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走出書房之後,就走到地窖上方的棚屋內,把他的‘神血睚眥’重新拼裝在了一起。
時隔一日,他已對神血魔脈的能量控制裝置,做了不小的微調。當然他現在,還遠沒法做到盡善盡美的地步,‘神血睚眥’內部這些零件的使用壽命依舊堪憂。不過在他看來,這尊戰甲已經可以使用了。
要想徹底掌控出這臺神階動力爐,他必須收集更多關於前者的數據不可。而一場實戰,正是測試這神血魔脈的絕佳方法。只是閉門造車的話,他對於這臺神階動力爐的瞭解,永遠都浮於表面。
隨着李世民將着甲的機關按動,那‘神血睚眥’瞬時分解成了一塊塊的甲片,以潮卷洶涌之勢,覆蓋上了李世民的身軀,
僅僅須臾,李世民就已化爲一頭背插雙翼的赤紅色鋼鐵怪獸。而隨着墨甲表面的符文,光華閃動,這尊甲又漸漸轉爲了暗黑顏色——這正是那‘神出鬼沒’之術發動的異像。
李世民先是默默感應着這套甲的各個部位,接下來又嘗試着,駕馭‘神血睚眥’走動。
這很輕鬆,他畢竟是親手將‘神血睚眥’拼裝出來的人,加上本身在御駕術上的造詣,也極其了得,所以適應的過程極快。
在湊出棚屋的時候,他還只能笨拙的走動,可當他來到西跨院的時候,就已能操縱這尊甲,施展出他不久前才修煉出來的秘術‘幽遊萍蹤’。以極其靈巧的動作在地面滑行,來到最西面的花園內。
到了這裡之後,李世民就詢問早就等候在此的樊世興:“我吩咐你的事情,可已辦好了?”
樊世興沒有第一時間答話,而是先指了指對面。李世民順着他的所指之處,看了過去,隨後就發現又一塊足有二人高的青色石碑,已經擺放在了十二里外的河對面,
“主上吩咐說不能引人注意,我就只能找來這麼大一塊玄青石。不過厚度達到七尺二,勉強能達到少主的要求。”
樊世興語聲裡,略含着幾分得意:“我猜主人您是要把這東西當成箭靶用,所以已提前送到了那邊。”
李世民啞然失笑,讚賞的拍了拍樊世興的肩膀,隨後就從自己的背部,取下了一張有着宛如龍翼般弓臂的暗黑色長弓。
這正是神弓‘射嶽’,在神出鬼沒的作用下,這張弓原本珊瑚色的弓體,赫然也轉換成了純黑般色澤。
此時他的眼內,已經出現黑白二色的陰陽魚,徐徐轉動。
‘陰陽元瞳’帶給他的,可元遠不止是過人的視力,洞穿幻術與部分物質的異能,還有着超人一等的觀察力,
此時從南岸到北岸,一切的風速,風向,溼度,距離等等,都鉅細無遺的映照入李世民的心念間。而此時匯聚再他周身左右的青黑色罡氣,也正如蛇一般,纏繞住了他右手握着的一支三棱重箭。
“主上你是準備今天就行動?”
這聲音來自於李世民的身後,正是‘無面箭’羅禮:“就不打算留出一段時間,適應你這尊戰甲?那臺神血魔脈實在太不靠譜,難道你要直接駕馭着它去殺人?”
“我已經沒時間!”
李世民的神色依舊肅然,全力將自己的精氣神,聚而爲一。
而射術‘一以貫之’的訣竅,也正在於專注,
“天子已在太原巡視半月,想必數日之後就將回京,這幾天時間最爲關鍵。何況我延請你無面箭的目的,不正是爲防意外?”
“說實話我已有些後悔了,看來這次,真是捲入**煩。”
那羅禮微微一嘆:“那時是真沒想到你李二郎,還有着這樣的膽量。”
可他一方面在後悔,一方面又很期待,他這位主上到底能在這東都中,掀起什麼樣的波浪出來。
“只是讓你望風而已,有這麼爲難?”
李世民一聲失笑:“你的風險應該很低,畢竟殺人的是我不是你。”
“望風自然無妨,可我擔心你這尊甲半路拋錨,我該怎樣才能掩護你脫身。”
羅禮一聲嗤笑,隨後又用無奈的語氣道:“算了!我看來是沒法讓你回心轉意,君上你自己小心吧。順便轉告一件事,章北斗已經答應了我,最近幾天就將趕至東都。”
就在這刻,李世民的身前,驀然有一條黑色的光影穿梭而出。
——從搭箭到開弓,再到放弦怒射,整個過程都用不到四十分之一個眨眼,在這之後片刻,纔有箭支射出引發的音爆聲,傳入到了衆人的耳膜內。
那重箭雖快,似如白駒過隙,卻仍需一定的時間,纔可飛越洛河。李世民隨手將手中的‘射嶽’弓放回到了自己身後的弓袋內。
“那就定在五天之後,你讓他尋一間毗鄰洛河的客棧入住,我夜間會去尋他。”
當語落之時,他們的河對面,忽然閃現起了輕微的火花。李世民遙目遠觀,發現自己的三棱重箭,無比精準的擊中了那塊玄青石碑的最正中央處,隨後透石而入,直至沒羽,並從那石碑之後,透出近半箭身!
