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樂言微微嘆息一聲,“今年,看來是不甚太平的一年啊!”
慶王有些欲言又止,毛樂言見他神色有異,問道:“你想說什麼?儘管說吧。”
慶王嘆息道:“算了,說來無用,能讓他撤兵已經是一件大喜事,若是再妄想他交出兵權,是癡人說夢了。只是景王的兵馬驍勇善戰,若能奔赴邊疆應付金國,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毛樂言苦笑:“確實是癡心妄想啊,那些兵馬跟隨他出生入死這麼多年,是隸屬他的親兵,沒有他的命令,士兵們是不會爲朝廷效力,但是正如你所說,能讓他放棄爭奪皇位已經很好了,如何還能叫他爲你們效力?”
慶王有些苦惱,“其實他的兵馬也是朝廷的,但是兵權是先帝在位的時候交給他,到皇上登基的時候,又因着各種關係,無法收回兵權,如今若是皇上下令要他交出兵權,估計他就要反了。”
毛樂言若有所思地道:“世事無絕對,或許有一個人,能改變他。”
慶王眸光一閃,問道:“誰?”
毛樂言躊躇了一下,“暫時不告訴你,或許過兩天,我親自去找她,但是我不保證她會幫忙。”
慶王疑惑地看着她,“真有這個人?”
“有。”毛樂言肯定地道。
慶王瞧着她的神色,也不像是說謊。只是放眼如今天下,景王還能聽得進誰的話?
“走吧,快到靈瓏苑了,你要麼跟我進去,要麼走吧。”兩人一邊說一邊走,已經來到靈瓏苑前了。
慶王擡頭看了一下,道:“嗯,你進去吧,本王入宮。”他頓了一下,像是鼓起勇氣般問道:“你今晚等本王回來嗎?”
毛樂言瞧着他的神色,知道他想說什麼,她其實不知道他所謂的喜歡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喜歡。在她看來,喜歡一個人,心中不會再裝下另一個人,更不會隨意跟人成親。而他,口中說喜歡她,但是說完之後便立刻娶雪雁,雖然有賭氣的成分,但都三十歲的人了,還拿這些賭氣,未免太過幼稚了。
她也希望能跟他好好地談談,她想告訴他,他不懂得什麼叫愛情,他女人這麼多,興許真正愛過的,就只有寧妃。但是他和寧妃是過去式,一段感情消失了,強留住愛情的屍骸,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但是既然已經做了,娶了她,也該尊重婚姻的承諾纔是。
所以她道:“我等你回來,剛好也有些話要跟你說。”
慶王有些歡喜有些期待地點點頭,“嗯,那你進去吧。”
毛樂言靜靜地道:“嗯,你也走吧。”毛樂言轉身走進去,慶王也轉身走,剛好此時,雪雁領着小蘭出來,她只聽到毛樂言說讓慶王走,便急忙上前行禮:“妾身參見王爺!”慶王已經走出幾步遠,只當聽不見,快步離開。
雪雁失望地看着慶王的背影,猛地轉身憤怒地看着毛樂言,凌厲地問道:“你什麼意思?王爺本來是要來看我,你爲什麼讓他走?”
這個模樣,就跟一個盛寵的貴妃一般的架勢,和昔日在家的清純小妹完全不同樣了。
毛樂言淡淡地道:“他自己要走的,不是我要他走。”
“你胡說,我分明聽見你讓他離開,”雪雁氣得不輕,雙眼直冒火,“你好狠的心,今日纔是我新婚第二日,你就阻止王爺來看我。爹還讓我們互相照顧,你就是這麼照顧我的嗎?”
毛樂言瞟了她一眼,道:“你覺得我能影響他的決定麼?他要來,或是要走,也不是我一句話的事。除非你覺得王爺會聽從我的話,我讓他走,他就頭也不回地走。”
毛雪雁恨恨地道:“誰知道你跟王爺說了我什麼壞話?我警告你,你雖然是我的姐姐,但是在家的時候,爹不寵愛你,你也只是我身邊的一隻狗。如今在王府裡,你是姨奶奶,我是夫人,我是大,你是小,記住你的身份,以後沒事不許到我這邊來。”
毛樂言道:“我來,是想了解一下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蘭聽聞毛樂言這樣說,頓時擡起有些呆愣的臉,癡癡地道:“小春死了,小春是冤枉的。”
毛雪雁聞言,陡然回身一個耳光甩在小蘭的臉上,怒斥道:“要死了你?本夫人說過不許再提她,她已經是個死鬼,你跟她姐妹情深,我送你下去見她可好?”
毛樂言一把揪住雪雁的手,怒道:“你打她幹什麼啊?好好說不行嗎?”
