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兩個人的眼神就明白兩個人什麼意思了,尤其是劉春雨的表情更爲急切。雖然在這行業已經摸爬滾打很多年,但越是這樣越明白對公司有多大威脅。
“其實我覺得2013年最多隻是個苗頭,當時咱們榮偉鼎盛成立的時候我就說過,如果咱們這兩年賺不到錢,那麼後面基本上就不用混了,還好前三年都算不錯,後面考驗才真正的來了。”
“我給榮偉鼎盛設定的目標是,每年虧損不要超過五個億,這樣我們就能夠堅持下去,這還是咱們生產卷板而不是帶鋼帶來的優勢,如果要是帶鋼基本上就不用想了。”
“你們應該也看出來了,現在高爐改造效果已經非常明顯的顯現出來,即便是市場非常不好賠錢,鋼鐵產量依然還在不停的上漲。爲什麼?”陳樹問道,這個問題很簡單,他們這些多年從事鋼鐵生產的都很清楚。
“很顯然大家都在最大限度的釋放鋼鐵產能,這樣才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成本。就那咱們家當例子,一天生產一萬噸鋼和一天生產一萬一千噸鋼基本上成本沒有增加,等於額外增加的這點產量就是白賺的。”
“這短時間咱們郭總也在費心勞力研究提高產能的事情,越是這樣競爭價格就降的越快,而那些虧損的鋼廠生存就越難。2013年最多就苗頭初現,2014年纔是考驗的開始,我是說是開始。”
“2010年是砍掉所有300立方米以下的高爐,結果大家都換成了450立方米的高爐,剛好現在進入鋼鐵行業的寒冬,國家就是想看看究竟有多少公司能夠堅持下來。”
“彆着急,如果擔心自己後勁不足,早點找銀行貸款,這樣還可以多堅持一段時間。恐怕過不了多久國家就會卡金融行業貸款,甚至金融行業自己就開始控制貸款,尤其是針對咱們鋼鐵冶金行業。”
“國家政策關停廠區,自然國家要做出一些補償,甚至是安置工人之類的,可是市場淘汰就不存在諸多問題,這就是市場法則。”
“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關停咱們的高爐,畢竟榮偉鋼鐵、榮偉實業還有銘華商貿還有利潤,只要我的利潤能夠養住這些工人,我就不會關停咱們廠子。一旦渡過這個困難時期,就是翻身的時候。”
陳樹信心十足,而張強道是沒什麼,不過劉春雨的表情似乎有點凝重。
“怎麼劉哥?你們公司有問題?”陳樹問道。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恐怕建材行業更不景氣,甚至遠遠不如咱們榮偉鼎盛抗風險能力強,我三個450的爐虧的比咱們三個1080的爐還多,很明顯就是不正常。”
“你要是不說或許還沒什麼,現在最擔心的是花錢維持着公司運轉,最終卻沒有等到行情回暖的那一刻,這纔是最鬱悶的。”劉春雨說道。
“那倒不至於,只要三榮鋼鐵能夠維持住正常運轉,咱們兩個幾乎就不用擔心資金問題。”陳樹說道。
“你這麼有信心?”劉春雨還有點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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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信心,證明你對市場還是不夠了解,H和鋼板樁的市場正在逐步釋放,尤其是鋼板樁的市場,正在逐步被市場認可,畢竟這個東西在咱們國內推廣並不快,依然還在嘗試階段。”
“再就是協議戶政策本身對咱們自身就有一定的保護性,在抗拒風險能力上就有一定的優勢。以後可能整體價格將是一個下行趨勢,協議戶的價格最終還是取決於廠家定價。”
“我們不能完全傷害客戶的利益,這樣做的話,協議戶就會流失,但他們有一定的承擔風險的能力。這樣就等於我們把一部分風險直接轉嫁給對方,依然能夠保證我們不虧損,甚至繼續盈利。”
“我們積累的資本不要輕易揮霍,那可能是我們未來的生命線,也有可能是我們壯大的最有基礎。”陳樹認真的說道。
“你還想往大的擴啊?”劉春雨不由的問道。
“大哥!如果這次市場淘汰削減的鋼鐵產能達不到國家要求,你覺得國家會怎麼辦?那就是強制性的停產,或者關閉產能。咱們辛辛苦苦上了三個1080的高爐,你捨得關停一個?”陳樹說道。
“這……”陳樹的話確實說道劉春雨的心坎上了,自己辛辛苦苦建的廠子,怎麼可能忍心關停?
