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通靈境的金鱗龍鯉,神通也令蘇傲天大開眼界,竟然能將水靈氣凝練得如同寶劍,與畢達勝的聖器寶劍相交,就如同兩個劍修正以自身的神兵在拼殺一般。
畢達勝的寶劍瞬間灑下無數條光華,上階聖器的強悍威能在他手裡發揮得淋漓盡致,斬到龍鯉身上就爆射出耀眼的火花。河水被無形的劍氣生生截成了兩段,龍鯉四周的河水接近乾枯,顯露出如深淵一般的河牀來。龍鯉則是毫不示弱,水劍也是如同無窮無盡一般,任憑畢達勝密不透風的劍氣如何揮灑,都盡數當祝,而且悍勇地發動反擊。
畢達勝狂攻無果,忽然騰身上躍,遠遠離開龍鯉,反手將寶劍插到背上,雙手收攏,在胸前打出令人目不暇給的法訣,頓時天空中忽然一暗,明亮的日光如同被烏雲遮蓋了,一片褐色的煙霧隨即浮現,朝着龍鯉當頭罩落。
蘇傲天凝神細察之下,馬上發現這篇褐色的煙霧,是無數根細小的羽毛,每一根上都散發着令人心悸的強大威壓,倏然間以狂風驟雨之勢,向着龍鯉涌去。
這樣的手段蘇傲天從所未見,當非人族修仙者所創的神通,而是畢達勝的天賦神通。在這方面,靈族有着人族無可比擬的優勢,他們可以學習人族的功法,與生俱來的天賦神通人族卻無法修煉的。
這些褐色的羽毛如同無數尖銳的利刺,威能不及寶劍的劍氣,卻勝在數量龐大,集中在一點持續打擊下,縱使龍鯉的金甲堪比聖器也難以長時間支撐,早晚會被破開缺口。龍鯉雖未開蒙,但這種境界的靈獸,靈智已經不差,對於危險更是有着驚人的敏銳,頓時大口一張,水靈氣不再凝練,而是化成了一片洶涌的波濤,將褐色煙霧淹沒。
雙方各顯其能,畢達勝連連變招,刀鋒箭雨全是披堅執銳的金系神通攻擊,他那褐羽化劍的天賦神通,也是走的金系一路,看來他的本體適合修煉金系功法。龍鯉則是走的水系路子,水屬性神通驚天動地。
相比於人族,靈獸與靈族在靈根屬性上就大大不如了,一般來說它們只有一種屬性,極少的靈獸會有兩種屬性。但它們的天賦神通,卻不僅限於五行,還有其它的種類,如風刃、神光等,本質上也在五行陰陽的範疇,但表現出的特性卻與五行靈氣化成的神通有明顯的差別。
眼前的畢達勝與龍鯉,看來都不具備那些算是另類的神通,只是以本身屬性神通殺得難分難解,不分上下。隨着時間的流逝,畢達勝先前用聖器匕首偷襲得手的效果,就逐漸顯露出來了。
龍鯉的身體再龐大,修爲再強悍,但聖器足以對它造成致命的威脅,畢達勝擲出的匕首一直留在它體內,恐怖的鋒芒不斷地對它的內腑造成損害。龍鯉一邊要全力以赴應對畢達勝,還要分心控制體內的傷勢,激鬥了半晌之後,逐漸力不從心了。
畢達勝見此,則是氣勢暴漲,褐色煙霧反過來將龍鯉的水波圍住,一把寶劍更是揮舞得夭矯如龍,劍虹當空,劍氣滿天,攻勢一時無兩,將龍鯉死死壓制,在它身上戳出了幾十個窟窿。
龍鯉激射的鮮血彷彿綻放的煙花,但沒有耀眼的光芒和美麗,只有血腥和恐怖。蘇傲天不由得暗叫可惜,本想看看畢達勝以本體對戰靈獸,這場好戲看來要泡湯了。
就在此時,龍鯉發出了一聲驚天的咆哮,令得暗中觀戰的蘇傲天,都覺得心頭一震,耳中嗡嗡作響!
首當其衝的畢達勝,更是被震得靈氣運轉都出現了一絲澀滯,疾風暴雨般的攻勢有了瞬息之間的停頓。就在這比白駒過隙還要短暫萬分的空當之中,無數金色的光芒從河水中騰身而起,向畢達勝涌去。
蘇傲天定睛細看之下,才發現這些金光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小魚,看模樣當是龍鯉的子孫後代,或許已經遠出了十七八代,身上的氣息弱得可憐,與蘇傲天差相彷彿,只是化形境而已。
數之不盡的金色小魚還沒有接近畢達勝就化爲烏有了,但它們卻是前赴後繼地向畢達勝發動着有去無回的攻擊。無數的犧牲終於爲龍鯉爭取到了一丁點的時間,它的身軀劇烈抖動了起來,身上的金鱗忽然間飛射而出,衝破了褐色的煙霧和漫天的劍影,將畢達勝完全包圍。每一枚鱗片都如同是一把聖器小刀,刀刀朝着畢達勝的要害招呼。
隨着一聲清亮的鳴叫,金鱗包圍中的畢達勝,身軀忽然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體型龐大的怪鳥,一身褐羽,頭上頂着一個紅色的肉瘤。長長的尖喙足有八尺,烏黑如鐵,看上去絕不比他的寶劍遜色。體型龐大勝過了犀兕、巨猿這類怪獸,雙翅展開足有十丈大小。最奇怪的是,這隻大怪鳥腹下,長了三隻細長的腿,這個細長只是相對於它龐大的軀體而言,實則每一條腿都不亞於蘇傲天使用過的靈器大鐵棍!
