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拉特彌斯輕輕揮了揮手,阿姆海特退了下去,站在了上百位僕神的隊列中。
以一個主教的身份與諸神同列,無上的榮光將是他終身難忘的記憶。
“如果我隕落了,這個世界就拜託你了。”風鈴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提拉特彌斯微微有些以外,淡淡笑道:“如果你隕落了,神之怒火將席捲一切,即便是我,也無法在目前的情況下挽救這裡的一草一木,再說了,那位在這裡佈下怒火的上神之所以如此來構造這個位面,正是針對我的,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會發生什麼。所以,爲了你的世界,你只能成功。”他知道,那不是害怕,而是放不下,有太多的留戀,便有了不捨,有了不捨才滋養了情感,有了情感纔會有此刻的顫抖,這是一個平常人的心理軌跡。而一個神,自然擁有人的一切,包括這些情感。
風鈴扭頭看了看提拉特彌斯,顯然,他明白,即使這個世界毀滅了,提拉特彌斯還是有自己的辦法存在下去,而她和她的一切,將從此被抹去一切存在過的痕跡。
“所以,我在那邊等着你。”提拉特彌斯指了指六個祭壇之後的廣場空白地帶。此刻,那裡看起來無比寬廣。
風鈴輕輕點了點頭。提拉特彌斯從原地消失,出現在六個祭壇的彼端。
似是感應到至高神的決定,整個世界的天空中飄起了雪花,雪花不只出現在至高大神殿的廣場上空,奧賽多倫的天空中同樣飄起來鵝毛般的雪花。還有星河中無數其他的世界,都在一陣陣嗚咽般的風中帶上了漫天飄舞的白色晶點,便在這無邊的漫天飛雪中,風鈴動了,從神殿門口最頂端的階梯向着廣場上第一個祭壇走去。“背叛”,神之怒火的最基本的火焰成分之一,組成了那個炎高足有五米的大火堆,原本是被風鈴壓制的對象,此刻卻有了反過來吞噬風鈴的機會,火焰像是有了生命,覺隨着風鈴踏空而來猛然大了一圈,宛如一張不住垂涎的巨舌遙遙向着風鈴捲過來,急不可耐的想要將風鈴吞沒到自己的肚子之內。
風鈴踏空而來,她的身體天然感應到敵對力量的存在,頓時如同樹芽,從衣角、袖邊生出來一朵朵碗口大的晶花,晶花初現,就朵朵綻放,憑空將火焰的威力阻擋在一道看不見的外殼之內。隨着風鈴身體完全投入火焰,碗口大的晶花成長爲一朵朵淡紫色的巨花,花瓣足有一人多高,隨着火焰朵朵飄落,然後在火舌中被炙烤成紫色的位面能量,消失在火堆上方的虛空。
風鈴的眉頭緊蹙,每損失一般花瓣,她的神力便會消耗一分,花瓣的剝落,無異於她的皮膚被火焰灼傷,劇烈的疼痛讓她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背叛,是神的怒火中最基本的成分,是神之所以發怒的根源之一,所以,只有當背叛是一種表面現象時,才能欺騙過神的怒火,所以,首先你要解脫的,是你這副原本是爲了困住神之怒火的身體。”提拉特彌斯的話在風鈴的耳邊響起。
背叛的怒火舔着風鈴的身軀,可她並不能完全只跟火焰做着搏鬥,搏鬥或許會是個勢均力敵的場面,但是那樣僵持下去風鈴也就失去了戰勝火焰的時機。
疼痛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經,但是她攥緊了十根手指,幾乎要掐出血來,猛然間,風鈴發出一聲響徹天地的長嘯:“啊!”嘯聲沖天而起,星河以至高神殿所在爲中心衝擊出一道圓形的波浪疾馳而去,星河中的漣漪不知將多少力量稍小的星體揉成了碎片。
火焰中的風鈴隨着一聲長嘯,周身晶體花朵如同受到了生命力量的激發,竟在瞬間開出上百朵,上百朵競相開放的晶花迅速綻放,有力地將背叛之火焰撐得大了一圈。廣場周邊圍觀的諸神正關切地看着這邊,猛然增大的火焰將他們灼得臉皮上一陣滾燙,不由自主先後退出去百米之遠。
火焰顯然不甘心放棄,回捲而會,向內急劇收攏,頓時數十片花瓣化成了灰燼。
只是在瞬息之間,風鈴已做完了接下來的重要一步——她已手起刀落,用一把晶刀切開了自己的胸膛,將體內凝聚成一顆碩大光團的神識自己抓了出來!
火焰以不可阻擋之勢倒卷而回,風鈴卻已趁着火舌收攏前的那一瞬間露出的空隙,將這一團光團投了出去。
光團落在地面,背叛的火焰重新聚攏在一起,炎火中紫色的花朵已失去了蹤跡,火焰無可阻擋地纏繞上了風鈴的神軀,火中的一切全部被無情地吞噬。
圍觀的諸神連一聲驚歎都沒呼出來,他們連驚呼都忘了,只呆呆看着中央那紅色的怒焰,放在他們任何一個在這種威力的神火中都只有灰飛煙滅的結果。
火焰慢慢變小,重新歸於平靜。顯然,剛纔吞噬的一切,讓它十分滿意。火焰中,祭壇上,出現了一尊之前沒有的雕像,雕像不同於本位面固有的顏色,它是金色的,姿勢保持着方纔最後一刻投擲的姿勢,臉上卻是一片欣慰。風鈴成功了,雖然只是第一步。
“通過了背叛的考驗,神不再關注你的存在,你沒有了形體,沒有人知道你會以什麼樣的形態再次在原本的世界中出現。神感覺不到,你同樣感覺不到,因爲你也是神。你的上神會因爲你的相貌、行爲、你的一切無法被他掌控而降下神罰,是爲‘懲戒’之怒火,懲戒是神的怒火,但同時也是你找回自我的一個機會。別讓迷霧遮擋了你的雙眼而選擇了錯誤的方向,你就是你,相信自己。”
光球的意識中,提拉特彌斯的第二段話響起。此時的風鈴,已失去了外形,在地面上沒有眼、沒有嘴,也沒有胳膊腿,只是一團意識的光球。沒有一個人趕上前去幫她,因爲那團意識雖然失去了身體,卻還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存在,擅自靠近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該怎麼辦?”風鈴的意識問自己。由於脫去了神軀,卻沒有別的感知方式代替,此時的她已被切斷了一切跟外界的交流方式,唯有所有的記憶和意識,還有磅礴的神力跟隨着她,連找到下一個火焰祭壇的位置都變得不太能夠。
一切只能靠她自己,提拉特彌斯說過,當儀式開始以後,外來力量只會造成神之怒火的觸發,所以即便是提拉特彌斯也不能幫她。
時間就在這裡定格了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