“那你的意思是?”劉春雨還是沒有明白過來。
“替代,到時候後收購幾個廠子,如果有利潤就開工生產,沒有利潤的話就是替罪羊,到時候列入削減產能範圍就行了。別以爲你換成450立方米的高爐就沒事了,沒準哪一天500立方米高爐都讓你拆了!”陳樹說道。
“額……”這話確實把劉春雨嚇了一跳,不過一旦國家削減產能的計劃達不到目標,還真不是沒可能。
之所以這麼恐慌,是因爲他的河北三江都是450立方米的高爐,到時候真要是陳樹所說的標準淘汰,他可就真的無所幸免了,還真沒想到會面臨這種危機。
如果這一切真的按陳樹所說的方向發展,這最困難的兩年不但要注意公司的經營情況,還要注意把握市場契機,爭取在市場翻轉前把收購計劃搞定,很明顯陳樹已經做好了這方面的規劃,否則不可能提醒自己。
討論完了高爐的問題,陳樹把目光落在了張強身上,不過張強的日子並沒有太大的壓力,所以也並不太在意現在的狀況。
“張強,你那裡情況怎麼樣?有沒喲可能出現虧損的情況?”陳樹問道。
“目前來說還不會,就目前情況來說基本上沒有壓力。現在公司的產品有三分之一出口,海外市場份額並沒有因爲價格下滑減小,反而還在不斷擴大。”
“國內價格越低在國際競爭上優勢越大,同樣他們這些做估計貿易的利潤也就越大。不過這兩年咱們國家出口鋼材有點太狠了,無論是美國還是歐盟,都把咱們國家的鋼材列入了重點觀察對象。”
“咱們國家的鋼鐵產能實在是讓人無語,現在咱們國家鋼鐵降價,能夠拉動全世界鋼鐵價格降價。原本我並不太關注世界上的鋼材價格,只關注鐵礦石價格。自從鐵礦石期貨上市之後,長協礦定價機制基本上就廢了,我也就把精力大部分放在了出口上。”
“現在非洲不發達地區談不上關稅保護,巴不得咱們出口的鋼材更便宜,尤其是彩鋼卷鍍鋅卷板之類的。咱們的主要競爭對手就是日本和韓國,而日本很多都是進口咱們的熱卷。”
“所以在不發達地區咱們的產品非常有優勢,甚至日本和韓國的產品都不佔優勢,當然主要是在價格方面。美國和歐盟市場有自己的產業結構,現在已經對咱們的板材、螺紋、線材開始調研。”
“咱們國內的現狀誰都能夠看得出來,他們要針對中國進口的鋼材實施反傾銷調查,這對出口非常不利,不過自從武鋼打贏了一次反傾銷官司之後,現在很多鋼廠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富良精密薄板的市場在歐盟和美國並不大,主要集中在東南亞和非洲,現在鴻通在全力以赴拓展中東市場,對手就是韓國、日本、美國等多家公司,不過優勢依然明顯,這也是我依然有信心的原因。”
總體上來說張強的想法還是非常樂觀的,最起碼沒有陳樹他們這些鍊鐵鍊鋼的這麼大壓力,並且現在他的可選擇性也越來越強,不過考慮到產品質量的穩定性,並未選擇過其他廠子的熱卷。
“既然你那裡沒問題,咱們幾個就沒有那麼大壓力了,最起碼真的有問題的時候,還有人可以出手救急。”陳樹說道。
“對了,這麼長時間你也不怎麼盯着公司了,都在忙什麼?”劉春雨問道。
“學習,再就是投資渠道技術升級等等,沒事的時候就考慮一下公司的發展經過。我覺得公司貴在精而不是大,所以一直在考慮產品升級,可惜一直沒有突破口!”陳樹的表情很無奈。
劉春雨都沒想到陳樹考慮的是這個,不由自主的問道:“現在的情況就是有機會,你敢投資麼?”
