更是被視爲提升的手段之一;閒暇之餘都準備用來修煉了,也沒有什麼事情需要外出。不過蘇傲天倒是想等過一段時間,還是要到城外走動一兩趟的,一般窮山惡水之間,往往隱藏着機緣,譬如在夔門州發現的那個隱秘空間;若是碰巧遇到了一個,也不算白來這黑雲城一趟。
也許是巧合,他們兩人來到黑雲城才數月,就遇到了獸潮圍城。這樣的事情他們自然是十分熟悉的,接到傳訊後兩人就迅速出發,按照指令來到了相應地段進行防禦。
眼前一片黑壓壓望不見盡頭的靈獸,令黑雲城本地的修仙者看得頭皮發炸,落在蘇傲天兩人眼裡就不以爲然了。這樣的獸潮規模比起夔門州的獸潮來只能算是不值一提,然而靈獸的等級卻要高上許多,犀角鹿這樣半食草半食肉的靈獸,這裡是見不到的,地行龍這樣的貨色,充當起了衝鋒陷陣的重任,數十隻塊頭巨大,奔跑時重如山嶽的金剛巨猿,也咆哮着前衝,他們的身後,跟着的是三足金兕,還有一些四足長角的怪獸,也是犀兕之類的靈獸。
不同的環境造就了不同的靈獸,在夔門州,三足金兕這種級別的靈獸就是最巔峰的存在了,甚至連一些剛開化的靈族,在實力上都有所不如;而在慈雲州,比它更要厲害的靈獸則是還有許多了,在它的身後,一條蜿蜒遊弋的龐大黑蛇,就像是一座移動的山丘向前推進,兩隻眼睛宛如燈籠,頭上還有兩個鼓包,代表着它身上有蛟龍一類的血脈。這兩個鼓包若是能長出角來,就意味着這條黑蛇有化生成蛟的可能!
這樣的戰鬥,武夫們已經是無能爲力了,他們的任務,是躲在城牆後頭,隨時準備修補城牆上的破洞,哪怕是用命來填也必須將它補上;城頭上全部都是修仙者,盡展神通對獸潮發動打擊。
靈獸儘管恐怖,但是人族的力量也是空前強大,蘇傲天這種剛入謫仙境的修爲只能算是中堅,高端戰力不算那三個亞聖級別的修仙者,謫仙境四五階之人還有十餘個,激鬥了月餘後,金剛巨猿、犀兕類的怪獸都被斬殺殆盡,黑色巨蛇重傷逃竄,大小靈獸丟下了遍地屍體一鬨而散,獸潮有驚無險地被擊退了。
有這樣強大的實力做保障,蘇傲天也不用大展神威了,雖然他很渴望與那條巨蛇大戰一場,也肯定能從戰鬥中得到提升,但是這裡人心叵測,實在沒有必要暴露實力。自己只需要在此地靜修一段歲月,等到有所成就後便會離去,因此有必要保持低調。
修煉無歲月,千年光陰轉瞬而過,兩個人的修煉算是齊頭並進,只不過突破了一層,剛剛達到謫仙境二期。照這個勢頭下去,三五萬年是突破不到亞聖了,十萬八萬年也不好說!
這期間蘇傲天看到一味苦修進展不大,也曾出城數次在野外碰碰機緣,然而機緣這種飄渺的東西,就是這麼奇怪,每每在你無心之時,突如其來的就遇到了;而若是抱着尋找機緣的念頭,則必定會是落得一場空。蘇傲天的運氣一向不好,這次也不例外,數次找尋全部都無功而返。
獸潮的壓力使得黑雲城的修煉風氣十分濃厚,這一點對於蘇傲天兩人來說也很有幫助,在這裡修煉的效果確實要勝過青雲城、白雲城那樣的地方,然而對於蘇傲天來說,他覺得還是太慢了。
但練瓊宇在身邊,不能說是個累贅,確實也阻礙了他的修煉。如果沒有練瓊宇,他可以孤身前去尋找黑色怪蛇這樣的靈獸來磨礪自己快速提升;而現在其餘人都失散了,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個練瓊宇,自己勢必要維護她的周全,若是她有個閃失,日後見到洛問天就沒法交代了。
因此爲了練瓊宇他也不能輕易冒險,更不能把她丟了,茫茫靈界浩瀚無比,丟了一個人再想找到,可是比大海撈針困難無數倍。這樣的心思還不能向練瓊宇透露,不能讓她覺得自己是一個負擔。
在矛盾焦急的心情中,蘇傲天竭力剋制自己內心的衝動,夜以繼日地勤修苦練。他能感受到練瓊宇像他一樣,爲修爲提升緩慢而焦急不已,因此還要反過來勸慰練瓊宇,切記急躁冒進,須知欲速則不達。
而他也一點都不知道,危機已經在一步步逼近,這兩千年來,有人一直心心念念沒有忘了他,上窮碧落下黃泉地滿世界搜尋他的下落,並且逐漸得到了線索,向着黑雲城的方向一路找了過來!
一個與平常日子並沒有什麼不同的黑夜,刺耳的警嘯聲將蘇傲天從靜謐的打坐中驚醒,“獸潮來襲”的喊聲遍佈全城,人族紛紛奔赴戰場,蘇傲天與練瓊宇也從屋中衝了出來。
蘇傲天的神識本能地向獸潮方向探去,忽然間他渾身激靈,臉色大變,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愕表情。練瓊宇已經打算邁步出門,看到他的反應,不禁大吃一驚。因爲在印象中,她幾乎從未見過蘇傲天有這樣失態的時候!
不等她發問,蘇傲天已經沉聲說道:“黑雲城守不住了,通知衆人趕快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