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灣片場。
某個劇組暫停拍攝,導演放所有人先吃飯。
“外賣仔,來一份三文治。”某個工作人員打手一揚,朝拖着一籃筐飯盒的雜務說道。
“你叫誰外賣仔!?”雜務明顯不滿意這個稱呼,將籃筐一撂氣沖沖道。
“你本來就是送外賣的,我不叫你外賣仔,難道叫你‘撲母仔’?”這名工作人員是一個潮州人,而且是非常爛口的那種,開口閉口就是草枝擺、早死仔、撲你麼。
“你老闆!!!”雜務也是無名火起,外賣仔就不是人?是人就會有自尊心。開口閉口讓人叫外賣仔,現在還被人這麼罵法。
何況他從不承認自己是什麼外賣仔,總有一天讓這些看不起他的人,知道什麼叫做終有一日龍穿鳳。不等他上前找對方理論,側旁響起一道中年男人的聲音,道:“星仔,收一下你的脾氣,再這樣你以後都沒機會翻身。”
這個中年男人正是包辦了劇組所有外賣的吳孟達,說來也是多得葉景誠關照,才讓他這份雜務的工作如此吃得開。
不單公司劇組的雜務全部由他負責,外面也有不少劇組主動找他包辦,這些人一開始不過是爲了接近葉景誠。到後來吳孟達自己做出了口碑,這份雜務也成爲他目前的正職。
“達哥,我哪裡有發脾氣,只是那個撲街說話實在太難聽。”周星池口頭上雖然不滿,但是剛纔的動作也收斂了起來。
“那他說你什麼?”吳孟達面無表情說道。
“他說我是一個外賣仔。”說完周星池瞪了向他挑釁的工作人員一樣。
這番舉動落在吳孟達的眼中,活脫脫一個孩子的性格。吳孟達深深嘆了一口氣,他發現自己對周星池的語氣太過柔和,這樣下去周星池永遠都會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於是他一改常態,示意周星池身上餐廳服務員的衣物,冷言相向道:“你現在不是嗎?”
“我,”周星池沒想到吳孟達居然會這麼問他,周星池堅定的說道:“我是一個演員。”
“演員?”吳孟達哼笑了一聲,反手拍了拍周星馳的胸膛,說道:“就算你是一個演員,也是一個送外賣的演員。”
“達哥,你什麼意思啊你!”周星池質問道。
其他人的不理解,周星池可以接受。但是你說吳孟達,不但見證他風光的時候,更加是將他從困境中帶出來。現在說出這一番話,聽起來就像要跟他劃清界線。
“我什麼意思?你問我什麼意思?”吳孟達嘲笑道:“周星池,我麻煩你醒一醒。你現在就是一灘爛泥,沒有人會去在意地上的一灘爛泥,只會嫌棄踩過爛泥之後弄髒他們的鞋。”
當即,惹來周星池言行上的激動,大聲否定道:“我不是什麼爛泥,你再這樣說我跟你翻臉。”
“好啊,翻臉就翻臉。”吳孟達說話還是留有幾分餘地,說道:“等你還以爲所有人都要圍着你轉,就算要圍也只會圍着葉生轉。你,何德何能啊?”
“我!”周星池一時語結,辯解道:“怎麼說我曾經也是葉生戲裡面的男主角,這一點就不是人人都能做到。”
“不是人人能做到?那只是葉生沒下這個決定。只要他想,有哪個人當不了他戲裡面的主角?而且絕對是一炮而紅那種。”
周閏發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還沒有跟青燈娛樂簽約之前,幾乎成爲電影圈的票房毒.藥。到了他投靠葉景誠,主演的第一部《何必有我》,八百多萬的票房成績,比他之前拍的那些電影加起來還高。
到了主演第二部《秋天的童話》,最終票房更是一舉突破兩千萬,他也憑着這部電影成爲炙手可熱的一線男星。
這種情況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接下來的一部《英雄本色》,直接引發一股跟風熱潮,不單是周閏發在電影中的裝扮,就連這部電影都被爭相模仿。
或者可以做出這樣的成績,有周閏發肯去努力的一部分。但是如果沒遇到葉景誠這位伯樂,周閏發又怎麼會有機會去展示自己。
吳孟達拿周閏發跟周星池對比,就是想周星池知道他的定位。周閏發也是一步步走過來,如果不是他之前在劇集中不斷累積經驗,就算有好的角色給他,他也不可能發揮最大的優勢。
“我現在就告訴你一個消息,公司近期準備捧幾個新人。第一個是新簽約的劉徳華,之後會經過公司全面包裝出道。另外還有一個叫樑佳輝的,雖然不會有太多的包裝,但是他下個月就有一部主演的電影,還是跟周閏發拍的搭檔戲。”
說完這番話,吳孟達睄了周星池一眼。想看一下他會有什麼反應,到底還有沒有挽救的機會。吳孟達跟周星池關係亦師亦友,也不想對方從一棵好好的幼苗變成一段朽木。
周星池沉默了下來,樑佳輝是什麼人他不清楚。但是劉徳華,他們上次就在公司的前臺見過面。其他的先不說,單說對方的相貌,已經遠遠的甩開他。
如果換在以前,他絕對會不服氣,咋呼的跳起來譴責對方,他劉徳華算什麼玩意?不過是長了一副好皮囊。想要在娛樂圈長久下去,還是要靠實力才行。
而從周星馳如今的思考,足以看出他性格的變化。雖則如此,到底還是讓他心有不甘。
“是不是以爲人家只是虛有其表,那我再跟你說,他們兩個是這一屆無線電視藝人培訓班成績最好的兩個。”
看出問題所在的吳孟達,繼續打擊周星池道:“你除了比他們多一個主演的角色,還有幾場龍套的經驗之外,輪潛質和輪專業知識,有哪一點比得過他們?”
周星池依然沉默不語,不是他不想反駁吳孟達,而是他的信念已經動搖。他很像說葉生肯定還有留意他,遲早還會給他表現得機會。
但是這個機會是相對的,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理所當然。葉景誠沒有欠他什麼,如果他沒有足夠的表現,葉景誠憑什麼要把資源浪費在他身上?
“你自己好好反省吧,現在還有改過自新的機會。如果等到公司的資源全部分配出去,你再想爭取也沒這個機會。”
吳孟達臨走前撂下這句話,不再理會站在原地發愣的周星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