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來時,晚霞已經籠罩下來。
盧東傑帶着林清瑕去油麻地的碧街,找點東西填填肚子。
一頓下午茶不能當正餐,現在是半餓不餓的狀態,只能繼續覓食去。
吃遍油麻地,盧東傑還是對那裡的雲吞麪念念不忘,於是直接驅車前去。
不過開着勞斯萊斯,去吃街邊大排檔,倒也有些滑稽。
一碗熱騰騰的雲吞麪端上來,即刻香飄四溢,讓人垂涎三尺。
林清瑕搓搓手,有點食慾大動。
盧東傑看她那個樣子,不禁好笑,“一碗雲吞麪就坐不住了?”
林清瑕不置可否,瞟了他一眼,“我爸開了家餐館,下次去臺北,我管你吃。”
哎唷,聽她口氣倒真不小哪。
盧東傑對她擠擠眼,“不是終身免費的嗎?”
林清瑕呵一聲笑,“你倒想得美,佔完我便宜,還想佔我爸的。”
她用筷子把竹升面夾起,麪條細嫩淺黃,咬下去有點韌香爽口。
每一隻雲吞小小塊塊,皮薄細緻,剛好夠一口吃下。
再配上一口海鮮湯底,簡直是人間美味。
林清瑕對這個雲吞麪讚不絕口,把一整碗都吃光了。
她嘴上的淺色口紅褪了,露出原本自然鮮紅的脣色。
林清瑕忽覺他的目光,擡頭看他,“你怎麼了?”
盧東傑笑着搖搖頭,用手輕輕揩揩她的嘴角的油漬。
林清瑕急忙低頭一笑,是非常含蓄的一種微笑。
“咦,阿杰你在這裡呀?”
盧東傑本來在笑,一聽這話,笑意頓時僵住了。
他重新換上笑容,站起來,迎了上前,“舅母,這麼巧呀。”
關太太提提手中的菜籃,“我剛好下街市買菜,今晚上我那吃飯。”
她看了眼他身後的林清瑕,悄悄地衝他使了個眼色。
盧東傑攤攤手,“我陪一位臺灣朋友出來,今晚是走不開了。”
他轉過身,還給她介紹了林清瑕。
關太太眉開眼笑地說:“原來是大明星呀,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呀。”
林清瑕定下神來,收拾起情緒,禮貌地和她打了個招呼。
她聽得出關太太只是出於禮貌客套,並不見得對她有多驚訝。
畢竟像她這樣演文藝片的偶像明星,對於關太太來講,也不會有多少關注。
關太太把家長裡短說了一會,盧東傑一直點頭微笑在聽。
林清瑕聽不懂兩人的對話,她完全像個局外人一樣呆坐在一角。
她心情忽然有些低落,甚至心裡生出了一絲莫名的悲哀。
“關師奶,你囉嗦完了沒有呀?”門外有人催促着關太太。
關太太悻悻笑了一下,提起菜籃和兩人告別了。
盧東傑伸手在林清瑕面前晃了一晃,“你又在想什麼?”
“沒什麼。”林清瑕撂一撂頭髮,“我們等下去哪裡?”
盧東傑神秘兮兮地朝她笑一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林清瑕沒有追問,她知道只要跟在他身邊,天涯海角都可去。
盧東傑帶着她去了榕樹頭,也就是平民夜總會附近一帶閒逛。
這裡白天與一般的停車場和街市無區別,華燈初上纔會顯得熱鬧無比。
香港旅遊指南把這個地方的翻譯更是直白,就叫 Poor man ninhtclub。
林清瑕左右環顧一下,看着這裡人流密集,亂糟糟的環境,心裡有些發慌。
她扯扯盧東傑的衣角,擔心地擡頭看他。
盧東傑微微一笑,向她伸出他那強壯的手臂,攤開堅實的手掌。
林清瑕不由自主地把她的小手,放進他的大手裡面。
他的手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有力,把她手心的一片冰涼慢慢融化。
林清瑕放下心來,依偎在他身邊一路走走停停,反而有了很多新鮮好奇。
榕樹頭一帶的重點戲,有賣武、講古、歌舞、占卦算命等等。
其中賣武和講古,最爲吸引人。
這些賣武之人是有真材實料的,無論拳腳、棍棒、刀槍,都讓林清瑕看得目瞪口呆。
當然賣武只是宣傳綽頭,只爲吸引觀衆來圍觀,從而推銷他們的跌打藥、補藥、壯陽藥等。
那些講古佬更是厲害,從開檔到收檔,聽衆完全被他的聲線,肢體語言,說話內容所吸引。
每天都有很多慕名而來的忠實聽衆,以及路人轉粉的聽衆。
林清瑕從開始的唯恐避之不及,到後來的流連忘返。
她對這個地方實在太驚奇了,如同發現了新天地一般。
這裡的東西五花八門,稀奇古怪、形形色色,似乎什麼東西都可以找到。
當然這裡也有廉價美食街的美譽,號稱可以用一塊錢從街頭吃到街尾。
此刻的林清瑕就站在廟街上,手裡捧着一碗叫「鵝渣」的甜品,吃得津津有味。
它用紅豆、眉豆、大紅豆、櫻桃豆、西米、蓮子等煮成,另加小許芋頭,分冷熱兩飲。
在食用之前,再加花奶及撒些椰絲,味道更加不錯。
林清瑕勺了一口給他,“不錯吧,這東西我在星家坡吃過。”
盧東傑又嚐了一口,嬉皮笑臉地說:“不過還是不夠你甜啦。”
林清瑕嗤地一聲笑出來。
盧東傑陪她走到深夜,盡興始返。
林清瑕把頭靠在坐墊上,輕輕閉着眼睛,雖然身體疲乏,但心裡卻還高興着。
她一直認爲香港太過商業化,香港人很現實,人情味很冷。
但今晚的真是經歷,推翻她過去的印象,讓她對座城市有了更多的瞭解。
盧東傑看後視鏡一眼,細細聲問,“現在送你回去睡個好覺吧。”
林清瑕靜靜吸着眼,聲音如做夢一般,“我們找個人少的地方,去看滿天的星星。”
盧東傑搖搖頭,溫柔地笑,“太晚了吧。”
林清瑕固執地耍起小脾氣,“不行,今天你是我的,也要聽我的。”
盧東傑拗不過她,只好唯命是從。
他開車一路向北,往新界大浦道駛去,最後停在九龍塘水塘附近。
今晚風清月朗,一顆顆星星點綴在夜空。
兩人靜靜坐在水壩上,仰看滿天的星星,彼此陶醉在這個景象中。
林清瑕倚偎過去,雙手緊緊纏着他的腰,把臉貼住他胸膛。
盧東傑順勢把她摟在懷裡,溫柔地親吻她長長直直的秀髮。
林清瑕羞齦地擡起頭來,情動地微微嬌喘,“我愛你。”
盧東傑一笑,低下頭吻了她淡淡的朱脣。
兩人在野外度過了浪漫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