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想到,這大雨天裡,劉幹事居然騎着自行車來找他們了。劉幹事穿着雨衣,褲腿子都挽起來,蹬踏板非常吃力,一擡頭見趕墳隊哥幾個剛從門口出來,離得老遠就喊等他一會。
老吳心思這人幹嘛?不是都說最近沒有活嗎?看這架勢似乎特別的着急,不像是什麼小事,就站在門口朝劉事幹揮手。
劉幹事當年在部隊人家就是文員,現在也是縣裡面的幹事,整天坐着辦公,也不運動體力不行。從縣城到南坡村趕墳隊宿舍,一共也就十幾里路,但都不是什麼好路。天氣好的時候還行,但要趕上這種下雨或者剛下完雨,那黃土鋪的路跟沼澤地沒有多少區別,不注意一腳踩進厚實的淤泥中,腳拔得出來,鞋可就沒了,就是這麼個破路。
當時劉幹事蹬着自行車招呼的時候,距離他們頂多也就四五十米遠,可劉幹事磨嘰半天也沒騎過來,哥幾個等不及就迎上去。可他們還沒走出幾步,就見前面小路上騎車的劉幹事,突然前輪就陷進一個坑中,他的腳還被車登子給別住沒抽出來,直接就跟着自行車摔在泥中。
胡大膀就沒能憋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了
“哈哈...哎我說,你們瞧老劉摔的那四仰八叉的樣,太招笑了!”
老四在旁邊捅他一拳,然後趕緊掀開雨衣的帽子,跟着哥幾個一起跑過去了。
胡大膀還站在門口,對跑遠的哥幾個喊道:“哎!如果那老劉是給咱們送錢來,再把他給弄起來,否則不管!讓他自己在泥裡面打滾吧!”
劉幹事摔的全身都是爛泥,趴在地上半天也沒能站起來,等着哥幾個過去把他給拽到路邊坐着,揉着自己胳膊肘說:“哎呀,這破路,可他娘摔死我了!”
老吳站在他身邊說:“你還知道是破路呢?知道怎麼不叫縣裡出錢給我們修條好路呢?
劉幹事脫掉滿是爛泥的雨衣,擡頭冒着雨看着老吳說:”你這話說的,修路出錢說的多輕巧,關鍵錢誰出啊?給你們村修路了,那別的村不是也得修嗎?就縣裡那...”剛說完這,趕緊縮了脖子,還瞧着周圍有沒有其他人了,然後苦笑着說:“縣裡哪有這麼多錢啊!就上次給你們的那幾十萬,簡直就是動了國庫的銀子,都窮着呢,知、知足吧!”
老吳看他那模樣,知道縣裡的確不好過,不是裝窮就是真窮,也不逗他了,就問大雨天找他們幹嘛啊?
劉幹事剛纔被摔蒙了,經老吳這麼一提醒,拍着自己腦袋說:“哎呀!你瞧我這腦子,怎麼把正事給忘了!趕緊得,哪都別去了,什麼東西都不用帶跟我走,咱們得去洛陽一段時間,那又挖出一個什麼大型的殉葬坑,可能是某個帝王的大墓!”
哥幾個聽得奇怪,他們只不過是挖墳頭的,又不考古學家,洛陽挖出大墓找他們幹嘛啊?老四蹲下問劉幹事說:“幹啥?挖出大墓管我們啥事?莫不是我們誰家的祖宗?讓我們去領錢?”