“怎麼不敢?只要不是傷筋動骨的都投資,就是投了又會怎麼樣?這事我考慮過,最大我把這一年的收益投進去,再多了我就不做考慮了。”
“投資成功了,我再追加規模也不遲,投資失敗了也不要緊,最起碼不至於把我推到萬劫不復。”陳樹說道。
“聽你這意思還是要投資,但太大規模的就不考慮了,是這個意思麼?”劉春雨問道,陳樹聽了點了一下頭,而劉春雨也就沒有再多話。
劉春雨不清楚陳樹積累了多少資本,但絕對不是個小數,單單從三榮鋼鐵拿走的分紅就十四個億了,而榮偉鼎盛更是拿走了二十五個億,富良精密薄板拿走了四個多億,這都是有他參股的公司拿到的分紅。
至於其他自己的公司能夠賺多少錢,那別人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劉春雨現在是絲毫不敢小瞧陳樹的財力,甚至收購一個上市公司都不在話下,只不過沒有這方面的想法罷了!
等送走了張強他們之後,公司裡面就剩下郭懷義一個人還在陳數的辦公室了,現在都走了有些事情也就可以談了。
“百里乘風的研究情況怎麼樣?咱們和學校那邊合作好幾年了,除了拿出來的結構鋼成果,其它就沒有可以轉化爲效益的?”陳樹問道。
“有!我本來就大算給你提這事,現在的情況誰都看到了,不敢貿然把計劃拿出來。畢竟現在公司是虧損而不是盈利,萬一咱們投產轉化失敗,恐怕造成的損失更大,這就需要我們有所取捨了。”郭懷義說道。
“你的意思是咱們可以在現有的基礎上轉化,可能對現在的生產構成影響,是不是這個意思?”陳樹問道。
“對!現在咱們是以熱卷爲主,前年設備升級之後可以軋的寬度又增加了,這就給了咱們新的市場,而百里乘風他們一直在致力於耐腐蝕卷板和高強板的研發,而且成效比較顯著。”
“第一批耐腐蝕熱卷已經投入市場,銷售速度和反饋來說,效果還是非常不錯,不過高強熱卷咱們還沒有試軋。一反面市場針對性太強,擔心萬一失敗會對公司效益造成衝擊。”郭懷義說道。
“高強熱軋卷板?針對那些方面的?”陳樹問道。
“汽車和冷軋,咱們在預處理、表面光潔度以及強度和各種加工性能上下了大工夫,前面我們出過一爐鋼做了這方面的試軋,並且嚴格按着要求軋製出來,主要是作爲樣品進行研究,還有少量投放到了市場。”
“咱們留下的樣品實驗數據絕對可以做爲汽車板使用,當然精細度上還有提高空間,而咱們針對的汽車門類不是家用轎車,主要是運輸車客車等車輛。如果應用於轎車,還是有些差距的。”郭懷義說道。
“如果能夠批量生產,效益怎麼樣?還有就是對咱們的產能有多大影響?”陳樹問道。
“產能大概影響2.5%左右,可是如果公司要是虧損的話,做這個就要比生產普通熱卷合適多了,最起碼這個每噸可以保證一百以上的利潤。”
“咱們投放出去的第一批不賺錢,甚至還是按普卷的價格出售的,爲的就是讓下游的商貿把貨送進去廠子,這樣可以讓汽車廠考驗咱們的產品質量。”
“畢竟那些商貿是圖便宜從咱們這裡拿的貨,並且數量都不是很大,換標之後就進入了這些汽車廠家。不出問題當然是最好,一旦出了問題畢竟數量較小,也在他們可承擔範圍之內。”
“風險與利益是並存的,一旦成功就意味着他們找到了更廉價的供應商,而我們也等於開拓出來一條新的產品,同樣分擔了公司的生產銷售壓力。”郭懷義說到。
這是下游貿易商最常用的方法,陳樹也知道這個,最初的時候銘華商貿就是貼宣鋼的標賣螺紋,甚至有時候帖唐鋼的標。剛開始的時候只是少量混入,後來發展到全部替換,根本不是這些廠家的貨。
如今熱卷這一塊兒已經嘗試進入汽車行業,只是不知道效果怎麼樣,陳樹帶着疑問看向郭懷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