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日的降雪將老爺嶺通往外界的道路封堵住了,積雪最後的地方能沒過人的大腿了,即使是在不颳風大晴天的時候,想從老爺嶺趟着積雪出來也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哨所提前做好的物資儲備,足夠幾個人在原始森林中熬過那漫長的冬季。
對於初來長白山的人,眼前的白雪皚皚的景色那是特別壯觀和忍不住讚歎的,可如果在這待上一段時間,不用太長就一個寒冷的冬天,都能讓人提到長白山的雪就能打上幾個顫慄目光中透出對長白山的畏懼。
在老爺嶺的邊疆哨所,可能跟咱們平時所看見的不太一樣,因爲那時候還沒有去劃定邊界,也就沒有那邊界碑的概念,所以這個前線哨所的位置那就是國家的邊界。往朝鮮方向走出一兩公里就能看到他們的哨所,一樣的木頭房子,持槍的小士兵把守着的,跟咱們的差不多。但這條邊界卻是在一片原始森林中,四五米的距離就有一人抱的高聳古樹,時不時還能見到頭頂有夜貓子呼嘯而過,穿行在樹間捕食出來找吃的小動物。
夜貓子就是貓頭鷹,在原始森林中那種貓頭鷹長的極大,張開翅膀比人的臂展都要長,以前還流傳過人被夜貓子襲擊抓碎了頭蓋骨的傳聞,不過在哨所待了快兩年的小士兵們沒遇到過。
吳七接過了槍,試着拉動槍栓確定子彈上膛之後就反手背在身後。筆直的站在避風的崗亭中目視前方非常的嚴謹。可吳七回頭一看,那劉學民還站在自己身後沒走,就問他說:“趕緊回去吧。我都替你了,還站着幹什麼?不怕冷啊?”
劉學民他膽小,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吳七,七哥!要不你好人做到底,既然都替我站崗了,你也順道送我回去得了!”
吳七瞅他一眼皺眉說:“就那麼兩步的道,我送你幹啥?趕緊走。別影響我站崗啊!”
可劉學民還是磨磨唧唧不走,說什麼萬一遇到黑瞎子還不得把他給吃了。讓吳七揹着槍送他回去那不是能安全一點嗎。
其實哨所所在老爺嶺這個山頭沒有黑瞎子的,因爲這裡的海拔有些高溫度特別低,加上常年積雪動物比較的稀少,平時偶爾也就是能見過一些會挖洞的畜生。還有那林中的夜貓子,據說還獨有一隻老虎在,在就沒有啥了,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
劉學民在磨嘰了一會後,發現吳七不理他了,就只好沿着腳印戰戰兢兢自己回去了。吳七站崗的時候特別的認真負責,說是要對這起自己這一身的軍裝,等他發現劉學民沒有了的時候,估摸那傢伙早都跑回木屋裡去了。坐在爐邊烤火取暖了。
吳七這個名字本不是他的本名,因爲他是孤兒,兩年前在河南趕墳隊裡幹活受到隊長老吳的照顧。來此當兵也是老吳給他弄來的,所以爲了報答老吳的恩情,就在當兵報名的時候添了一個吳姓,然後用他在趕墳隊排行老七的一個七字當命,所以就叫了一個吳七。
吳七今年也有十九歲了,在邊疆惡劣的環境中歷練的倒是不錯。個子比以前高了,模樣也長開了。從當年的孩子變成了守衛國家邊疆的男人,這個轉變他自己其實並沒有發現,只是覺得全身都充斥着一種力量,一種自豪的榮譽感,讓他在站崗執勤的時候,永遠都是標準的背槍站直目視前方的姿勢,是他們這個班裡模範標兵。
站崗執勤非常的枯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盯着面前一沉不變的林子,偶爾倒是會有點什麼不尋常的東西閃過,可能也就只是動物之類,但也能讓執勤的士兵緊張半天。
因爲替劉學民多站了幾個小時,等下一班人過來換他的時候,那天色都暗下來了,林中起了一層雪霧,被風這麼一吹有些睜不開眼睛。吳七站了少說有*個小時的崗,其他人一般都把槍仍在一邊方便,靠坐在一邊睡覺,只有他兢兢業業一絲不苟。站着時間長了全身都痠痛無比,跟來人交班之後,就帶上狗皮帽子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拖着疲憊身軀頂住夾帶雪片的狂風往木屋走去。
木屋是執勤士兵休息睡覺的宿舍,整體完全是用大塊的原木搭建而成,原木的縫隙處都糊上粘土,屋子正中央有一個取暖用的火爐,周圍地面上鋪着一層鬆軟的木屑,一共只有四十多平米大的地方,將將夠住下五個人的。但這個木頭密不透風,在最寒冷的天氣中,只要爐子燒的夠勁,那屋裡熱的都冒汗,非常的暖和。
等着吳七走到木屋推開門進去之後,耳邊陣陣呼嘯聲才戛然而止,也沒去管其他人,趕緊就蹲坐在火爐前面,烤的自己大衣都燙手之後,才緩過勁來但面色有些發白,扭頭就發現劉學民蔫頭耷腦的坐在一邊,似乎是捱了批評般沮喪,見吳七回來只是露出一抹苦笑。
“七啊!你咋又去替學民站崗了?上次咱們開班會的時候不都說了自己站自己的崗嗎?你咋那麼不停說呢?”這時從劉學民身邊站起來一個人,黑瘦的身材頂着一張大衆臉其貌不揚的,但這個人卻是木屋裡說話最有分量的,他是吳七的班長,叫林升,但私底下這些小兵頭管他叫包公臉或者是林黑子。
吳七搓着被凍的都麻木沒有知覺的手,咧嘴笑着說:“班長,學民他身體不好,站的時間長了容易凍冰了,我這體格還行就替他站會唄。”
但班長卻板着一張黑臉不高興的說:“他不行就下山滾蛋,你替他幹啥?咱們是當兵的那就得有當兵的樣,跟個面瓜似的留他幹啥!不如回家種地呢!不準再有下次了記住沒?”
吳七站直了對班長說他錯了,再也不敢了。但說完話趁着班長背手一轉頭,吳七立刻換做嬉皮笑臉的模樣,還對一邊蹲着的劉學民擠眼睛,劉學民則偷偷雙手抱拳用口型說:“七哥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