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姜族天地後,姜長生的生活再次恢復枯燥,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找姜尋,而是繼續修煉混元不滅金身。
他發現了一個妙處,那就是雖然他不是本尊之身,但記憶是存在的,也就是說,他在這裡悟道、修煉,所累積的經驗是真實存在,並非是幻想。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便是機緣。
他在其他時空鑽研道法,所累積的經驗回到現實,他再修煉的話,事半功倍。
這讓他對崑崙真人所述的道祖有了更深的理解。
投映過去、現在以及未來,莫非也是一種修行方式?
真正的自在,不受一切所限制,自然包括時間。
姜長生一邊修煉着混元不滅金身,一邊思索這個問題。
一日日過去,每個月都有人前來送金身訣所需要的至陽天材地寶,靠着這些寶物,姜長生的肉身飛速變強。
就這樣,又是二十載光景過去。
這一日,一名女子前來拜訪姜長生,正是當初一同從崑崙谷出來的四名弟子之一,名爲姜玲。
姜長生不得不起身相迎,兩人在院子裡對坐飲茶。
自從來到姜族,他們五人的關係更加緊密,尤其是姜玲,她十分熱情,經常走動,也讓姜長生沒有從小團隊裡疏遠出去。
“今年,姜族內部的考覈要開始了,獎勵是一件強大法寶以及入族閣的資格,你不去參加?我們之中,估計就你有希望。”
姜玲放下茶杯認真問道。
除了崑崙真人,還有其他姜族人在外尋找流落的血脈,這也形成了一個個競爭的圈子。
姜長生搖頭道:“不去,我還年輕,去了也是陪跑,耽擱時間你們也是,抓緊時間修煉。”
“萬一呢,去參加又沒有損失。”
“怎麼沒有,伱去了,心裡就有期待,若是失敗了,心裡肯定失落、不甘,容易影響道心,甚至在爭鬥的過程中結下惡業,我勸你們也別去,你們又沒有達到瓶頸。”
姜長生語重心長的說道,聽得姜玲動搖了。
“若是沒事,可以帶他們來找我,我指點你們修行。”姜長生跟着說道。
相處這麼多年,他們自然有了一些感情,若是能幫到他們,姜長生願意點撥,相逢即是緣,更何況都是自己的子孫。
姜玲一聽,緊蹙的秀眉舒展開來,重新露出笑容,五年前,他們來姜長生的院子相聚,互道苦腸,結果姜長生分別指點了他們一下,竟讓他們豁然開朗,往後的修行變得十分順暢,這讓姜長生成爲他們小團隊裡的主心骨,衆人都服他。
“那我現在就去叫他們。”
姜玲火急火燎的離去,讓姜長生忍俊不禁。
這一日姜長生的庭院變得熱鬧。
望着這四個小傢伙在自己面前爭論,姜長生忽然體會到了長輩看隔代後輩的感覺。
偶爾熱鬧一下也不錯,這是在崑崙界難以遇到的事情,就算將後輩們叫到他跟前,也都會緊張,不敢如此隨性。
鬧騰一日後,姜長生又陷入修行之中。
族地主殿內。
崑崙真人再次面對姜尋,彙報情況。
“那位姜乾的修行如何?”姜尋問道,他依舊處於昏暗之中,看不清真容,只顯露出蒼老而虛弱的身影。
崑崙真人皺眉道:“不清楚,這小子整日躲在院子裡,除了同行的四名弟子,他不與任何人交際。”
姜尋咳嗽了幾聲,令崑崙真人臉上再次露出憂慮之色,他欲言又止。
“不必憂慮,我的身體我最清楚,在沒有找到姜族繼承人前,我無論如何,也會撐下去,姜族……不能斷送在我手裡……”姜尋說到最後,聲音斷斷續續。
崑崙真人咬牙道:“父親,我還是想說,爲何一定要守着姜族之名?姜族已經名存實亡,自您之後,沒有人再成就仙帝,我們明明可以躲起來,還能避免那麼多孩子被捲入姜族的宿命中……”
他沒有再往下說,而大殿內陷入沉寂之中。
大殿兩邊豎立的兵器微微顫動,崑崙真人注意到這一幕,連忙跪下。
“你……不得再說……這樣的話……”
姜尋的聲音傳來,聲音顫抖,但夾雜着怒火。
崑崙真人額頭緊貼着地面,不敢擡頭。
姜尋咬牙道:“當年,是我……是你父親爲了私仇,反抗帝脈,給了天魔機會,致使姜族淪落到今日的局面,多少天地因我而湮滅,這已經不只是姜族的尊嚴問題……況且,姜族血脈就不該被埋沒……你不懂姜族當年何等的鼎盛……你不懂姜族那些先輩的強大……”
殿內迴盪着他的喘息聲,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說到最後,他似乎自己也沒有了底氣。
“這是你一個人的想法,還是很多人的……”姜尋嘆了一口氣,問道。
崑崙真人緩緩擡頭,咬牙道:“母親死了,三哥、四姐、七哥也死了,多少後輩爲了姜族之名,前仆後繼,父親,我永遠忘不了七哥臨死前向我求救……他們生在姜族,不是由他們決定的,爲何要讓他們爲了先輩的榮譽去赴死?”
