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架電單車在路上飛馳。
沿途有許多司機只見到一道利劍,在車窗外呼嘯而過,然後絕塵而去。
他們對於這種飛車黨,既是十分厭惡,但又無可奈何,只好口中暗暗罵兩句。
幸好現在是午夜十二時,車流量已經很少了,道路很寬闊順暢。
林清瑕雙手緊緊摟抱他的腰部,把臉靜靜地貼在他寬闊堅實的後背上。
她身上還穿着那件白色的禮服,外面披着一件大衣,反而增添了一點神秘美麗。
她一縷長髮,散飛在風中。
林清瑕的理智現在已經恢復冷靜,但是一顆心還是忍不住砰砰跳動。
她只覺四肢百骸,有種說不出的興奮舒暢,似乎身上的每個細胞都是活的。
她不知道現在將去何方,但她知道只要在他身邊,什麼都不用擔心。
等到了目的地,兩人四目交投,不約而同地會心微笑起來。
聖瑪嘉烈教堂外牆四周燃亮橙黃的燈光,在深夜裡,反而更是顯得很神聖靜謐。
雖然外圍的花鐘早已被除下,但是空氣中花的清香猶存,有種異樣美妙的感覺。
盧東傑伸手幫她攏了攏亂髮,“不會覺得幸福來得太快太急吧。”
林清瑕含羞地笑了笑,主動攬着他的手臂,“你敢娶,我就敢嫁。”
她眼睛中的顧盼,充滿了嬌媚。
一陣風吹過來,林清瑕的大衣鼓動飄揚,風姿有無限動人的美感。
清新空氣中洋溢着花草的芬芳,此景此情有着無限浪漫的氣氛。
兩人手牽着手,沿着石階梯,緩緩一步一步向上。
聖瑪嘉烈教堂坐落在半山上,因此特意設計一段石階梯,供人攀登上來。
每一對新人踏上這段石階梯,如同踏上愛情的天梯,給人一種莊重的儀式感。
當人們踏上了天梯,回首俯瞰世間繁華,心中有收穫一種幸福感。
林清瑕上午是來這裡做觀禮嘉賓,現在她是新娘子,實在是天意如此。
環境不變,身份卻變了。
現在她就要和她最親密的情人,一起攜手步入教堂,去完成人生最重要的儀式。
雖然她略覺似乎太過倉猝,不過現在也只能迅速把握機會了,她不後悔。
沒有牧師的祝福,沒有親友的見證,但她仍然很享受和投入這個神聖的儀式。
今晚,就由天父來做個見證。
兩人最終在教堂前停下腳步,門廊由四根多利克柱支撐,大門兩旁兩尊聖像,
林清瑕忽然轉過頭,朝他努努嘴,“人家結婚都是要交換指環的。”
盧東傑想了一想,笑着點點她鼻尖,“你等下我,我馬上回來。”
林清瑕剛想喊住他,但盧東傑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了。
不一會兒,只見盧東傑兩手放在背後,微微笑地走回來。
林清瑕上前一步,“指環呢?”
盧東傑輕輕往前一攤開,只見手掌心是一枚汽水罐的拉環,閃現一銀光。
林清瑕忍不住駭笑起來,“你不會用這個代替吧,太兒戲了吧。”
盧東傑卻一本正經地說:“對我們來講,它就是愛情的信物,是無價之寶。”
林清瑕可愛的皺皺鼻子,“你總是油嘴滑舌,我就傻傻地上當受騙了。”
“林清瑕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
雖然是很老土的對白,但在戀人之間,卻是世間最動聽的情話了。
林清瑕拿着那一枚汽水蓋的指環,緩緩地在他的無名指戴上。
她做完後微笑着凝視他,目光是那樣的認真堅定。
盧東傑拉起她纖細白嫩,把指環在她的無名指戴了進去,然後吻了吻她的手。
雖然林清瑕知道這場婚禮並不具有法律效應,但在她心中已經非常滿足了。
兩人在教堂前,在天父的見證下,完成了婚禮的儀式,那一紙婚書,就已經不再重要了。
林清瑕擡頭神情地凝視他,然後把眼睛緊閉着,睫毛如一把扇子般散開。
盧東傑沒有猶豫,伸手摟緊了她的細腰,俯下身把將她緊緊地擁吻起來。
情到濃時的一對情侶,有些事情不需多言,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深情的一吻,直至天荒地老,最後雙方都開始感覺有些呼吸不暢。
“咔嚓卡噤。”
這時旁邊的角落,忽然傳來一連串聲響,兩人即時被拍了多張照片。
林清瑕被驚醒了過來,下意識地將整個人躲在他身邊,留意着情況。
她對這種聲音實在太過熟悉,而且她不喜歡被陌生人拍照,能躲就躲開。
因此她本能就反應過來了。
盧東傑把她護在身後,警惕地朝那邊打量過去,隨時準備對付這位不速之客。
黑暗處走出一個女孩,她穿着吊帶牛仔裙,扎着一條馬尾辮,手中還端着一架相機。
盧東傑認真地打量一下,沒好氣地說:“李小萱,怎麼又是你?”
