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問,一個不說,相當有默契。
直至看到夕陽西下,他輕輕呼了一口氣。
“你就沒什麼要對我說的?”盧東傑轉過頭來,嘆了口氣。
趙婭之的目光轉向窗外,仍然一言不發。
“你是不是找那些黑市醫生了?”盧東傑的語氣有些嚴肅,目光銳利的盯着她。
“我...我沒有..”趙婭之被盧東傑直接說破,瞬間面無人色,張大了嘴。
“沒有?我都跟在你後面一個鐘了,你以爲我不知道那些地方是做什麼勾當的?”盧東傑冷笑一聲,打破沙煲問到底了。
“我在外面聽到她們慘叫,一害怕就跑了,沒....”趙婭之顫抖的呢喃這,然後怔怔地說不出話了。
“做了就不是走出來,而是擡出來了,還能跑得這麼快?真搞不懂你這女人腦子到底在想什麼。”盧東傑轉過頭來黑口黑麪地說。
“你兇什麼兇,你以爲沒責任的,我肚子還不是給你禍害,你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了?”趙婭之轉過臉聲嘶力竭地兇着盧東傑。
“我....”盧東傑腦袋轟的一聲,如遭雷擊似的,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
趙婭之一陣發泄出來,似乎有些後悔了,掩着臉不響。
“到底怎麼回事?”盧東傑深呼吸了一口氣,儘量使自己冷靜下來。
“怎麼回事?你自己做了什麼,還問我怎麼回事?”趙婭之一雙冷冷的眼睛望着車窗外,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會不會可能是他的?”盧東傑忍不住吞一口涎沫,有些緊張的假設着可能。
“呵,我產後就一直在調理身體,他一直都沒碰我一下,你說會是誰的?”趙婭之滿臉怒容地瞪着盧東傑。
“你...你沒吃那個...”盧東傑看着她,說不出口。
“那你當初怎麼沒用那個。”趙婭之氣結反笑。
“我...”盧東傑額角沁出汗,嘴脣略爲哆嗦一下。
兩人再次相對無言,中間似有一堵無形的牆在間隔着。
“驗過了嗎?”盧東傑緩了一口氣,終於問了。
“已經三個多月了。”趙婭之蒼白麻木的面孔點點頭。
“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盧東傑有些艱難的開口,其實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趙婭之心頭髮澀,鼻子一陣酸,偏過頭去。
“你準備好東西,過幾天我帶你去英國吧。”盧東傑終於下了決心。
“你以爲我沒去過,醫生告訴我,我除了子宮後掘,還有其他症狀,做不了。”趙婭之的聲音一點感情都沒有。
“英國醫生都做不了,你還敢來這種地方,你就不怕一屍兩命,你是不是瘋了?”盧東傑真的被這個瘋女人給激怒了。
“那你說我要怎麼辦?還嫌我這銀婦不夠丟人現眼嗎?”趙婭之不忿地反兇着盧東傑,眼淚默默地流下來。
盧東傑茫然不知所措,手握着方向盤,默不作聲。
一般的墮.胎手術在香港是不被法例所允許的,只有在醫務衛生署指定的十二間醫院,必須取得兩名執業醫師的簽字確認,證明腹中胎兒是不健康有缺陷,或會危及孕婦身體的情況下,才能進行中止懷孕手術。
家計會也提倡過多種蔽孕方法,但蔽孕袋這種東西現在人們基本不喜歡用的,他們唯獨更喜歡蔽孕丸,但這個東西並不是每次都有效的,而且長期服用這種東西潛在的危害性。
香港進入七十年代中期以來,年輕人羣體的數量也迎來戰後的高峰,這些年輕人成長於黃色環境中,面對着滿大街的澀情刊物、澀情電影、澀情場所的誘惑,難免蠢蠢欲動。
一旦這種年輕人好奇貪玩,不計後果的胡來,就很容易出事,一旦出事了,又不敢跟家裡說,只能擔心受怕地去那些黑市診所解決了。
雖然黑市醫生解決了一部分見不得光的社會問題,但這些黑市診所的技術參差不齊,醫療設備和衛生環境也差,因此經常造成各種意外,也是屢屢見諸於報。
“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盧東傑沉默良久,緩了一口氣,鎮靜地道。
“呵,怕我敗壞拖累你的名聲,讓你身敗名裂了。”趙婭之別轉面孔,雙眸含淚的譏諷道。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胸口忍不住一陣悶痛,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握住似的。
“你把孩子生下來吧,我會負責任的。”盧東傑伸手握着她的手,斬釘截鐵地道。
“我用不着你可憐我,如果你想她像私生子一樣,一輩子無法活在陽光之下,我寧願她沒降臨在世上,也不用受世人的冷眼。”趙婭之面孔慢慢漲紅,直接甩開他的手,一句話頂了過去。
“這其中有很多因素需要考慮,你不要想得那麼簡單幼稚。”盧東傑微微搖頭,真是有口難言,連說話都變得苦澀了。
“哈哈,是我幼稚了,你都想幫她作隱姓埋名打算了,我還怕她將來要被人家叫野種了。”趙婭之敏感的神經被刺到痛了,越說越激動。
盧東傑惱怒了,忍不住伸手給她一個耳光,看着她厲聲說:“夠了!”
趙婭之怔怔地掩着臉,不可置信地尖叫起來:“你打我!”
“你這種固執的女人非捱打不可!”盧東傑語氣嚴峻冷漠,接着沉聲說,“什麼事都喜歡感情用事,簡直是不可理喻,不摑醒你是不行的!”
趙婭之掩住臉頰,心如槁灰的痛哭起來,淚水默默涌出,把眉筆劃出的柳眉,把臉上的粉底與胭脂,衝得模模糊糊的,失掉了原來的嬌豔。
盧東傑看到她這個樣子,心裡也益發不好受,他長長嘆了口氣,伸手把她摟在懷裡,讓她伏在他心口前哭。
她卻拼命掙扎着,根本不讓盧東傑靠近她,到最後終於放棄了。
盧東傑雙手用力地拉住她的手,但她的長指甲卻直掐入到他手腕的肉裡,傷口見深。
就算是手腕處傳來的痛感,他也不敢叫痛,只能那樣讓她拼命的掐着。
在這個關鍵時間上,這個女人都很是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