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從外面拽開橫別住門的插銷,然後用力的拽開鐵門,頓時一股濃重的土煙味頂了出來,嗆的他都想咳嗽,但還是忍住了。
屋裡的人都站着圍成一圈,中間坐着個胡大膀,正掄胳膊講着什麼東西,那些人聽的眼睛都發亮,老吳都進來了他們也沒發現。
“那趙老爺子着實是厲害!那全身皮都是硬的,我拿拳頭打了足足幾十下,愣是沒打動,你們說得多結實。關鍵的時候還是老吳不知道拿來的勁,把那石凳給舉起來,直接砸在那仰面躺在地上的趙老爺子的臉上。哎呦!我當時就在旁邊,哎媽呀噴我一身腦漿子。不過那趙老爺子還硬實,雖然腦袋碎了,但還能看出是個腦袋形狀,這要是換了一般人,就咱們其中的一個上去挨那一石凳,直接給腦袋瓜砸泥裡,都不帶是整的。但接下來那纔是要命了,在擺平了那趙老爺子後,引出一個壞人就是那劉...”話剛說到這,胡大膀肩膀上就被人從面給拍了一下,停住嘴一回頭,竟見老吳回來了,這角回來了!
老吳沉着臉,面色有些奇怪,搭在胡大膀肩頭上的手也慢慢收緊,捏的胡大膀喊着:“哎我說別掐我哎,哎呀疼啊!”
隨後也不去管胡大膀,對哥幾個說:“咱們走吧,沒啥事了!早點走早點去吃飯,完了老澡堂洗澡,走吧。”說完話扭頭就要出門。
拴六一見老吳當時就想跟他說話,可還沒等出聲老吳就要帶着哥幾個走了,他趕緊湊上問老吳說:“吳哥,吳哥,你們沒事了?那接下來是不是得挨個審我們啊?”
老吳側臉見是剛纔罵街一般的拴六,就露出點笑對他說:“沒事,事情經過我都跟他們說了,也就是這麼點事,不過棺材裡面的人的確不是林家的。而且林家已經沒人了,可能趁着你們在街上圍棺材的時候跑了,還得把他們抓回來瞭解情況後,咱們纔算是真正的沒事。我估摸一會你們就能走了,再待會吧彆着急。”
哥幾個七人帶上瞎郎中就出了待審室,這外面的空氣果然比裡面是好的多,可還沒等多喘幾口氣,就有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小公安站在他們面前,臉上掛着笑,冷不丁一看還以爲是李煥呢!
老吳面色古怪,看了看那公安然後對哥幾個說:“這位是許肖林,是李煥兄弟的手下,他是來接李煥兄弟的班。這次特別關照咱們,要不今晚都別想出來了。正好這不到飯點了,我打算請許老弟一起吃飯喝羊湯去,就當是咱們回來後第一頓,人多熱鬧嘛。是吧?”說完後話看着哥幾個反應。
胡大膀一聽是這麼回事,就呲牙笑着說:“哎呀我說呢!原來是有關係啊!怪不得能給咱們單獨放出來。哎我說那李煥他哪去了?爲啥要你接他的班啊?他咋了傷還沒好?”這句話說完之後,哥幾個同時就去看許肖林的反應。
許肖林面帶微笑,但這笑看起來有點夾生,沒有李煥做出的那麼自然,讓人看着不太舒服,太假。他轉個身打頭走。帶着笑意搖頭說:“李隊長應該算是升官了,已經被調回去了,我是帶出的,所以這攤子暫時就由我來負責了,以後如果惹了什麼麻煩可以過來找我。”
胡大膀快走幾步跟他上說:“這一回來就遇貴人!你們聽到沒,咱們在公安局裡都有人了。都多有面啊!”哥幾個也都跟上去,有說有笑的。許肖林歲數不大,也和他們能說到一塊,但這個人倒沒給老四留下什麼好印象。
從老吳剛纔回來之後的神情到現在,老四就覺出哪不對勁。尤其是老吳在爲哥幾個介紹許肖林的時候,透出一絲不高興,神色低沉。
老四假裝跟許肖林說話,實則爲了追上去抓住老吳,開始把他往後拖,漸漸跟前面一堆人拉開一定距離,就趕緊低聲問老吳說:“老吳怎麼回事?這傢伙從哪冒出來的?我怎麼感覺不對勁!他想要幹嘛?”
老吳側頭看着他,也沒有說話,而是擡手放在嘴邊,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用口型對老四說了兩個字。
“牌位。”
原本以爲從橫山回到盧氏縣那就是回家了,日後該幹什麼該幹什麼,但當老吳說出牌位的時候,老四頓時皺起眉頭,心想怎麼把這茬給忘了,盧氏縣還有個要命的牌位!
剛纔在待審室裡,胡大膀說的話裡大部分都是廢話,要不是胡編的要不就是水分太大,正好老吳就在身邊,便要開口親自問他。可老四擡起頭將要開口說話,卻突然見前面被哥幾個擁簇往前走的許肖林正側着臉,用眼角的餘光看着他和老吳,還對着老四笑着點頭。
老四瞬間明白了老吳的感覺,那個叫許肖林的年輕人雖然一直都是在笑,但他給別人的感覺不是那麼的舒坦,感覺這個人看不透,特別的奇怪又神秘。李煥雖然也給人一種非常神秘的感覺,雖然是因爲牌位的關係才和趕墳隊有接觸,但他在趙家那晚幫老吳擋下一顆子彈,這件事讓老吳惦記很久。
一直都在說,他們只是一羣給縣裡幹活平墳復耕的,何德何能讓這有點身份的李煥提他們這種臭命擋子彈,老吳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但今天見到許肖林後,他就明白了,這跟身份沒有關係,只是因爲人的本質不同。
說吃飯那就還真去吃飯了,趕墳隊哥幾個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下午了,日頭還比較的足。被抓進去一段時間,這從縣公安局大門出來之後,日頭已經西落,雲彩一朵朵高掛天際,再被小風這麼一吹,這感覺還挺舒服。
沿着下午熱鬧的街道,一直往和順羊湯館走,路上還散落不少燒紙紙錢,以及一些出殯時候綁的白條白衣,都被胡亂的仍在路邊,沒人收拾有些狼藉,這本就是一場鬧劇,可地上一大灘鮮血卻特別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