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環。
金鐘區。
一座高檔公寓樓下。
錢世年剛從新界回來,滿身酒味的拎着一個手提箱,站在門口來回掏着口袋。
“啪嗒。”
房門突然打開。
陳子超穿着西裝,腰間帶槍,站在門內舉起證件,眼神譏諷的道:“港島重案,高級警司陳子超,依法正在進行罪證蒐集,希望錢議員能夠配合。”
錢世年長相斯文,很有學者氣質,向來處事不驚,在市政局內很有地位。
可他見到高級警司出場,心中卻嚇一大跳,導致打出一個酒嗝:“呃”
眼神裡露出驚恐之意,腦袋馬上清醒起來,轉身就沿着走廊跑路。
“別動!”
“趴下!”
樓道兩側,忽然涌出兩組警員,步伐飛快,一下就將人堵在中間。
錢世年情急之下,走投無路,用手扒住欄杆,擡起腳就想跳下五樓。
警員們還真不敢讓一個市政議員跳樓身亡,連忙衝上將其拉下,狠狠摁在樓道中,掏出手銬鎖上,大聲怒吼:“幹!”
“還敢跑。”
陳子超不疾不徐的來到面前,拿出一張拘捕令,出聲道:“錢議員,反貪部正式以貪污受賄罪,濫用職權罪抓捕你,你有權請律師,也可以保持緘默,但你所說的一切都將成爲呈堂證供。”
“我不服!”
錢世年滿臉通紅,扯開喉嚨,大聲嘶吼:“我是市政局議員,沒有市政局批准,任何人都無權逮捕我。”
“在伱家搜出足足三百萬港幣的現金,你TM有什麼好不服氣的?”陳子超俯下身,拍了拍錢世年的臉蛋。錢世年一臉不甘,大怒道:“要抓也是ICAC!”
“輪不到反貪部。”
江一衝正在來到陳子超身後,舉起證件一笑:“錢議員,我是ICAC首席調查主任,本次案子由警務處與廉署聯合調查,麻煩你配合。”
錢世年瞪大眼睛,張張嘴,泄氣道:“我是市議員!”
“陳sir,箱子裡有十萬港幣現金。”一名警員在旁打開手提箱,見到裡面一疊疊厚厚的港幣,清點了一番擡頭喊道。
陳子超笑笑:“先解釋解釋,十萬港幣怎麼來的吧?”
ICAC。
“劉sir,我知道你與黃女士的關係,如果不想案件擴大化,最好將舞弊過程寫下來。”韓志邦坐在專員辦公室內,將一支筆遞給面前的市政局長。
劉易斯曾在律政司任職,後來參選市議員,任職市政局長,管理着整個市議會。
他只要點頭,一條狗都能當市政議員,母狗自然也可以。
“好吧。”
劉易斯知道廉署專員請他私下談話,便是希望給市政局保留面子,畢竟公開調查一個市政局長,再加上兩名市政議員,會在政壇引起很強烈的動盪。
選擇柔和的處理方式,不代表無法暴烈。
雖然,廉署不一定有確切的證據,但等廉署找到證據,恐怕他也沒有臺階可下。
“這裡就是黃夢話選舉舞弊的過程,以及幫忙操作選票的名單。”劉易斯簡短的寫出緣由,再將紙筆遞到廉政專員面前。韓志邦看完上面的內容,十分滿意:“放心吧,劉sir。”
“這份文件廉署只會內部存檔,將來還有要市政局幫忙的地方。”
劉易斯鬆出口氣:“多謝韓sir,我可以走了吧?”
“當然。”韓志邦面帶笑意,連忙起身道:“劉sir,我送你出去。”
“不用。”
“不用。”劉易斯連忙拒絕,可韓志邦還是將他送到電梯口,當目送電梯下樓後,韓志邦便回頭朝下屬道:“先把黃夢花抓回來,再按照名單上面一個個去抓證人。”
“告訴他們,轉污點證人,或者一起上被告席只能二選一。”
下屬立正敬禮:“yes,sir。”
如果始終都沒人肯當污點證人,那最後就只能再把劉易斯給抓回來,不過名單上足足有十幾個人,看來是一條很成熟的市議員產業鏈,不可能沒人出來頂。因爲當第一個人被抓的時候,首先就得承擔背後所有人的壓力,事實上,當廉署將黃夢花緝捕歸案的時候,一套完整的證人證詞也已經寫好。
翌日。
上午。
司徒華一覺醒來,根本不知外界發生有什麼變化,依舊照例洗漱乾淨,前往教協上工。雖說是工作,但是他並沒有領工資,對外常說是無償奉獻。
至於通過教協收取的教師年費,以及港府撥款等。
全都是公開賬目,用在工會上的。
至於讓家族公司中標,一張椅子五十港幣,一支鉛筆五毛港幣,那怎麼能算是工資呢?完全是合理合法的市場化經濟,就連貪污都不算吧!未來,教協可是一個能直接收受情報處特殊經費,能夠把武器彈藥運上岸的政治組織。政治首領受到一些合法捐助,政治獻金也是很正常的!