雪雁一把推開她,傲然道:“她是我的人,我要打要麼,與你何干?別忘記你的身份,你昔日在家的時候,還不是一樣任我打罵?如今來到王府,你以爲你高貴到哪裡去了?竟然爲人強出頭,小心你姨奶奶的地位也保不住。”
聽了雪雁如此囂張的話語,毛樂言真是火冒三丈,她冷道:“相信你也知道我如今協助王妃管理府中的事務,如今我那邊不夠人用,這丫頭反正都是你的陪嫁,就過來跟我吧。”
小蘭有些惶恐地看着毛樂言,依照雪雁的個性,她一定會大發脾氣的,所以,用眼神哀求她趕緊離開,否則一會又得衝她發火了。
果真雪雁勃然大怒,狠聲道:“你敢?就算你協管府內事務,我是夫人你是姨奶奶,你也沒權利要我的人。就算去到太妃那裡,你也沒有道理。毛雪蓮,我再一次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得罪我。這王府的主事不是太妃而是王爺,王爺不喜歡你,就算太妃再寵愛你也沒用。只要我在王爺面前說你幾句話,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如此張牙舞爪的雪雁,毛樂言不認爲她如今情緒不好到需要人安慰的地步,她拉着小蘭道:“你跟我走!”
小蘭退縮了一步,囁嚅地道:“小蘭謝謝姨奶奶的好意,但是小蘭想留在夫人身邊。”
毛樂言知道她是怕了雪雁,並非是真的想留在雪雁身邊。只是她是毛府過來的陪嫁丫頭,雪雁就算欺負她,她也無處可訴。反倒是府內派過來的下人,因有太妃的嚴令,她不敢怎麼虐待。所以毛樂言決意要把小蘭帶走,經過菈威一事之後,毛樂言知道就算有時候過分一點,也不能退讓半步。她嚴厲地看着小蘭,道:“你雖然是她的陪嫁,但是如今來了王府,就是王府的人,我既然協管王府事務,我說讓你去哪裡,你就得去哪裡。”
小蘭看着毛樂言兇惡的面容,心中一震,暗自哀嘆,看來這毛府出來的姨奶奶,也是個難伺候的主,興許還比毛雪雁有過之而無不及。如今大概是姐妹兩鬥氣,硬是拉着她來做磨心。
雪雁氣得臉色發青,然而也知道毛樂言說的是事實,她如今是府內的管事,要走一個丫頭,絕對有這個權利。她咬咬牙,倒不是真的捨不得小蘭,只是怕她過去之後亂說話,說出昨夜之事。所以,她咬咬脣,低聲下氣地道:“姐姐,方纔是妹妹亂說話,你別放在心上。小蘭這兩年一直跟在我身邊,我跟她就像姐妹一樣。”
本來若是換做以前的毛雪蓮,聽到毛雪雁對自己如此低聲下氣,只怕早就受寵若驚了。但是毛樂言不是個心軟的人,加上對毛雪雁只是一份責任使然,並沒有什麼真感情。而且聽她這樣說,更認定她心虛,讓她懷疑起昨夜那丫頭的死是另有內情的。所以,她半步不退讓,冷然道:“你要多少丫頭伺候,我都可以安排給你,但是她,我一定要帶走。”
如此強硬的口氣,半點沒有商量的餘地,毛雪雁倒抽一口冷氣,橫眉豎眼道:“你真要如此絕情連半點姐妹情都不念?”
毛樂言淡淡地道:“你之前不是說了嗎?在毛府的時候,我只是你身邊的一隻狗,除非你也是狗,否則我跟你有什麼姐妹情?”她看着小蘭,問道:“你叫小蘭是嗎?跟我走!”
小蘭驚慌地看了毛樂言一眼,又看看雪雁,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決定,毛樂言拉着她的手,冷道:“聽不到嗎?走!”說罷,就拉着她揚長而去。
毛雪雁氣得渾身發抖,指着毛樂言的背影怒道:“毛雪蓮,你一定要爲你今日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毛樂言頭也不回地道:“是麼?那我等着。”
小蘭被她拽着,心裡害怕,不敢反抗,心中只道毛樂言要了自己回去,肯定是免不了一番折磨的。想起小春的死,她絕望透頂,卻毫無反抗的能力。
回到靈香苑,小舒等人迎出來,見毛樂言拉着一個丫頭回來,便問道:“小姐,她是誰啊?”
毛樂言道:“她是雪雁身邊的侍女,暫時留在這裡,看哪房需要用人,再安排她過去吧。”
小蘭聞言,微微怔愣,她不是要帶自己回來折磨嗎?爲何要送走?
毛樂言回頭對她說:“對不住,剛纔這麼兇跟你說話。你是毛府陪嫁過來的,雪雁肯定會折磨你,倒是其他丫頭,她不敢這麼放肆,你先在這裡呆着,我去問問王妃或者林妃那邊缺人沒有,再安排你過去吧。”
小蘭不相信地問道:“您讓奴婢去伺候王妃?這……”她懷疑自己聽錯,她竟然跟她說對不起?主子又怎麼會說對不起?主子就算錯怪下人,也很少有認錯的,莫說道歉了。