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民團的幾個人要離開張家宅子的時候,突然西屋門簾被從裡面頂出來一個人形,這可把在場的幾人徹底驚着了。
門簾是像厚棉被一樣的東西給釘在門框上的,不僅厚實而且非常沉重,用手摸過之後感覺上面非常的髒,似乎有一層黑色粘稠的穢跡,而且門簾掛的時間長了,裡面的棉絮已經髒的硬化了,像一塊門板一樣,只能從一邊給掀起來,想頂着中間的位置出來幾乎不太可能。說黑蛋當時看紙人坐起來的時候,是貓着腰用臉頂住了門簾的底部纔出來的,那臉上也被蹭的黑乎乎一層東西,因爲天暗和他臉本來就很黑所以纔沒被看出來。
這門簾剛纔被一個人毛毛愣愣的就開槍打出了幾個窟窿,其中兩槍打在了一起把厚門簾裡面塞的棉絮雜草什麼的也都打翻了出來形成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外面的人正好能從這窟窿裡看到頂門簾的東西似乎還穿着紅色的衣服。
這下可都明白了,還真是那身穿大喜婚袍的紙人活了,都被嚇的一直往後退,嘴裡還唸叨着:“哎呀親孃來,可別出來啊。”
但他們越喊叫西屋裡的紙人就越要出來,眼瞅着就要把厚門簾給頂開了,隊長本來也退在一邊,看着門簾後的紙人即將就要出來了那也是嚇的喊出來好幾聲,但隨後就覺出不對勁了。這門簾後的東西可太高了,他之所以沒有立刻就出來似乎是因爲他的腦袋頂在門簾頂部上最結實的地方,卡在那半天然後慢慢的向下滑動,這纔要從門簾後出來了。
此刻隊長竟有些好奇,他感覺門後的東西應該不是什麼紙人活了正在推門簾,而是一個大東西依靠在上面,因爲門簾很厚實可能那兩頭釘子也頂的牢固所以纔沒破碎讓那東西倒出來,想到這拿起手中的步槍就砸門簾的上角。
其他人先是因爲門簾後有東西頂出個人形而害怕,都已經開始往外面跑了,突然聽到身後竟有一陣砸東西的悶響,一回頭竟看到隊長倒拿着槍正在砸門簾上面,似乎是想把門簾給砸掉。
幾個人趕緊喊他:“你瘋了快跑啊,你幹什麼呢?快過來啊就要出來了!”
隊長沒理他們,憋足了勁用手中步槍的槍托很砸了門簾,沒想到勁使大了,竟把門樑給砸掉了,西屋裡的東西依着門簾就倒了出來,被屋裡的東西頂着整個連門框帶門簾一股腦的就全砸到隊長身上了。
一堆東西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砸起了一片灰塵,嗆的人都這睜不開眼睛。
整個屋子裡都亂糟糟的,門框都成了好幾段飛濺出去,由於天黑看不清東西,只是在門簾倒下的地方有那麼一片紅色,還在不停的動彈。
等其他人摸着黑過去了一看,一堆東西都壓在隊長身上,把他壓的都喘不過氣來了,雙手還在用力的頂着,每次呼吸都帶動身體上面壓着的東西。
幾個人趕緊搭把手想把那堆東西從隊長身上拿下去,有個身上帶着亮子的人又從厚門簾上撕下來一大條布,撿起一段門框捆在上面,然後點着了暫時照亮,結果剛點着想伸過去瞧瞧是什麼東西把整個門框都給推到的時候,火光竟照亮了一張大老鼠臉,那賊眉鼠眼的模樣嚇了衆人一跳,但隨後全都不動了盯着那老鼠臉愣住了。
隊長被壓的實在是頂不住了,轉頭看那幫人還傻站在一邊,就想出聲招呼他們趕緊幫把手,自己都快被壓死了。
但話還沒等說出來,就聽見有個人說:“這玩意不是後堂廟供的那尊大耗子泥像嗎?”
這句話把隊長給弄愣了,他吃力的擡起了自己的腦袋往身上一瞧,心中就是一驚還真是那後堂廟裡的人身鼠首的泥像。因爲這尊老鼠頭的泥像身上還披着紅布,所以在門簾窟窿裡看起來就像是紙人媳婦的大紅婚衣,但這東西怎麼突然從後堂廟來到西屋裡呢?再說那門簾後的三寸金蓮是什麼現在還在那麼?
