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半仙動着上嘴脣的兩撇小鬍子,滔滔不絕的講着一些不着邊的東西,七拐八拐的就是不說正題,可胡大膀卻壓根一點都沒聽,在那胡吃海塞沒一會就把桌上滿滿當當的熟食給了一大半。
等他吃的差不多了,吳半仙趕緊攔住他,給他滿了碗酒說:“哎呀好漢別吃了,你聽我說會話,等我說完你聽懂了之後,你再吃也不急啊是不是?那個,來喝碗酒順順別噎着。”
胡大膀還沒吃飽,就跟他推搡着,差點沒把這酒碗給扣在地上。
“哎我說,你要說啥你就說唄,我吃我的不耽擱!”胡大膀抹着滿嘴的油,含糊不清的說着。
吳半仙則有些鬱悶的說:“不是,好漢啊,我剛纔說那麼多你可是一點都沒聽吧?你別光吃啊!剛纔來的時候不多說了,咱們是來說事的嗎?你怎麼吃起來沒完啊?最起碼你得先告訴我姓甚名誰吧?不然我這都沒法稱呼你啊!”
胡大膀懶散的靠在身後的牆上,用手背抹了抹嘴,又扣着牙縫裡塞的肉絲,瞅着吳半仙說:“得,既然你請我吃飯,那我就跟你說說也行。我姓胡,我那哥幾個兄弟都叫我胡大膀或者胡老二,至於你,你可以叫我胡爺,這樣也好分輩不是?”
他這話說完後,吳半仙心想:“好傢伙,你到不客氣,我歲數比你都大,叫一聲胡爺也行,但要是提到分輩這他不是就成孫子了嗎?還帶這麼佔他便宜的?”
心裡雖然是這麼想,但吳半仙卻沒有表現出來,瞅見胡大膀不吃了,他反倒拿起筷子往嘴裡夾了幾顆花生,嚼碎了一口酒嚥下去,這燒酒從嘴脣一直就辣到胃裡,但口中還留着炒花生的餘味。一擡眼看着胡大膀說:“這樣吧,看歲數你能比我小一些,我就稱呼你一聲胡老弟。你也不用回我聲兄長,日後只管叫我吳半仙就行,這樣行裡行外都說的過去。”
見胡大膀喝的不少沒什麼反應,吳半仙就趕緊接着說:“其實我找你來。是要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是跟你有關係的。剛纔就在那虎頭的賭坊裡,你把他給揍了,但別大意,這虎頭可不是什麼好玩意,這人特別的壞,而且記仇,一般得罪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更別說你今天干的事。我估摸不出兩日,虎頭反過乏來。肯定會來找胡老弟麻煩,弄好能鬧出人命!”
胡大膀卻特別不屑的說:“他玩賴還有理了?他敢來我就揍他!你怕我打不過他?”
吳半仙擺着手說:“話不是這麼說,你是一條漢子,可那虎頭確實小人啊!咱們在明面上正正堂堂的,他們則是暗處使刀子。這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而且你這眉目間有一團黑氣,看起平常陰鬱之氣,可我卻能看得出來,準是你身邊有不乾淨的東西,讓你招了黴運,你要倒大黴了!但多虧你遇到了我,我這除了算命之外。還會算字推卦枇!我可以不收錢幫你解了這股黴運,之後你就可以騰步青雲,那是要發大財啊!”
“啥?你要給我解了啥?別他娘跟我這扯淡!我可不信你這套說法,我吃好了,還有事得回去了。”胡大膀不信吳半仙,喝了口酒後放下碗就要走。
吳半仙見胡大膀要走。趕緊就起身留住他說:“胡、胡老弟啊!彆着急、彆着急,我沒騙你說的都是真話啊!等會!等會!”
結果好不容易纔把胡大膀給留住,又幫他滿了酒,笑着說:“胡老弟你這性子可太急了,我這還沒開始說正事呢。結果你就要走了。”
胡大膀看着窗外日頭位置,想着什麼東西后對吳半仙說:“你他娘有事快點說啊!我這出來沒跟哥幾個交代一聲,都這麼長時間,我得回去了!快點說我着急啊!”
聽胡大膀這麼說後,吳半仙這纔不磨嘰了,把袖子給挽起來,端起來敬了胡大膀一下,然後就一仰頭喝光了整碗,和剛纔那磨磨唧唧的樣子截然不同,彷彿突然換了個人。胡大膀也覺得有差詫異,可還沒等多想,就見吳半仙猛的把酒碗扣在桌上,陰沉着臉就跟孩子長大後才發現不是自己親生似得,看着都有些怕人了。
吳半仙擡眼瞅着對面懶塔塔的胡大膀說:“胡老弟,我以前年輕的時候特別自大和狂妄,那時候仗着自己懂了一點皮毛,就自稱是半仙,也因此招惹到了一些東西,每年我都得送它們一次,不然肯定得出事,不光我自己出事,還要連累到附近很多人。”
胡大膀吸着鼻子有些奇怪的問他說:“招惹啥東西了?你幹啥了?”
吳半仙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周圍,隨後壓低聲音說:“是一個孩子,那孩子是個小鬼!”
在盧氏縣流傳的關於吳半仙吳成遠夜裡遇到無頭身子來找腦袋的事,其實是吳半仙他自己編出來的,爲了讓別人知道自己。可卻不是平白無故的胡謅出來的事,那天的的確確有個小孩來找他,不過不是在大白天說來算壽命的事,而是午夜過後。
白天正午是一天之中陽氣最盛陰氣最弱的時候,而相反午夜子時則是一天中陰氣最盛陽氣最弱的時刻。自古就有說人走陽路,鬼踩陰路,那就是說,白天陽氣足人到處活動,到了晚上陰氣逼人,那就得躲在家裡面睡覺,沒事不要出去瞎溜達,否則很容易見到怪事。
但這吳成遠卻沒出門,在自己家中睡覺。說他睡到半夜三更後,隱隱約約聽到屋裡頭有人突然笑了一聲,聲音不大,但卻特別刺激人的耳朵,直接就把吳成遠給驚醒過來了。
醒過來之後扭頭到處去看,屋裡黑漆寂靜,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正巧那天是滿月,屋裡的窗臺撒上了一層月光,看着挺清楚的,但屋裡卻是一種壓抑的黑暗。
平白無故響起一聲笑,這在大半夜比較嚇人,但吳成遠他卻不怎麼害怕,因爲當時他的家裡供奉了不少佛像菩薩像,那是他吃飯的傢伙事,平時也全都得靠這些傢伙事來忽悠人。
吳成遠坐在炕上,正納悶哪傳出來的笑啊?難不成是自己剛纔夢遊突然笑了一聲把自己給驚醒的?正想着,忽然發覺有點不對勁,就在一排的佛像中單出一個白身的菩薩像,那菩薩原本慈眉善目的好模樣,可不知爲何此時竟在月光下面,竟是一副恐怖的咧嘴大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