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葉景誠開出的價碼絕對讓陳柏生感動滿意,甚至遠超過他原來預期的數目。單單油麻地戲院這處場地,已經是他奢望不來的條件。
“對了,葉生。不知道你打算以什麼形式加入協會?”陳柏生問道。
如果說他來之前是抱有認命的心態,認爲是逼於無奈纔過來跟葉景誠交涉。那他現在聽到對方開出的條件,儼然成了心甘情願交出協會董事局主席一職。
但是葉景誠想要成爲協會董事局的主席,總需要有一個形式上的章程來加入協會,哪怕葉景誠隱藏在幕後操作,而不表明身份去處理任何的事務。
但陳柏生作爲金像獎主要創辦人之一,他必須有一個合理性的交代,纔可以更好去配合和掌控局面。
葉景誠打了一通內線電話,不多時利智便走了進來,問道:“葉生,是不是有什麼事?”
“你先帶這位先生參觀一下我們的公司。”葉景誠示意了一眼陳柏生帶來的人。
其實所謂的參觀無非是想支開這個人,陳柏生也知道有些事只適合兩個人探討,儘管他帶來的這個人嚴格上說並不是圈中人士,但同樣他不想被別人探聽太多有關自己的事。
於是他朝對方點了點頭示好,後者也不是不通氣的那類人,隨後主動起身並跟着利智離開了辦公室。
“我聽說你那間雜誌社挺有特色,專門以電影作爲專題,最近的經營情況怎麼樣?”葉景誠看似隨口一問。
“還可以。”陳柏生下意識的敷衍道。
實際上雜誌社目前的經營狀況,只能說要生不生要死不死的。
陳柏生的表情透露出幾分不解,他疑惑葉景誠爲什麼會問這個問題。或者說兩人明明談的有關金像獎的話題,葉景誠爲什麼突然關心起他的雜誌社?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電影雙週刊》之前經營的狀況還算不錯。自從在早幾個月前,遭到了好幾家媒體的聯合封殺,雜誌的銷量才一落千丈。
至於那位幕後主使人,最大可能就是坐在他面前的葉景誠。因爲《電影雙週刊》爲了提升知名度,曾經就報道過葉景誠的花邊新聞。
而且《電影雙週刊》作爲已經度過發展期的一本雜誌,想要封殺它的難度不說大,但也絕對不小。
何況如此到位的封殺手段,《電影雙週刊》得罪人的名單上,也只有葉景誠才具備這個分量。
陳柏生的心思別提有多鬱悶,葉景誠現在是打算先把他打成落水狗,然後再好心的搭救他一把?還是說……!
能夠經營一家雜誌社並做大,陳柏生明顯不會是一個蠢人,只能說源於他守舊的性格,纔會出現一時間轉變不過來。
他想到的是,葉景誠打算收購《電影雙週刊》。然後取代他原來的身份去加入金像獎協會,他本人則變成對方的代言人。
這樣一來,葉景誠協會董事的身份已經不成問題,保密性也比通過其他方式加入更高。作爲獨家報道金像獎的《電影雙週刊》,其輿論性無疑有助葉景誠幕後操控。
陳柏生首先出現的念頭是表示抗拒,如果他能夠輕易放棄親手建立的雜誌社,當初雜誌社陷如經營難關的時候,他就應該考慮要不要轉讓出去。
只是他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硬撐下去。
但是從另一個方面考慮,他創辦金像獎的初衷,要說不爲名利那是騙人的。如果葉景誠真的開得起價錢,難道要他眼白白錯失良機?
陳柏生內心暗自琢磨,他必須先算清明面這筆賬,纔好在接下來的談話中取捨。
首先是雜誌的印刷成本,一般由四個主體組成,分別是出片費,開機費,紙費,裝訂費。
這個年代的印刷技術,是需要先做好類似模板的‘出片’,而不像後世一樣直接能夠印刷,出片費大約一page要80-120元不等。
看起來只是零碎的小數目,實際上一本雜誌至少有28p,總合一期雜誌的出片費在三千左右。
開機費,一般運轉一臺印刷機,開機的費用在1600~2400之間。這個視乎不同印刷廠的租借價位,總結來說你印得多,攤開的成本自然就少。
再說紙張的費用,好像《電影雙週刊》目前的出版,除了封面用的彩色印刷,內頁都是黑白插圖和文字對白,每本雜誌的成本大概3.7左右。
最後是雜誌的裝訂以及其他零雜的費用,摺頁,騎馬釘,膠訂,覆膜,燙金,模切,模切,各種各樣的工藝,反正越花哨就越費錢。
《電影雙週刊》在沒被封殺之前,一期大概可以銷售兩千本雜誌。對於一間成立短短兩年時間的雜誌社,這個數目已經非常的樂觀。
藉此雜誌的成本也能控制在每本五元,再以每本13.5元銷售給報亭和書店等零售商,每一期的盈利就有一萬七,一個月兩期的盈利十分客觀。
但是《電影雙週刊》遭到封殺之後,每一期的銷量直接跌破四位數,一個月兩期還沒有往時的一期多,銷售總計只有一千二、三本。
雪上加霜的是,雜誌的印刷數量少了,印刷廠藉以提高印刷費用。
每一本的成本增至7~8元,使得雜誌社一個月的盈利只有寥寥幾千元,有時候扣除幾個職員的薪資,還要他掏腰包拿錢出來倒貼。
如果葉景誠接下來提出收購《電影雙週刊》,那他就要這兩個局面尋找一個平衡點,至少讓葉景誠知道雜誌社是具備這份潛力,只是因爲‘某些’原因才導致出現經營不善的情況。
看到若有所思的陳柏生,葉景誠就像看穿他一樣,乾脆的說道:“你開個價吧。”
陳柏生明顯爲之一愣,他知道葉景誠不會願意聽他廢話來計算這筆費用,因爲他計算的這些數目,對葉景誠這位真正的大亨來說,很可能吃一頓飯都不止這個數目。
陳柏生沉默了下來,他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一方面有對雜誌社的不捨,另一方面他內心也在糾結,到底葉景誠是不計成本想收購雜誌社,還是說對方早已經有了定計?
“一百萬?”葉景誠笑意甚濃的試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