等他想完了之後才發覺身上的那些東西已經讓人移開了,但雙腿疼的厲害,似乎是被壓傷了,幾個人把他攙起來就要往外走。
等到了屋外才想起來外面應該有好幾個人,剛纔開了幾槍之後按理說他們肯定能聽到,也早該進來了,但外面始終就是靜悄悄的,直到他們把受傷的隊長弄出去之後纔看到外面早都沒人了,就破口大罵那羣膽小的孫子。
這時候隊長受了傷渾身都疼,讓人扶着坐到了一邊,還沒容別人詢問自己的傷勢他就說:“哎你們看清了麼?是不是後堂廟那尊泥像壓得我,是嗎?”
其他人也不確定,他們去後堂廟只是待了一會因爲沒有什麼東西可查就又回到前屋了,誰也沒仔細的看過那尊人身鼠首的泥像,這時候聽隊長問起這事也是心有餘悸,怎麼就突然的出現了一尊泥像倚在門簾上呢,按理說那屋裡應該是沒人的,這事可把他們弄糊塗了,真是又驚又怕,被夜裡的小風一吹渾身都打顫,也不敢多停留就攙着隊長下山了。
這件事說起來像是挺邪乎的,但第二天民團這幫人又回來了,才發現這張家宅子的西屋有一道暗門可以直接通向後堂廟,因爲做的很隱蔽昨天還沒看出來,經過一通調查昨天竟是有人故意嚇唬他們,還險些把隊長給壓死了。
要說這人是誰爲什麼要這個幹那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民團的人說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失蹤的張家老子了,但後堂廟的那尊泥像少說也是兩三百斤重,這一般人也擡不動,更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就偷偷的搬到西屋嚇唬外面這幫人。
民團來調查的人被這些事鬧得焦頭爛額,不僅沒查出點什麼東西,還弄丟了一大箱子的屍骨。要說還不是什麼收穫都沒有,就在打算放棄查張家宅子的時候,有人就從後堂廟原先供奉人身鼠首泥像的臺座下面,找到了一個做工精美的小匣子,裡面放着一個類似於牌位的東西,上面寫着幾個大字。
“奉尊大王先令。”
這東西沒人認識,誰也說不清楚這是什麼東西,只是當做是張家先祖的牌位給送回到縣城的警隊裡。
但民團出了一件事,那天一起去查張家宅子後來因爲害怕沒敢進去在外面等的那些人都消失了,沒回家沒回局裡哪也沒去,甚至都沒下山,好幾個大活人就這麼失蹤了。
這執法的人員失蹤了那是大事了,最有可能就是讓人給害了,但到處去找都沒有人見過,沒辦法派出好幾十號人滿熊耳嶺去找,最終在十多天後找到那些失蹤民團士兵的屍體。那現場特別的慘,失蹤的人都被扒光了衣服雙手反綁在身後,那些人似乎是佔成一排都是被從身後用利器給捅死的,這件事民團給瞞下來了附近的村民並不知道。
關於張家宅子對外只說他們吃小孩,其他的紙人、人身鼠首泥像,以及各種奇怪的事都沒有提到,但在處理和埋葬民團士兵屍體的時候他們發現少了一個人,那個調查在張家宅子的時候說紙人坐起來的那個黑蛋卻不在其中,在附近始終是沒有找到他的屍體。
話說發現民團士兵屍體的地方是熊耳嶺西邊油松林下面的土坡處,那個地方日後有一個名字叫墳坡子。
那被人身鼠首泥像壓傷的隊長在醫院裡得知了這件事非常的自責,都是他堅持回到張家宅子裡去看看,結果竟害死了那麼多弟兄。
在隊長康復出院以後他親自去了那些兄弟的家裡,挨個的道歉留下些錢然後去了埋葬那些人的墳地,向老天爺發誓說自己會找到殺害他們的兇手,終有一日要爲兄弟們報仇。
然後隊長就在兄弟的墳頭前一個一個的磕頭,最後那家是黑蛋的墳,黑蛋和這些死了人一起失蹤的,在附近只找到了他的一隻鞋和一件帶血的上衣,已經是凶多吉少了,由於黑蛋是孤兒在日後立墳的時候也給他弄了一個墳頭裡面只埋了些衣服。
隊長蹲在地上摸了摸黑蛋的墓碑上的名字,嘴裡也不自覺的唸了出來:“張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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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