這個女記者李小萱頑皮地笑起來,“嘻,這麼巧呀,我們又見面了。”
冤家路窄,世界真細小。
林清瑕見他們認識,鬆了一口氣。
盧東傑眯起眼睛看看她,指指天上月亮,“大半夜你不回家,在這裡搗什麼亂。”
李小萱不以爲然地說:“我剛下班經過這裡,見到有新人在這裡,好奇過來看看咯。”
她說完走上前,故作驚訝地說:“咦,你們這是要結婚嗎?”
林清瑕心裡一驚,纔想起來兩人是偷偷來,現在被人發現,如何解釋呢。
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沒有沒有證婚人,純粹是兩人的私定終身。
林清瑕猶如被人當頭淋了冷水似的,一時作不了聲。
盧東傑無奈攤攤手,“她拍一部愛情電影,趁現在這個時候教堂沒人,我陪她來排練一下。”
林清瑕在他背後偷偷地皺皺鼻子,對他的解釋,是既好氣又好笑。
女記者似笑非笑地來回打量兩人,“真的呀?那你們真是敬業了。”
她對着這個說法,半信半疑。
盧東傑和林清瑕兩人傳出的緋聞,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他倆經常被人看見一起出入在各種場合,但從來不迴應兩人的關係。
作爲一名活躍的娛記,她當然知道今天是盧東傑伴郎,在這裡替老表操辦婚禮。
但如果讓她斷定兩人真的是來結婚,實在太過荒謬,她肯定是不會相信的。
這個大紅大紫的純情女星,正是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沒理由自毀前程。
排除了其他的因素,那隻剩下盧東傑的解釋,聽起來比較合理一些了。
盧東傑聳聳肩,一副信不信由你。
他總不能直接告訴她,兩人是在假戲真做,來一場秘密的閃電婚禮。
林清瑕眼睛悄悄朝那個相機看了看,剛纔兩人親吻的事,一定是被她給拍下了。
她心有既喜又憂,矛盾的心態。
雖然今晚這一場是屬於兩個人的秘密婚禮,但她心裡還是想留下一點見證。
李小萱曖昧地看着兩人,“那也入戲太深了吧,我都看你們吻了十分鐘都不止了。”
盧東傑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是嗎,你記錯了吧,明明只是淺嘗而止。”
林清瑕的臉一下了紅霞遍佈,小手偷偷在背後掐他幾下。
李小萱靈機一動,當場提議道:“不如讓我替你們拍多幾張,當做劇照參考。”
盧東傑爽快乾脆地答應下來,“好呀,不過我可沒有酬勞付給你的。”
他看她大雙眼咕碌地轉來轉去,不曉得她在動什麼歪腦筋。
不過現在看情況,還是先穩住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再說。
林清瑕用小手在扯了扯他的衣角,顯然是不太贊同他的行動。
盧東傑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她放心下來,不會問題。
李小萱見盧東傑如此大方答應下來,反而少了放心許多。
兩人很配合這位女記者的鏡頭,就連擺出親密的動作都不避忌
林清瑕在鏡頭前還是有些緊張,因爲擔心隨時兩人的關係被暴露出去。
盧東傑輕輕捏了捏她的小手,“放鬆一點,就當是免費攝影師給我們拍結婚相了。”
林清瑕一想也是,落落大方起來。
兩人開始自然默契地配合起來,李小萱拿起了專業記者的功架,拍了一張接着一張。
盧東傑對女記者招招手,“我給你們也合拍一張,當做留個紀念吧。”
李小萱受寵若驚,興奮把相機遞給他,“好呀,記得把我拍得好看一些。”
她迫不及待小跑過來,挽着新娘子手臂,笑嘻嘻看向鏡頭這邊
她能夠和這最紅的純情女星合照,而且還是禮服裝扮,心裡實在太激動了。
盧東傑鏡頭前的兩個女孩,眼中微不可察地泛出一點玩味的笑意。
他按下快門,打了個手勢,“好啦,完美收工。”
這個小姑娘無端端來當電燈膽,兩人不得不換個繼續換個地方了。
李小萱笑嘻嘻地朝兩人揮揮手,“再見,祝你們今晚共度歡樂。”
盧東傑發動了引擎,側過頭朝她笑了笑,“也祝你今晚有一個好夢。”
林清瑕一下子就霞飛雙頰,只好雙手環抱他的腰,把身體緊緊貼在他的背後上。
李小萱覺得他臨走前的那個笑容意味深長,心頭隱隱覺得不對勁。
她趕緊拿起相機檢查了一下,大叫一聲糟糕,真是大意了。
她急忙緊追上去,大聲喊道:“喂,你是不是把我的菲林拿走了。”
盧東傑朝她揮手笑笑,“菲林我先保管,沖印出來,下次見面再還回來給你呀。”
他把頭盔鏡放下,然後駕電單車帶着林美人,緩緩地往山下駛去。
女記者停下來半彎腰喘息,氣得罵罵咧咧,“哼,死臭男人,斯文敗類,一肚子壞水。”
後悔晚矣,兩人已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