“父親,你爲姜族征戰這麼多年,心力交瘁,如今更是身負魔毒,何必呢……諸天萬界,我們真若是隱姓埋名,放棄去爭奪姜族的故地,天魔族未必能找到我們……”
姜尋笑了,笑得悲涼。
“未必?那就看吧,躲下去,看看天魔是否能追到我們……”
“父親,我……”
“下去吧,我確實累了。”
崑崙真人聽到這話,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行禮然後轉身離去,大殿陷入沉寂之中。
……
往後的歲月裡,姜長生鑽研混元不滅金身,偶爾姜玲四人來拜訪他,其他時間他都用在修行上,甚至有時會忘記自己在未來。
他對混元不滅金身的理解越來越深,發現自己小瞧了混元不滅金身。
縱然是凡胎,初步踏入混元不滅金身,他已經開始感受到規則之力的存在。
匆匆五十年之後,姜長生已然能借用規則之力淬鍊混元不滅金身。
屋內。
姜長生睜開眼睛,面露滿意之色。
“沒想到凡胎修煉混元不滅金身也有優勢。”
姜長生默默想到,或許凡胎如同一張白紙,可以肆意的填充色彩,他現在感受規則之力,比起本尊同期的修煉狀態,更容易感受。
五十年過去,他依舊如十七八歲的模樣。
他的思緒拉回現實,這一次在未來待的時間遠超之前,雖然他確定回到本尊的肉身,只是過去數息時間,但他還是覺得自己該行動了。
總不能在這裡修行上萬年,達到本尊的修爲,再去解決吧。
根據上一次去未來的經歷,他不需要親自出手,就像面對姜尋,他只是起引導作用。
對於這一點,他倒是已經看明白,無論在過去,還是在未來,他都只是意識附體,並非真的穿越,穿越時空,一旦沾了因果,就會遭受時空反噬,他猜測,只要他準備出手,他就會被迫回到現實。
上一次渡劫,帝脈的那位天驕來襲,按照因果,姜長生若是還留着,定然會被其動手,所以提前就將他送走。
除了回去的解決方案外,姜長生也考慮到此身的父母,倘若他真是附身,可不能一直霸佔下去,對方還得給父母送終,當然,這只是他的猜測,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一具混元不滅金身,足以讓這具身體今後有問鼎修仙界頂點的資格。
姜長生站起身來,走出房門。
陽光灑下,他忽然瞧見院子裡坐着一名老者,正坐在小池子邊發呆。
看着對方佝僂的背影,姜長生一眼便瞧出他的身份。
“你老了,而且看起來很累。”姜長生開口道。
此言一出,姜尋渾身一顫,他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扭頭看來,當他看清姜長生的面容時,他不由動容,眼眶迅速紅潤下來,他顫顫巍巍的走向姜長生。
撲通一聲!
姜尋跪在地上,咬牙道:“前輩,我愧對姜族……愧對您……”
姜長生道:“坐下說說吧。”
他走向院內的石桌,姜尋跟着起身,兩人對坐着。
望着姜長生那張如同記憶裡的臉,姜尋心中感慨萬分。
“前輩,您和當年一樣,我曾四處尋找您,走遍帝脈、支脈,都沒有找到您,沒想到您竟然投胎到姜族後輩身上。”
姜尋開口道,語氣噓唏。
姜長生問道:“當初我走的時候,除了你和那位帝脈天驕,還有一人出手,你之後可曾見過他?”
姜尋皺眉道:“沒有見過,我還以爲是帝脈脈主出的手,但我後來問過,並非是他,難道前輩認識那位存在?”
姜長生笑了笑,道:“好了,不說以前的事,說說現在,告訴我,那位天魔的情況。”
姜尋一聽,頓時激動,他猜測這位前輩定然是飛昇的天庭之人,每當他面臨絕境時,便下來助他解除困境,上次傳他神通,這一次定然能幫他解決天魔之劫,復興姜族。
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這位前輩定然是那位存在!
他們這一脈的先祖。
仙帝姜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