“好箭!”
那‘無面箭’羅禮,忍不住再次發出了一聲驚歎:“厚達七尺二的玄青石,居然也能一舉洞穿,箭力好生了得。這即便是我,沒有防備的情況,也必將命歸皇泉。”
其實關鍵不在箭力,而是那重箭飛出之後,在飛躍洛河的過程中,近乎於無聲無息,沒有任何的異聲。箭身也與周圍的黑暗融爲一體,即便是他,也沒法尋覓其軌跡。
而羅禮更隱隱從這一箭,看到了李世民的武意。儘管僅只是微不足道雛形而已,可他應該沒有看錯。這個傢伙,明明只是依靠丹藥之力,初入二品而已,卻居然就已摸到了武意的門檻——這份天資,真讓他不知怎麼說纔好。
“剛纔,你應該還沒用全力?”
“七成左右!”
李世民清晰的聽見耳旁,傳來羅禮的驚歎聲,他卻微一搖頭:“我這可不是有所保留,而是再多的話,就控制不住。”
旁邊的張雨柔,此時亦是面含驚容。
她目力不佳,看不多對面的情況。可有外丹與手中那麼銀鏡的幫助,還是能準確的將河對岸的那面石碑,映入眼內。
儘管早已對這尊墨甲的性能瞭然於胸,可張雨柔依舊震驚不已,以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化身爲‘神血睚眥’的李世民。
她知道李世民這一箭之所以強大,並不單純是因‘神血睚眥’,而是這位的武道進境,在這幾日內又有了不小突破。
可這離前次她見李世民施展‘一以貫之’的時候纔多久?這樣的武道進境,簡直就是一日千里了。
而據張雨柔所知,李世民每天的大多數時間,都是用在‘神血睚眥’上,在武道上用的時間心力,都不到四成,
而等到張雨柔醒過神的時候,就發現她眼前的這尊暗黑墨甲,赫然已消失無蹤,不知去向。
張雨柔再遊目四顧,卻只見四下裡都是一片黑暗,根本就尋不到‘神血睚眥’的蹤跡。這尊高達兩丈多,遠遠算不上輕盈的墨甲,就彷彿自始至終都不存在,
“神出鬼沒麼?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張雨柔一聲輕哼,再次手結符印,打入到了那面銀鏡內。而下一須臾,就有一道白色的光點,現於其上。
——就只這片刻的時間,李世民的‘神血睚眥’赫然已經沿着河岸,跑到了二里開外。
張雨柔不敢耽擱,急忙將她的那件斗篷披上,然後整個人也融入到了黑暗中化爲一,追尋着鏡中那白色光點離去的方向迅速遁行。
她的這面‘神照觀玄鏡’,其實還遠不足以察覺李世民那尊神血睚眥的行蹤,那‘神出鬼沒’之術,也是真的很厲害。
這次她之所以能夠辨識神血睚眥的方位,是因她提前記錄下了這尊墨甲與‘神血魔脈’的能量特徵及氣機,可一旦雙方的距離,拉開到了五里,那麼她就再沒有追上李世民的可能,
——李二郎以爲將她拋下就可以,可她自然有的是辦法,讓這位小恩公的圖謀不能得逞。難道她自己就沒有腳麼?
※ ※ ※ ※
李世民只走出了七裡多路,就已知道張雨柔已經追在自己的身後。
——這倒不是他自己的本事,儘管‘周天玄靈元炁咒’在靈機感應方面很是靈驗,而‘神血睚眥’的感應能力,也被他特意強化過。可張雨柔那件斗篷形狀的法器,也很是不俗,有着毫不遜色於‘神血睚眥’的隱匿之能。
他之所以能夠得知,還因是羅禮的提醒之故,後者始終都隨在李世民身後的四里距離,也很快就發現了他們後面的這條尾巴。
張雨柔的法器固然了得,可在這位位階一品,身經百戰並兇名赫赫的頂級神射眼中,又未免有些不夠看,
李世民不禁暗覺無奈,他是真不想在今夜的行動中,帶上這麼個累贅,那會讓他分心,難以專注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