“老四你這都想哪去了,聽我說完話啊!”劉幹事腦門上既是雨水又是汗水,他特別着急,但還是把洛陽發生的事告訴他們。
原來就在三天之前,洛陽衡山一帶有農民從自家田地邊挖出陶器,但土的時候上面還帶着顏色,帶沒過多少時間,就變成土黃色,看起來有好些年頭了,遇到空氣就褪色。經過當地學者初步發掘,斷定地下有一座北魏時期的帝王墓,而且還是一片墓葬羣,其範圍不可估計。但在測量面積的時候,發現地面上光新老盜洞就不下幾十個,看來地下墓葬羣極有可能已經被盜墓賊掏空破壞了。這一事就驚動當地的縣裡,經特別批准從中央調去幾名專業的考古學家,參與地下北魏墓葬羣發掘,儘可能不再損壞已經千瘡百孔的墓穴了。
但在當地有個傳說,說這裡是兩條龍脈的交匯地,老人都說這裡有座大墓,是以前帝王的墓葬,裡面珍寶無數,但卻機關密佈,想去拿墓中的陪葬品得把命留在裡面。要說龍脈是什麼,當地人八成都不知道,只是覺得這東西很邪乎,究竟是怎麼回事也說不上來,一代一代的誇大,把原本普通的墓葬羣說成是遍佈機關陷阱,毒蛇蟲蟻,甚至還有殭屍什麼,說的那叫一個邪乎。
就是因爲有這麼一個說法,每次考古發掘的時候都得招的那些農民不敢來。那些考古學家都是文架子,你讓他們說說書本上的知識行,真要拿鏟子翻土,沒幾下就得累趴了。沒招到當地人來幹活,他們自己又幹不了,只能找當地縣裡求助。碰巧河南遷墳隊很多,隊裡都是有力氣的壯漢子,挖墳頭行,去挖古墓應該也差不多。劉幹事就是接到上頭的命令,急三火四的就來找趕墳隊哥幾個了。
一聽是這麼回事,老吳眼睛發亮竟還有些興奮,因爲多少年沒碰過古墓了,心裡頭還真癢癢。那種打盜洞進入墓室拿明器的營生,就跟賭石性質差不多,賭的時候光看外表,裡面究竟有什麼,是不是一塊寶玉都不知道,但盜墓的危險性非常大,增加了賭注,每次挖開最後一層墳土,那都無比的興奮。
可老吳忽然想起他們昨天已經接到蒲偉白事活,這麼一大早出門就是爲提前去縣裡準備,劉幹事突然來這麼一出,弄得他有些措手不及,怎麼辦?難道蒲偉的白事活,就算了?但那快要到手的錢又不甘心。
老吳想到這就問劉幹事說:“哎,我們要是去了,算不算工錢啊?”
劉幹事皺着臉,無奈的說:“哎呀!你怎麼還想這事呢?肯定得算工錢啊!而且還不少呢!多少人撞破頭要去幹活啊,但、但不符合要求不是。”
“要求?什麼要求?你剛纔也沒說啊?怎麼回事?”老四抖着雨衣上的水就問他。
劉幹事站起身,擡手蹭掉頭髮上的爛泥,着急的說:“行了!別問了,時間不夠!快跟我走,路上我在細說!”
老吳奇怪的問:“你着什麼急啊?不是就去幫忙挖墓嗎?再說去晚了那墓還能自己長腿跑了不成?”
劉幹事看來是真的非常着急,也沒回老吳的話,反而伸手點着哥幾個人數,正好七個人,然後擺着手說:“行!人都在!都沒事吧?那就趕緊跟我走!”
老吳則說:“誰說沒事的?有活你也不提前通知!就這麼突然要去別的縣,東西都來不及拿,哪有你這樣的?再說昨天,我都答應縣裡一戶老人剛過世的人家,人家出殯的時候我們還得去幫忙擡棺材,我們如果不去,那怎麼辦?棺材放地上拖着走?”
劉幹事擼起溼乎乎的袖子,拍了拍手錶看時間,然後喘着氣說:“那、那就讓我帶走五個人,你和胡老二去縣裡吧!怎麼樣?”
可最終,劉幹事只帶走四個人,老三老四哥倆,和老五老六兄弟,帶他們去衡山挖墓。剩的老吳、胡大膀和小七則去縣裡找蒲偉乾白事。按理說一切都挺正常,可偏偏這兩幫人幹活的時候,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