中午,司徒華匆匆吃完午餐,便拿上一套新西裝交給司機,出聲道:“去港島區灣仔學校。”
“是。”
“華叔。”司機拿上西裝先匆匆下樓。
司徒華則打開一個衣櫃,專心致志在鏡子前挑選着領帶。
由於他出來爲教協辦事,宗族裡的事務,暫時就委託給長子管理。有他在外邊撐住場面,家裡是不可能出事的。各位叔父們不服司徒愛民,也得給他司徒華面子。
一點多鐘,司徒華便乘坐轎車來到灣仔學校,繫着一條藍色領帶,穿着西裝進入學校禮堂與校長和幾名教師代表見面。陸陸續續,全港各大學校的教師們都趕到禮堂就座,能容納五百人的禮堂,很快就變得滿滿當當,甚至有些擁擠。
這裡面並不包括全港區所有教職人員,但在教協的政治活動下,已經吸引一大批願意參加政治活動的人。在政壇中最有力量的就是這批人,剩下的教職工既無意願參與政治活動,未來就只能被形成的政治風潮所裹挾。
於司徒華而言能夠拉攏住禮堂內的人,便以慢慢掌控港島教育。
當教師們都差不多到齊後,司徒華笑着走上禮臺,對着話筒自信道:“感謝各位老師、先生,能在假期中抽空來灣仔參加教協見面會,鄙人是港島教協主任司徒華。”
“嘩啦啦。”
臺下響起一陣掌聲。
司徒華十分享受的深鞠躬,在形象上很受教職人員的青睞,常年管理宗族的經驗,也讓他非常適應政治活動,確實是一個上選的政治人物。只見他擡起頭又道:“首先,我要感謝各位老師,先生,長年爲港島教育界的貢獻。發展首要之需就是人才,人才首要之重就是教育。沒有各位的奉獻,港島便沒有今天的發展。”
“今年教協成立,就是爲了更好促進教育發展,爲各位教師推出更健全的福利制度,提升教育界在民政當中的重要性.”
司徒華剛剛講完開場白,正要宣講福利制度的細則時,會場大門突然被兩名西裝革履的警官推開,旋即則是一組便衣警員和一大批軍裝組的入場。
在看見軍裝警員們迅速涌入會場,按照座椅橫縱將通道控制住,在臺上的司徒華立即表情驟變,對着話筒笑道:“呵呵,請問阿sir們有什麼事?”
陳子超、江一衝二人帶隊走在前方,同時舉起證件喊道:“警務處長及ICAC聯合調查組,司徒華先生,由於你涉及舞弊及貪污案,麻煩同我們走一趟。”
兩名警官雖然站在臺下,但朗聲大吼,聲音卻順着話筒傳遍禮堂。
禮堂裡的教師們紛紛譁然,不敢相信在教協的活動現場,會出現教協主席被警隊、廉署聯合逮捕的場景。要知道,在這種重要場合逮捕是會產生巨大影響力的,直接摧垮教協的合法性,讓教職人員對教協的公正產生懷疑。
兩組便裝警員則在長官喊話的時候就繞過禮堂前,飛速從兩側階梯衝上,當着港島區幾百名教師的面直接將教協主席摁在地上,拷住雙手,押下禮臺。
前一分鐘還享受着掌聲,歡呼,地位顯赫的教協主席,下一分鐘就成爲狼狽不堪的階下囚。司徒華不可置信的出聲大吼:“我是新界太平紳士,立法議員。”
“沒有立法會批准,警隊無權逮捕我。”
陳子超看着司徒華在一陣掙扎中被擡下禮臺,嘴角露出冷笑,朝着被下屬帶近身前的司徒華招招手,附耳說道:“老骨頭,警隊什麼怕過立法會?”
“敢鼓動教師隊伍,妄想操縱教育界禍港,有的是辦法整你。”
司徒華聽完這番話心裡頓時山崩地裂,面無血色的看向陳子超,呢喃的道:“不可能,不可能”
他實在無法相信剛剛成立不久,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教協,轉眼間就會被警隊定爲禍港份子。因爲,教協還處於社會活動階段,並沒有響應什麼政治目的。
這也是司徒華敢倡導教協成立的原因,起碼,現階段教協看起來就是一個工會,並不會對政治產生什麼影響,更談上來自警隊的政治打擊。可偏偏警隊怎麼就來抓他了?
有教協人員爭搶着上前,試圖呼籲全體教師聲援主席,可在軍裝警察的控制之下,還尚未加入教協的老師們又怎麼可能以身犯險?很快,江一衝、陳子超就帶着司徒華撤出學校,來到路邊一隊警車前,專門替他打開一輛衝鋒車的尾門。
“這是什麼?”
司徒華看着車內擺着一個半米高的鐵籠子,腦袋還沒轉過彎來。
陳子超卻拍拍他的肩膀:“專門給你準備的棺材,一起去見何sir吧!”
“我不要!”
“我不要進去。”
司徒華突然大吼,再度掙扎起來,卻硬給夥計們塞進籠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