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房間內的門忽然輕輕敲響了起來。
鄧儷珺從回憶中甦醒,慌忙把手中的照片放好。
她照了照鏡子,打扮化妝儀態都沒什麼不妥,又恢復了那個優雅風華、活潑大方的歌后小姐。
“進來。”鄧麗珺輕輕吁了口氣,朝房門笑着喊道。
女助理推開了門進來,三十幾歲許,成熟大方,衣着幹練。
“怎麼了,還沒回過神來嗎?”女助理坐下她旁邊,關心的問。
“從小就奔波習慣了,哪還有適應不適應的,天生的勞碌命呀。”鄧儷珺拿着抱枕,兩隻小腳似無賴的盤在沙發上。
“這次我們將在新加坡停留十天,然後回曰本了。”女助理提了句計劃安排。
“我們終究是旅人,不是歸客。”鄧儷珺輕聲感慨了一句。
“肚子餓了嗎?”女助理向她笑笑,拉起鄧儷珺的手,
“吃過下午茶了,今晚我們去找街邊小吃,你看如何?”鄧儷珺俏皮的笑着。
“你要懂得時刻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要白白給旁人有機可乘。”女助理搖頭笑笑。
“形象都是做給外人看的,自己人就沒必要了。”鄧麗珺嬌嗔了一聲。
“你呀,真不知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呀。”女助理無奈嘆氣。
“嘻嘻,做人有時糊塗點,人生就沒那麼多煩惱了。”鄧麗珺嬌笑。
在鄧麗珺的世界裡,真的是那麼天真簡單嗎,女助理心裡打了個問號。
娛樂界是個跟紅頂白的是非地,人總是踩着一些人去,捧另外一些人的。
無論你做人風度再好,只要你踏入這個圈,總會有或明或暗的敵人在等着看你笑話。
你要不想成爲被別人踩的地底泥,所以必須表現出無懈可擊的一面。
總而言之,要想活得風光,必須付出代價。
“你今日的心情好像不怎麼開心呀?”女助理似不經意的問道。
“呵哈呵哈,沒有呀,只是感覺有點提不起神來。”鄧儷珺連忙打哈哈。
“平日你越不開心,你話就越多,反而高興的時候,喜歡靜靜抿嘴偷笑着。”女助理嘆了一口氣。
被女助理拆穿了心事,她只是苦澀的牽牽嘴角,還是不出聲。
“這些報紙不看了吧,我收走了。”女助理伸手去收拾桌面的報紙。
“哎呀,不要,我還沒看完呢。”鄧麗珺驚呼了一聲。
她本來想趕緊伸手阻止,但來不及了。
每份報紙的娛樂板塊都折了一下標記,女助理隨便翻了幾下,搖搖頭。
鄧麗珺怕她看出倪端,深呼吸一下,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這種人呢,你離得越遠越好。”女助理意味深長的提醒了一句。
“這我知道,我不會輕賤自己的。”鄧麗珺爽快的答應下來。
“他女朋友恐怕都不止三五個,十足一個多情浪子。”女助理似乎還是不放心。
“我也不會自作多情呢,我只是對他有一點點好奇而已。”鄧麗珺滿不在乎道,怕自己露出破綻。
“這個男人有點複雜,讓人看不透,而且對付女人很有一套,總之,你不要試圖去接近他。”女助理再三叮囑她。
“你都把他的身世調查了一清二楚了嗎。”鄧麗珺忍不住笑問一句。
“對於想要不懷好意靠近你的人,我是有必要去了解的。”女助理坦言道。
“以我的條件,不知多少年輕俊傑想追我呢,我纔不會委屈自己呢。”鄧麗珺露出了傲嬌笑意。
女助理凝視了她半晌,在她臉上找不出什麼蛛絲馬跡。
“這些報紙你收走吧,免得你胡思亂想了。”鄧麗珺崛起嘴角,佯裝生氣的說。
“我是每天蒐集來的這些報紙,讓你多瞭解一下我們面臨局勢,不是讓你看娛樂八卦。”女助理百感交集,也是嘆一口氣。
“唉,來來回回都是官樣文章,對岸百姓水深火熱,我們形勢一片大好。”鄧麗珺皺起小鼻子,嗡着聲音。
這次輪到女助理愕然的張大了嘴巴,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鄧麗珺自知失言,略略不安的看了她一眼。
過了很久很久,女助理盯着她,語氣嚴肅的叮囑道:“這些話不應該從你口中說出。”
“對不起,我只是一時孩子氣了。”鄧麗珺低頭喏喏認錯了。
“我們這些在外面的人,才更應該團結。”女助理語重心長的勸了一句。
“我知道,我並沒有失去信心。”鄧麗珺雙目泛出複雜的神色。
“調整好心態,明天晚上就要登臺了,拿出你最好的狀態,不要讓歌迷失望。”女助理拍了拍她的手。
女助理走了之後,鄧麗珺有些疲倦地合上眼睛,把頭靠在沙發上。
曾經她信誓旦旦的把自己的信仰告訴過他。
那時的他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她的內心有些迷惘,曾經的深信不疑,現在動搖了大半。
像她這樣常年在外奔波的人,更能局勢看得清楚。
這幾年,爲了抵禦紅色蔓延,華府正在北府頻頻示好。
無論直言不諱或是隔空喊話,雙方建交的安排已經日程表上了。
而臺島被遺棄只是時間問題了,亞細亞孤兒,將何去何從?
看看這些臺媒的報道多麼可笑,多麼自欺欺人。
他們爲一個叛逃的飛行員,歡呼雀躍,甚至不遺餘力,把他打造成一個投奔自由皿主的義士。
而海峽另一邊正在積極撥亂反正,與她同姓的一代偉人,也即將復出。
這種充滿無力感的時代氣氛,竟讓她內心忍不住生出一絲悲哀。
她想到自己的身份,國際紅歌星,說到底,放在古代不過一個歌女爾。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時代的塵埃,落到每個人頭上,都是一座大山。
她不由想到,那位讓她愁腸百結的盧東傑。
現在的他正在做些什麼,會不會偶爾會想起她呢。
是否真的把她忘得一乾二淨,是否變卻了故人心。
她此刻很想拋開所有的一切,動身回到那裡,找回最初的快樂。
但當她升起這個念頭,內心卻產生了不自信。
見了面又如何,兩人的關係能回到過去了?
忽然之間,她感到臉頰上些潤溼,是淚水滑落的痕跡。
我哭了麼,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