這正是畢達勝的本體,一頭極爲罕見的丹頂三足鳩!
龍鯉的金鱗絕對能夠將化形後的畢達勝扎得全身是窟窿,然而面對着他龐大的本體,則立刻沒有了這種優勢,即便是全部的鱗片都扎到褐色怪鳥丹頂三足鳩身上,也未見得能夠將之全部覆蓋。而它的羽毛,也就是先前用來攻擊龍鯉的那些褐色煙霧,同樣是不亞於聖器,足以抵禦金鱗的衝擊。
蘇傲天心中若有所悟,難怪這畢達勝虎視眈眈地躲在這裡打這頭金鱗龍鯉的主意,因爲它原本是一隻鳥,與水族天生就是對頭,看到龍鯉自然按捺不住了!
兩隻怪獸在半空中翻翻滾滾,你來我往殺得不亦樂乎。此時它們已經放棄了神通攻擊,而是依靠着本體的力量殊死搏鬥。三足鳩的長喙不住向龍鯉啄擊,雙翅煽起狂風,直能摧山毀石,重重地拍擊在龍鯉身上;而龍鯉則是不甘示弱地以闊口內裡利齒迴應,恐怖的大尾就像是一堵會移動的銅牆鐵壁,朝三足鳩身上胡亂撞擊。
驚天動地的巨響如同炸雷般不住響起,這條河已經徹底斷流,以交戰的雙方爲中心,露出了長達百里的河牀,而在百里之外,上游的水下不去,下游的水無法倒回,變成了一條斷河。
地面上飛沙走石,如同颶風捲過,將所有的東西都吹得乾乾淨淨,形成了一個空闊平坦的廣場。起伏的丘陵夷爲平地,茂密的森林草原無影無蹤。
畢達勝現出本體後,雙翅煽起的狂風就令蘇傲天感到呼吸急促,難以立足,及至龍鯉發起瘋狂反撲,這附近千里方圓已經被滌盪一空,非但是無處躲藏,簡直就是毫無立足之地。
但是在河水被激盪一空的瞬間,蘇傲天卻看到了河谷深如懸崖峭壁的兩岸,分佈着大小不一的許多窟窿,原本都淹沒在水面下,現在都顯露出來。他沒有半分遲疑,立刻貼地急躥,在毀滅性的颶風滌盪這塊區域之前,衝進了河谷,鑽到了一個窟窿裡藏身。
這些窟窿都是湍急的水流日夜衝擊而成,或許是水裡某種生靈的巢穴,現在這些可憐的傢伙早已被兩個通靈境怪獸的餘威震得粉身碎骨,沒有了一個活物。狂風從洞口呼嘯而過,聲勢駭人如同滅世,但卻吹不進洞裡。蘇傲天正可以安身其中,靜觀這一場激烈的廝殺。
過了半個時辰,龍鯉的傷勢越來越重,它的氣勢也逐漸低落,慢慢變得進攻少遮攔多,最後已經是全面收縮,死命防守,再也沒有餘力反擊了。
三足鳩的氣焰則是隨之暴漲,三隻鐵棍般的長腿抓住了龍鯉的背鰭,雙翅狂拍,鋒利的尖喙啄得龍鯉身上火星亂濺,叮噹作響幾疑是在打鐵。龍鯉越來越是力不從心,在尖喙的反覆敲啄下,不斷地有鮮血激射,看來即將落敗身亡。
蘇傲天趨近洞口,緊緊鎖定這兩頭怪獸,從儲物扳指裡掏出兩件傢伙,分握左右,神識高度集中,等待時機!
方纔他之所以沒有遠遁,或是乘機渡過河谷向遠山進發,就是想要渾水摸魚,給畢達勝致命一擊!
如果單獨遇到了畢達勝,不到萬不得已,蘇傲天是不會主動出擊的。但是在看到畢達勝準備圖謀水裡的這個恐怖怪獸之時,蘇傲天就隱約意識到,應該有機可乘!
這些來田獵的所謂精英們,視人命爲草芥,固然蘇傲天本人也清楚修仙的本性就是弱肉強食,但他從不認爲,打着這個旗號就可以任意殺戮,尤其是濫殺無辜。
在這一點上,這些所謂的精英還不如靈獸。靈獸通常是按照本性行事,吃飽喝足的靈獸從不主動捕獵,沒有感受到威脅的靈獸也很少主動攻擊。而開化了靈智的人族與靈族,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貪慾,以攫取遠超自身所需的資源爲樂,且永不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