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晨,窗外涼風習習,蟲鳴鳥叫。
盧東傑緩緩醒了過來,卻沒有其他的動作,怕驚醒了夢內人。
他懷中還輕輕摟着一個海棠春睡的大美人,嬌嫩白皙的臉龐,露出一縷恬靜端莊的美。
那神韻美感,正合得上「豔如桃李,冷若冰霜」八個字的考語。
“嗯....”她秀眉微微蹙起,輕輕呢喃了一聲。
盧東傑伸出手去,輕輕觸摸她的臉頰,淡淡笑了笑。
昨晚她的情緒忽然起伏,回來之後,她一改往日循規蹈矩的性子,甚至破例去笨拙的嘗試着,滿足了他之前提過的非分之想。
趙婭之生平第一次放下了矜持,去刻意的去討好的伺候着他,全身心無保留投入,像是在彌補或者補償着什麼。
不過盧東傑依然保持着剋制清醒,顧及她懷裡的骨肉,沒敢有過分的要求,小心翼翼的愛護和安撫著她。
這個傻女人,那急於取悅他樣子,就如同遭遇溺水的人,死死抓住一點希望,便不顧一切的攀附上去,祈求得到一絲安穩的喘息。
但她越是表現出這樣卑微的姿態,就越讓盧東傑格外的愛惜她。
盧東傑沒想到,是兩人在一起的幸福瞬間,忽然觸動了她內心的焦慮感。
她之前一直有疑慮,擔心盧東傑只是出於對她肚子裡的責任感,或者貪圖一時之新鮮,才那樣百般照顧疼愛她的。
但經過這段日子相處,她已經無法抗拒了盧東傑的情意,尤其兩人在相處的時候,她的情動總是很輕易的就洋溢在眼裡。
所謂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內心缺乏自信,面對着太美好的東西,反而更容易擔心,害怕不知不覺的失去,患得患失縈繞着,讓她無法平靜地面對盧東傑。
她現在只是一個小有名氣的藝人,而盧東傑卻是名滿香江的名人了,端正斯文、風趣幽默,有修養,有才華、有性格,是理想的意中人。
最糟糕的是自己是一個失婚的女人,不能把完整的自己交給他,每每想到這裡,那種恨不相逢未嫁時的感覺,便涌上了心頭。
不單是身份的懸殊,趙婭之也害怕他介意她的過去,她只好嘗試着用女人的溫柔,讓這個男人把她放在心中。
她已經嘗試過被拋棄的痛苦滋味,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盧東傑的出現,迅速填滿了她的心間,不知不覺中,她對盧東傑已經產生了一種重度的依戀。
溫情的一夜,淡淡地消融着一顆冰凍的心,她的嘴角不覺露出輕盈的媚態。
盧東傑上午沒打算出去,還親自做了早餐。
三餐一宿,也共一雙,兩人的感情再度升溫。
下午還要回唱片公司一趟,談一筆生意合作。
電視臺現在還處於人事動盪時期,他也懶得回去了,眼不見,心不煩。
“篤篤...”
下午三點鐘,盧東傑的辦公室門敲響了,接着便是推門進來的聲音。
“總經理,兩位客人來了。”鍾楚虹揹着後面兩人,嬌媚地衝盧東傑眨眨眼。
“陳生真是準時,分秒不差呀?”盧東傑笑着她一眼,然後朝她後面的陳自強熱情伸出手。
“第一次上門拜訪,還是要按時,不失禮爲好。”陳自強笑着和他握手。
“這位先生,怎麼稱呼?”盧東傑笑着看向跟在陳自強後面的年輕人。
“小弟程龍,盧生,你好!”程龍自來熟的上前和盧東傑握手。
“哦,原來你就是你們公司力捧的新星呀,幸會幸會。”盧東傑裝作恍然笑道。
“阿龍性格有點粗魯,盧生你不要介意。”陳自強笑罵了一句。
“沒關係,兩位請坐,要喝點什麼?”盧東傑做了一個請手勢。
“一杯齋啡,謝謝。”程龍直勾勾的看着容貌俏麗的鐘楚虹。
“咳,鍾小姐麻煩給我一杯水就可以了。”陳自強朝鐘楚虹點頭笑道。
程龍感覺臺下陳自強踢了他一下,趕緊收回了目光,規規矩矩的坐直。
“盧生,今次我們冒昧上門是,想請你公司爲我們的新片「飛渡捲雲山」灌錄主題曲和配樂的。”陳自強開門見山的道。
“這個倒是沒問題,你們什麼時候可以剪完樣片?”盧東傑微微點頭。
“大概會在一個月內吧,你也知道我們公司的另一部片還在排期上映,這部片不是很急。”陳自強沉吟了一會,才確認道。
羅維影業公司出品的新片「劍花煙雨江南」,在前些日子各種宣傳廣告都做足了,院系拍片計劃都安排了,但在午夜場過後,公映卻突然臨時改期了。
羅維公司推遲新片上映,是因爲邵氏公司使壞了,因爲在同一檔期,邵氏公司也推出了一部「三少爺的劍」,來跟羅維公司「劍花煙雨江南」打擂臺。
兩家電影公司上映同一類型新片,而且大家都是以古龍小說改編的電影。
邵氏公司出品的「三少爺的劍」,無論從導演還是演員都是超強陣容。
相比之下,羅維影業的出品的這部「劍花煙雨江南」就略顯寒酸了。
除了導演羅維之外,男主角是新紮打星程龍,女主角是臺島武打女星徐楓,去年還獲得了第十三屆金馬獎最佳女主角。
羅維曾經也是邵氏公司的導演,一度坐上了第二把交椅,排在張徹之後。
後來他跟邵氏公司鬧了矛盾,然後出走臺島,組建了羅維影業公司。
所以就在這個檔期,把邵氏公司打壓羅維影業的意味就很明顯了。
邵氏公司素來作風霸道,對於反叛他們的人絕不手軟。
香港電影圈的恩怨情仇很複雜,通常是殺人不見血。
而獨立製片公司在兩家大機構中夾縫生存,很難做到不站隊的,但羅維沒得選擇,因爲他跟這兩家機構都有過間隙齷齪。
三人一直商談了近兩個小時,最終才把這個合約的草稿確定下來。
“阿龍,你怎麼這麼沒禮貌的。”陳自強在走出大廈門口的時候,纔出聲責怪道。
“強哥,我怎麼了?”程龍疑惑的撓了撓頭。
“你老是盯着人家鍾小姐看什麼,她是盧生的親密好友。”陳自強沒好氣的道。
“真的呀?”程龍驚訝看着陳自強,臉色隨即有些尷尬了。
“唉...”陳自強嘆氣搖頭,加快了離開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